第4章 交谈
江宿就这么被梁丘推上了副驾驶，他忍不住挺直脊背，时不时的用余光瞥向旁边正握着方向盘的梁丘，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学长想说什么？”梁丘突然开口。
江宿愣了下，他心虚的把头偏了过去看向窗外，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家伙怎么这么精明。
等红灯的功夫，梁丘抬手摸了下江宿的头顶，那处正有团小碎发翘了起来，显得十分有趣。
江宿倾了下身子躲开，皱起眉说了句：“别瞎碰。”
梁丘乖巧的把手收了回去，轻声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如实回答。”
江宿抿了抿唇，也没再藏着掖着，问：“你跟星茫签约了？”
梁丘没表现出被拆穿的慌乱神情，反倒很平静，其实在昨晚乔文泽就给他发了消息，好奇他为何会找江宿提出想进清律的事情，也大致说了下俩人的谈话内容。
“对。”梁丘点着头承认。
江宿瞬间炸了毛，抬高音量：“对？那你特么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都签约了还提什么进舞社。”
比起江宿的态度，梁丘道显得格外冷静，好像这根本就是什么大事儿似的。
“学长，”梁丘语气淡淡，“不影响的。”
江宿说：“放屁！你要是真进了清律，两边都签了合同，你特么这就是违约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学长放心，违约金不会让乔文泽出的。”
这话一出，江宿握紧了拳头，这要不是在车上，他一定会用力的照着梁丘的脸挥两拳，他用舌头顶了顶腮，压抑着情绪冷声道：“我担心的是这个吗？跟谁出违约金有个屁的关系！怎么着，您是富二代啊？”
梁丘说：“不用担心。”
“别扯淡了行吗？你到底怎么想的？”
“星芒骗我在先，他们没资格管我进哪个舞社，如果不是合同没写明白，我早就解约了。”
江宿皱着眉问：“骗你？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中，车已经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梁丘边打着方向盘边答：“星茫承诺过我，只要我答应签约，他们会去把我要求的那个人也签下来，但他们一直没有兑现。”
江宿不理解，他疑惑地转过头，说：“你特么没事儿吧？你签娱乐公司就是为了别人？”
此时车也停好了，梁丘熄了火，车内瞬间静了下来。
梁丘答：“算是吧。”
江宿好奇，下意识问了一嘴：“什么人啊？”
沉默片刻后，梁丘喉结滚了一下：“一个朋友。”
“你真行，”江宿讥笑一声，“那你这朋友也够废的，说白了，星芒没兑现那肯定是因为看不上，你这算不算是给自个儿搭进去了？”
梁丘反驳道：“没有，他挺好的，是星芒没眼光。”
江宿一看梁丘这维护朋友的态度，他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问道：“撇开这个不说，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进清律。”
他怔怔的看着梁丘，斥道：“你这小王八蛋怎么这么倔，我真特么是…”江宿突然噤了声叹了口气，一路上压抑着的怒气在这一刻转瞬即逝，良久，江宿才软了语气，“昨天咱俩聊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已经签约了，我还当你是因为大学那会儿没有进清律，所以现在才这么执着，我本来琢磨着就让你进了吧，算是了了你的一个心结。但是，我实话告诉你，清律早就不是以前了，个个都想退团解约另找下家…”
话还没说完，梁丘出声问：“那你呢？”
“我啊…可能也就这样了，”江宿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继续说着，“可能是年纪到了，没十几岁那股儿了，但是现在舞社还存在，那该比赛比赛该训练训练呗，哪天清律要是真没了，我就老老实实开班教孩子去了，什么梦想啊热爱啊那都是白扯。”
梁丘脸色不太好，他动了动嘴唇没出声。
江宿问：“既然你跟星芒联系，八成也知道点儿乔文泽的情况吧？”
“听说了。”
江宿又说：“乔文泽不舍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所以迟迟不签约，我也能稍微理解，但你这因为朋友盲目签约又因为执念准备违约，我是真的难以理解。梁丘…你也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有自我判断力和未来的规划，人总是要向前走的，就算没有你朋友，你自己也得有个选择啊，你是个好苗子，不管是专业能力还是形象，都好，听我的，踏踏实实的去星芒吧，这样也不算是白搭，再怎么说星茫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用不了多久，能出头的。”
江宿说这些话的时候句句真心，他是真的不想让梁丘就这么断了自己的前程，不管是名还是利，清律都给不了，江宿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一直很随意，可一到梁丘身上，他就跟乔文泽附体了似的，总想操心。
半晌，梁丘缓缓开口：“再看吧，”他顿了顿，又问了一句，“学长，你愿意跟我去星茫吗？”
江宿轻笑出声：“这可不是说愿意就能成的事儿。”
“如果能呢？”
江宿说：“没有如果，很多事儿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况且，我也不愿意。”
梁丘垂眸，车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为什么问我愿不愿意？”江宿没忍住。
梁丘神色如常，他伸手拔掉车钥匙，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才说：“随便问问。”
紧接着江宿也下了车。
两人默契十足，谁也没说话，脚步声响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梁丘走在面前，江宿耷拉个脑袋在后边跟着。
江宿猛然间想明白了似的喊了一句：“我知道了！”继而大步走上前跟梁丘并肩，“你是想我去星芒然后咱俩搞个双人组，对吗？”
梁丘放慢了脚步，淡淡地‘嗯’了一声，“勉强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梁丘不语。
“妈的，能不能别吊我胃口，要说就说清楚。”
依然没有回应。
真够欠儿的啊这小王八蛋，江宿咬了咬牙没再追问。
-
到了舞蹈室，江宿觉得那股别扭劲儿立刻蔓延到全身各个部位，尤其是腰…总能让他想起练舞时梁丘在背后揽他腰的感觉。
就这么一会儿，江宿的耳根通红，他挠了挠头，故作轻松道：“那个，不如咱们还是选hiphop吧。”
梁丘调着音响的手停了下来，说：“为什么？”
“俩大老爷们儿跳这个，真的…不太行，不合适。”
不知是哪个字戳中了梁丘的心思，他面色一沉，问：“你是觉得两个男人不合适，还是两个男人跳舞不合适？”
江宿噎了一下，心里纳闷儿这是什么破问题，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也不是说不合适，就是…”思来想去，江宿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索性破罐破摔，“就是觉得太尴尬了，换个人也这样。”
梁丘淡声道：“学长不就是跳爵士的吗？应该习惯才对。”
仔细想想，以往跟队友练舞也有过近距离接触，向来都是坦坦荡荡，从未有过紧张和异样感，可当共舞的人换成梁丘时…他就是难以习惯，可为什么会不习惯，江宿又说不上来，心里不免有些道不清的烦躁。
江宿倚在门框上，坚持道：“话是这么说，但是…”
突然响起的音乐声掐断了江宿的异议，梁丘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抬眼看了过去，梁丘冲他招着手，嘴里还说着‘过来’
江宿低骂了声‘操’，带着那股别扭劲儿，慢慢走到梁丘身边。
两人一前一后面对着镜子，外放的音乐声格外的响，梁丘微微俯身贴在江宿的耳边，哑声道：“这个地方，记得摸头，右左右的顺序走三步，学长怎么总是反方向？”
温热的气息打在江宿的耳朵里，他滚了下喉头，说：“知道了。”
梁丘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镜子里的江宿，说：“试一下，”他嘴里喊着拍子“五六七走。”
江宿点头跳了一段。
“三四，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往上搓，第二遍右手往上，半蹲，推脖子。”
江宿‘嗯’了下，嘴里哼着调，身子动了起来。
“这个八拍，蹲下，俩手手枪姿势向下，弯腰先顶右胯，再左。”
这动作被身后的人盯着看，江宿心里直发毛，他深吸了口气照做。
“等下，”梁丘突然走上前，手放在江宿的右胯拍了两下，“用力一些。”
江宿说：“知道了，你往后站点儿。”
等江宿的分解动作做完后，眼看差不多了，梁丘重新播放了音乐：“来吧。”
后半部分有个俩人对视抖肩的动作，江宿始终垂着眸子，梁丘笑了笑：“学长，抬头看我。”
江宿无奈抬了下眼，又迅速将头偏了过去，心想还剩最后一个八拍，再忍耐一下。
当俩人需要同时扭胯时，梁丘说：“先左，”他揽着江宿的腰，江宿头顶的软发蹭着他的下巴，梁丘觉得自己像被猫挠了似的，有点儿痒。
梁丘手上猛地一使劲，突然捏了下江宿的腰，看着镜子中江宿那副受惊的模样，梁丘喊了一声：“学长…”随后哑着嗓子吐出气音，“别扭了。”
江宿感受到背后那具滚烫的身体以及梁丘明显急促的喘息声，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一把就将腰上那只大手给掰开了，江宿转过身后退了两步，他直视着梁丘质问道：“你特么干嘛呢？”
梁丘面不改色，沉声道：“学长扭的很好看。”
答非所问。
江宿心上一跳，他的呼吸短暂地停了两秒，此时的梁丘令他不明所以，瞪着眼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丫是不是找死？”
江宿不知道的是，他的脸已经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即使是发脾气，在梁丘的眼里都像是被摸了肚皮的猫在躺在地上撒娇似的。
梁丘没理会，迈着步子走到音响那按了暂停。
身后的江宿不依不挠：“小王八蛋！我告诉你啊，你特么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弄死你！”
梁丘沉默了两秒，沉声说：“学长，还是换个舞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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