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夏侯琰自觉和郑司空联手，心中没了负担，给夏侯素去信，表示儿找的这个盟友不错吧，阿父你也跟郑司空说说，能不能给儿安排个一官半职，不然咱们干掉皇帝的计划什么时候能实现呀。

        夏侯素理都没理夏侯琰，只是和郑司空往来去信已经两回了，两个人还不告诉他到底商量的什么事情。

        夏侯琰闷闷不乐了一会，就抛开不管了，觉得前些日子懈怠了，现在可以重操旧业扮演让皇帝放心的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好让皇帝继续放松警惕。

        于是邀请往日的友人到京都最好的聚鲜居吃酒，夏侯琰骑着高头大马悠哉悠哉的走着，本想这拒婚之事已经过了这么久，京都的新鲜事那么多，早就没人在意了，但这一路上，多少人惊讶的盯他一眼，一副他竟然还敢出来的样子，要不就是窃窃私语，隐约能听到几句“公主”“郑司空”“不会答应”“笑话”，倒是让夏侯琰摸不着头脑，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到了聚鲜居郝敦揽着夏侯琰的肩膀惊奇的说：“阿琰，你可真是勇气可嘉！”

        夏侯琰听了越发觉得奇怪，最近他可什么都没干，怎么外面全说他干了什么事一样。

        “真是奇了，我近日待在府内，都不曾出几次门，怎么你们都是这副表情？”

        郝敦一副好兄弟别瞒我们的样子，“你前次踏青时不是对郑司空家的女郎一见钟情了吗，没多久你就请她兄长吃酒求亲，听说郑雱毫不犹豫就拒绝你了，你又不死心上门去见了郑司空，这事全京都都知道了。”

        夏侯琰简直如遭雷劈，整个人都楞在当场。

        郝敦看好兄弟如此模样，还以为是不好意思了，好声好气的安慰他说：“这被拒婚也不是头一次了，阿琰你看开点吧，这事没多久肯定就被别的事岔过去了。”

        夏侯琰几欲呕血，被这流言气的不行，其中内情又不能告知外人，结结巴巴的说：“哪有此事，我请郑雱吃酒，那，那是我仰慕他为人，我，我阿父也让我多和这些君子学学，我这都是为了我阿父。”

        “什么，仰慕他为人，难道你喜欢的不是郑茂雲，而是郑雱？”

        郝敦控制不住的惊叫，嗖地收回揽着夏侯琰的手。毕竟郑雱也是个郎艳独绝的翩翩君子。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就连外室的客人也听见了郝敦的这句话，夏侯琰几乎能想象到明日流言都得说他好男色，喜龙阳，恬不知耻想高攀郑司空一家，恨不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他咬牙切齿的问：“为何我就不能是想上进了，才特意请教郑雱，怎么非得不是喜欢郑家女郎就是要纠缠郑雱。”

        这往日的友人期期艾艾的说：“阿琰你往日里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你这说的谁信呀。”

        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是皇帝他怎么用伪装纨绔，到今日世人偏见已经难以更改，夏侯琰再没心思待下去，丧气的回了郡公府。

        夏侯琰在府内呆了大半个月也不敢出门，生怕郑雱来找他算账，在自己家被打总比在外面被抓到了丢脸丢的满大街都是好点。

        这天夏侯琰百无聊赖的投壶，一会站着投，一会躺着投，偏偏地上干干净净不见一根箭矢，那壶内倒是满满当当的箭，竟然是全中了。

        “世子，世子，郡公派人送了好大一堆东西回来啊。”

        夏侯琰看常年跟随在阿父身边的部曲余堂回来，又见那一堆东西，各色皮毛、珍宝玉器，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由问：“余叔，阿父不年不节送这么些东西回来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世子的婚事。”

        夏侯琰这会最不想听这个事，为这事已经是两次大大的丢了颜面，再来第三回，那可真是不用在这京都活下去了。

        无甚兴致的问：“阿父看上哪家的女郎了？”

        “郑司空家的女郎郑茂雲。”

        “什么？”

        一个鲤鱼打挺，夏侯琰坐直了身子，又问：“你说是谁？”

        “郑茂雲。”

        余堂取出一封书信和一个锦匣交给夏侯琰，说：“郡公与郑司空已经商量好了，这是郡公给郑司空求亲的诚意。”

        夏侯琰接过一看，书信是一封婚书，保证夏侯琰此生绝不纳妾，绝无异腹之子；锦匣内则是半个兵符。

        吧嗒一下夏侯琰扣上锦匣，“兵权乃是我父子安身立命唯一可依仗的东西，娶郑茂雲便要我父子给出半条命，不娶也罢。”

        余堂也是无奈，劝夏侯琰：“世子啊，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咱们朝中无人，郡公哪里忍心让你困于京都，就此蹉跎一生，郑司空也答应日后为你运作，外放离京，若能做到一州刺史，总领军政，咱们才算是站住了脚跟啊。”

        看夏侯琰有点动摇，余堂接着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郡公征战多年，暗伤不知凡几，世子若不立起来，郡公日后可怎么办。”

        夏侯琰打开锦匣，看着这半块兵符，这是阿父浴血战场十二年，刀枪剑影换来的，也是自己在京都装痴卖傻十几年换来的，可终究不比世家大族，能盘踞朝堂州府互为依仗，皇帝也不肯放权给他们父子，不破不立，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余叔，明日带上东西，咱们去郑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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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桓郡公表明为子求娶之意，郑家就停下了与光禄寺大夫之子议亲的动作，等夏侯素和郑司空商量好了，郑司空、郑母、郑雱生怕郑茂雲不愿意，接连劝郑茂雲，

        “雲儿，你与桓郡公府的婚事是委屈你了，虽然桓郡公府根基不深，但到底手握兵权，无人敢明面轻视，桓郡公世子也是一表人才，不会辱没了你”

        “雲儿，咱们府上的情形你也知道，进一步，皇帝不会善待你姑母，那也是万人唾骂的下场，退一步，那就是全家不得善终，夏侯琰并非那样纨绔无知，只是学识稍差。”

        “雲儿，夏侯琰不论是否英才，阿兄强堆也会给他堆出锦绣官途，定不会让你被人耻笑。”

        郑茂雲回想着阿父阿母和阿兄的话，清丽的脸上不禁染上几分幽色，因父兄不曾瞒着家人，郑茂雲知道家族虽是百年世家，阿父任录尚书事，领中书监，总领朝务并加授司空，但皇后姑母只有一女安乐公主，皇帝深爱温宪皇后，一直觉得是姑母逼死了温宪皇后，外宠内恨，更不许姑母生下皇子，在宫内地位并不稳固，父亲虽是贵为司空，但陛下颇为忌惮世家势力，阿父开寒门和中下流世家取士之路，触犯了其他顶级世家的利益，郑家犹如烈火烹油，储位之争和皇权世家之争相互胶着，阿父阿兄在朝堂中都是如履薄冰。

        至于桓郡公世子夏侯琰，听传言幼时长于边关，待稍稍年长些陛下体恤接世子回京都，但因桓郡公长期驻守边关，母亲早亡，并无人教导夏侯世子，虽然不至于不学无术，可学识着实平平，倒是功夫是家学渊源，有几分精髓，无人约束之下行事也是喜玩乐，厌进学，如今父母兄长的劝解之言中，也听不出一二好的，实在不像是世家贵女的良配人选。

        不过，父母、兄长待自己如珠如宝，自己经常痛恨为什么不是男儿之身，这世道为什么不许女郎做官，家中处境不妙，自己却没有办法出力，如今能借联姻的机会为阿父阿兄得到幽州兵权，以报父母养育疼爱的恩情，能为家族出一份力，就很心满意足了。

        所以，郑茂雲当时并没有等父兄多劝什么，一个简单的“好”字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如此干脆，到是让郑司空父子心中越发觉得愧疚要用女儿妹妹的婚事换取前朝的势力，虽然世家之间多是如此，但那都是门当户对的家族，夏侯府，当真是低嫁了。

        郑茂雲自从接受了这决定，就待在府中，等待夏侯琰提亲，等待一切尘埃落定，没想到倒是听了一耳朵的闹剧，先是四处都说夏侯琰对她一见倾心，死缠烂打求娶却被父兄拒绝，可他们何曾见过一次，怕不是追着其他女郎却被误认成她了。

        过了几日，竟然又流言四起，说他看上的不是自己，而是兄长郑雱，这简直是荒唐，滑天下之大稽，可见这夏侯琰平日里多么不堪。不仅自己和兄长气的要死，阿嫂更是气的几日不许阿兄进门，若非夏侯琰躲着不出门，定亲之事此时也不宜宣扬，阿兄那是定要给夏侯琰好看的。

        郑茂雲心中已经对未来夫婿不报什么希望了，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荒唐纨绔，不是他阿父夏侯素有本事，这样的浪荡郎君根本没可能娶自己。

        从小见的是端方持重、心怀天下的阿父，还有温文尔雅、惊才绝艳的阿兄，再不然那也是其他世家的翩翩郎君，若是和这样的浪荡子相对一生，那真是要早登极乐了，郑茂雲苦苦思索了几日，决定成亲之后定不能再任由夏侯琰如此浪荡下去了，只当他是需要教养的小郎，好好督促他上进，起码得做到立身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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