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已经等了四年

中考结束之后，林森森因为成绩优异去了市里最好的高中。陡然分别，落阳起初并不适应。懵懂幼稚的她曾认定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林森森，会为了和她在一起而选择和她一个学校，结果并未如愿，她的高傲不容许这样的“背叛”。于是她快速结交了新的朋友，开启了没有林森森的新生活，单方面的与他断绝了所有来往。学习逐渐变得愈发忙碌，然而每当学习遇到麻烦的时候她总会忍不住想：这会儿要是林森森在就好了。回过神来又会觉得自己真没用，然后强迫自己忘掉他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青春期懵懂的心里，逐渐对“爱情”——这个被老师和父母奉为“潘多拉魔盒”的禁忌之物，开出了“向往”和“好奇”的小花。可能是因为隔壁班的男孩子成绩好，可能是因为同桌帮了自己一个小忙，可能是因为学长打球的样子真帅，也可能是因为他不经意间绽放出的一个温暖笑容。让那个“他”光芒万丈地进入我们的视线，然后这些细节在青春期敏感的心灵里储蓄发酵，逐渐就酝酿成了“好感”，我们窃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喜欢”，默默装在自己心里独自一人去体会它青涩的酸甜。

        “我对林森森的感情，并不能用单纯的喜欢或爱来形容。”落阳略微思衬了一下，突然开口解释，“小的时候我就把他当弟弟，现在，他也真正成为了我们家的家人。”

        “记得第一次见卿振安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后来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他的眉眼像极了林森森。昨天我问过你是不是暗恋过卿振安，你说是，但我在你眼里却看不见半点对他的喜欢。”宁巍楠极为平淡地叙述着，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只是语气中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又带着一丝隐隐的不甘和嫉妒。

        是啊！看到卿振安的第一眼，落阳也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林森森，然而看过第二眼，她便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他！

        后来因为卿振安就在她们隔壁班，所以他们时常能遇见。那时，落阳总是会不自觉地打量卿振安的眉眼，直到最后得出结论：林森森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单纯，卿振安眼睛里更多的是阳光；林森森笑的时候眉眼里是满心欢喜，卿振安笑的时候眉眼里是温和有礼；林森森像只单纯的小白兔，卿振安像只温和的小奶猫。

        青春期里的孩子若是频繁地盯着同一个异性看，那她身边的朋友一定会偷偷抿着嘴笑，然后得意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附在她耳畔偷偷低语：“嘿嘿~~~落阳，你是不是喜欢隔壁班的卿振安？”黄歆玥明显就是这样的朋友。

        哦？原来他叫卿振安，比林森森的名字好听！落阳忍不住想。

        黄歆玥见落阳不回话，以为她是害羞得不好意思，于是此后但凡黄歆玥发现了卿振安的踪迹，她都要跑来告诉落阳：“落阳落阳，快来看，卿振安在打乒乓球，我们也去打乒乓球吧！”“落阳落阳，卿振安这次考试和你在同一个考场耶！嘿嘿~~~要不要去认识一下呀？”“落阳落阳，赶紧！我们去抬水，卿振安在……”

        落阳也在黄歆玥的强势“助攻”下，对卿振安的关注越来越多，看着他阳光温暖的笑，清秀帅气的脸，听着那些道听途说来的关于他或真或假的故事，她逐渐开始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会因为他的笑而心跳加速，会因为一点小事和他有所牵扯而内心狂喜。

        落阳以为她终于体会到了所谓“喜欢”和“暗恋”的酸甜苦辣，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吊桥效应”产生的错觉。（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所以她才会在高中毕业后，就将卿振安忘到了九霄云外，到后来甚至连名字都想不起。

        从始至终只有林森森，即使杳无音信，即使多年不曾联系，即使他们之间早已变得陌生，即使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忘却了他。他依然会在偶然的不经意间，陡然出现在她的梦里，千姿百态，且没有丝毫预兆，然后勾起他们之间所有过往的记忆，让落阳念念不忘。随后经过时间的洗礼，在落阳以为自己又快要忘却他的时候，他又会毫无征兆地入梦而来，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落阳也曾深信不疑地以为——她喜欢林森森。毕竟“林森森”这三个字，不仅占据了她人生前十五年里所有青涩稚气又单纯美好的时光，甚至在后来很多年的青春年少里她都对这个名字念念不忘。

        大二的暑假，在第一次听闻满希这个名字的几分钟前，她还在思索着用什么理由能从朋友那儿自然又随意地讨要到林森森的联系方式。

        下一秒就有朋友发消息给她：“阳阳，你猜我刚刚逛街看到谁了？”

        “？”落阳敷衍地发了个问号过去，就准备跟另一个朋友发消息要林森森的wx号。

        “我看到我们班长了！！！你猜班长在干啥？”

        猜猜猜，猜个锤子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再说了，班长在干啥关我屁事？落阳有些无语地抱怨，想了想又懒得打字，只得敷衍地发了句：“嗯，然后呢？”

        “班长在和一个女孩子逛街，应该就是他传闻中女朋友——满希！”为了能和别人分享自己的震惊，她还拍了张照片给落阳。

        落阳点开那张模糊、背光甚至还虚焦的照片，还是认出了照片里那个多年未见，现在已然长成大人的男孩，她这才恍然记起：林森森就是他们曾经的班长，原来他有了女朋友，叫“满希”！

        “宁巍楠，”落阳回过神，突然有些好心情地低笑了一声，随后缓缓开口，“谢谢你今天告诉我关于满希的事，也谢谢你帮忙找到了林森森。”

        宁巍楠看着落阳浅笑着的神情，等了半晌也不见她继续开口解释她和林森森的关系，顿时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随即思衬了一下才沉声开口：“口头道谢可没什么诚意，这样吧，上次你煮的面我没来得及尝，一直很遗憾，这次就麻烦你为我做一个星期的晚餐吧。”

        额……给一个挑食的人做一个星期的晚餐？！这多少有点为难她了吧，喂喂~~~落阳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只是虽然她孤陋寡闻，还没亲眼见识过所谓的“黑客”，但她毕竟跟不少科技公司合作过，而且能那么快就找出林森森的位置，想必应该是个很牛比的人物，（zero：不是很牛比，是最牛比！ok？！）十倍的价格定然不会低，以她目前的收入，可能打十年的工都给不起，给他做一周的晚饭已经是占了他天大的便宜了。

        落阳思虑半晌，才缓缓开口：“那个……我手艺实在一般，做的菜可能不合你胃口，不然……”

        宁巍楠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随后便俯身轻吻住落阳红润的唇。

        落阳骤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宛如石化般愣愣地望着宁巍楠无比近距离的俊朗侧脸，直到唇上真真切切地传来温热、柔软又灼热的触感，才堪堪回过神来，立马伸手想要推开宁巍楠。

        宁巍楠察觉到落阳的抗拒，在落阳唇角轻咬了一下才退开。

        落阳霎时只觉得所有血液都疯狂朝着脸上和唇上涌，那被他轻咬过的唇角更是宛如被火烧过一般灼热，心脏也像是快要跳出来。她想要开口质问，然而脑子却像是短路般，让她嗫喏着说不出话。

        “对不起！”宁巍楠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落阳绯红的脸颊，声音缱绻又迷人，“我以为我会有足够的耐心，毕竟我已经等了四年了。四年前，我目睹着乐观、坚毅又脆弱的你，站在林森森身边，为了他付出了一切，我以为他会给你幸福，我既羡慕又嫉妒，却也不忍打扰你。直到在暗氤，我看见你身边出现了别的男人，你甚至还为了这个男人神伤，我一时竟然有些高兴，我一步步地接近你，我想慢慢来，不想吓到你，可……”

        熟悉的地狱少女来电铃声响起，打断了车内暧昧的气氛，落阳连忙回过神来，避开了宁巍楠的手，看都没看来电人就按了接通。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你还夸e城的人好，好个屁！我今天一来就被人偷了手机！”林森森抱怨的声音从听筒内清晰地传来，“你赔我手机！！！”

        “你多大的人了，出门怎么连手机都不看好！”落阳忍不住吐槽，“哪里……”说到一半才想起宁巍楠还在旁边，于是“哪里来的脸比比”就变成了，“还好意思说？”

        “哼~~你个平地摔跤都能摔到骨裂的人，也好意思说我！”林森森不服。

        “少废话，人家安逸为了找你，恨不得把整个w市掀一遍，你踏……出门也不知道吱一声，我看你真的是皮痒，想挨揍了！”落阳语气有些愠怒。

        “我错了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马上就给安逸打电话报平安。”林森森连忙认错，反思，然后保证，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林森森的电话挂断，车内骤然就安静了下来。

        宁巍楠重新发动了车子，一言不发地开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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