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母女撕破脸
纵使春色盎然，春光攀附在天后的居所，可凤鸾殿内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氛。
微虚狭长而犀利的凤眸似乎要将怜挲看了个窟窿，这一连串的问题，是微虚这辈子以来最大的意外，心难免有些发慌。可微虚是什么人，没有点心狠手辣也不会稳坐后位多年，纵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微虚精锐的眸子转了转，难道是荼蘼？不对，她没那个胆子。
怜挲的神色既愤怒又不可置信，那双还未成型的凤眸已然有了精湛的意味，不愧是她微虚的女儿，想来怜挲也是笃定了这些事实才会前来质问她。微虚面不改色，问道：“我儿，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谣言？”
“我亲耳所听，我亲眼所见。”怜挲深吸一口气，道：“那个黑斑男人之前找过我，后来西王母归元之夜，我亲眼看见母神鬼鬼祟祟，并听见了你们的对话！”说到最后，怜挲已经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更是为自己这来历不明的身世含冤。
她睁着微红的眼，声音颤抖，再一次问：“若母神还念我是您女儿，请如实告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微虚的表情有些阴狠，凤眸也变得危险。怜挲的忽然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若怜挲不是自己的女儿，大可杀之，可如今……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微虚敛下神色，掩面隐忍说：“母神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父帝根本不爱母神，为母族蒙羞，后来稀里糊涂便有了你。母神也是没有办法，若不去争夺，那这天界迟早没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啊。”天知道这些话有几分真假。
怜挲本来还期望母神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看来，那个黑斑男人说的都是真的，母神真的背叛了父帝。
双肩颤抖，她凄声道：“纵使这些，母神怎么可以对不起父帝！蒙羞又算得了什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蒙羞的事吗！？”
“……你父帝她心中只有嫦娥，何时有过我们，怜挲你不要太天真了，不争不抢你永远都低人一等。”
“我从来都不想争抢！我只想得到父帝的宠爱……若母神不咄咄逼人，父帝也不会对月神另眼相看。想来母神也没有爱过父帝吧，是那个丑陋的黑斑男人对不对，他到底是谁！”
看着怜挲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微虚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怒火，直接摊牌：“没错，他就是你的生父！”本想永远藏着这个秘密，但怜挲沉不住气，早些告知也无妨，想必怜挲也会想明白，一旦秘密共享，那么她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从自己亲耳听到事实，再到被母神亲自证实，这一切的一切来的如此突然。这一刻，怜挲心中的侥幸全部消失，这一刻，母神在她心中的形象全部瓦解，这一刻，终于明白父帝为何不喜爱她。
还拿什么和卿月一较高下，父帝宠爱她是因为她是月神的女儿，爱屋及乌，可自己呢？怜挲低头看着自己，这来历不明的身世要如何立足，自此如何抬得起头。
她的生父，竟是那样一个男人！怜挲永远也忘不了那张可怖的脸，以及那一双阴狠狡诈的眼，一想到他们身上竟流着相同的血，怜挲便恶心至极。
“母神，适可而止吧，不要让我恨你，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还有，杀了那个男人，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怜挲几乎站不住脚，强忍着说出这几句话，她内心的思想斗争，无人感同身受。
这些年，母神做的一些跋扈之事，怜挲也略有耳闻，但她只觉得母神太爱父帝，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罢了。可一朝揭开真相，不想竟是从一而终的耻辱，雍容高贵的母神啊，九重天还有谁能与母神相争，怜挲此刻觉得她陌生极了。
“放肆！”
一声呵斥，微虚站起身，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看着眼前她的亲生女儿，那张俏脸上满满的倔强与不服输，像极了年轻时的她。如今计划已被打乱，且瞧着怜挲的架势，不给个说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不过她提出的条件微虚是断断不能答应的，那个人……还有用。
平静下来，微虚道：“你只管等着分羹就是。怜挲，我的好女儿，不要让母神对你不留情面。”最后一句话，是威胁，也是提醒。
怜挲不可置信地看着微虚，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她最敬爱的母神说出的话。怜挲眼里闪过一抹刺痛，说：“母神，是怜挲看错你了。随便母神处置，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他是我的耻辱！”
话音刚落，一记犀利的耳光打在怜挲的面颊上，她猝不及防的一愣，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双眼含泪，惊道：“母神你……”
微虚也愣住了，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就是方才，自己竟打了怜挲一掌，这绝对是本能，不是她真实所想。
微虚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但怜挲不给她这个机会，恨恨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跑开了。
自微虚坐上后位以来，没有什么事超出了她的管辖范围。而这一次，这件事，使她与怜挲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隔阂，再想收手，也已经来不及了。
……
怜挲一边哭一边跑，风吹过她的脸，一面是风干的泪痕，一面又有新的泪珠落下来。九重天的仙娥们见状却不敢上前安慰，长公主嚣张跋扈惯了，显而易见的，也没有什么真心的朋友。
怜挲飞出南天门，也没有方向可去，便落脚到近处的炎帝山。
遍地荒芜，杂草丛生，炎帝山是唯一一座废弃的仙山。怜挲脚下踩着落叶，这里就仿佛她的心情一般，悲痛落寞。
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母神的脸，以及那个她恨透了的黑斑男人。怜挲此时无法冷静，更无处发泄，母神竟为了那个男人打了自己，实在荒谬。
脸上的红印子清晰可见，怜挲顾不得疗伤，因为再疼也没有她的心疼。站了良久，她用法术变了一张座椅，桌上摆着一壶酒。
怜挲从未喝过酒，据说伤心的时候喝酒就会忘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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