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勇者无惧
斋堂外的风似乎小了些,雨还在下,黑暗依旧。不过,众人的心却还是悬着,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可怕之事。
过得良久之后,夏侯鸿峰又才缓缓地道:“长辈的秘密会议一直开到了晚上,但还是没有最终形成结果。此时大伯娘突然跑来说月屏大姐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信。大伯拆开一看,原来是月屏大姐早就知道昨晚之事是因为家族为了不让她牺牲而遭受那恶魔的攻击,她虽然害怕,但是凭着她的性格,她还是毅然决定牺牲自己,成全族人,早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已经独自前往无夫洞。
“长辈们急忙冲往无夫洞,但哪里还看到月屏大姐的影子。大伯和四叔忍着伤痛想冲进洞中,可是进去不到五十米便被里面狂号的旋风卷了出来。不要说让他们冲进去救人,便是走进洞去,以他们之能亦是不能。也不知洞中有什么禁忌。”
夏侯鸿峰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也只有到了此时,他们方知道那血斧和那恶魔的强大,那确实不是人类所能够抗衡的。
也只有到了此时,他们方理解夏侯鸿峰的心情,在他的内心深处,隐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恐惧。
呼啸的寒风似乎又突然大了起来,黑夜依旧,恐怖依旧。
没有人再质疑那恶魔和血斧的无上神通,大家再一次为夏侯家族的命运陷入了沉思。
只有一个人没有一丝的恐惧,唯有他敢于挑战这魔神级的恶魔。
寒子手里还握着小雅的小手,小雅感觉到,他的手还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安全。
感受到他内心的那份淡定,她忽然觉得,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人或是神能够让他屈服了。有这样的男孩疼爱着她、守护着她,她还有什么觉得恐惧、还有什么值得她去害怕的?
因此,她的心里也开始淡定,她知道,他一定能够解决一切问题,克服一切困难,打败一切恶魔,还她一个自由,还夏侯家族一片净土。
“嗯,听起来很强大,前辈,我想会会这个如魔鬼般的恶魔。”寒子淡淡地说道。
淡淡的说话,淡淡的表情,还有那份淡淡的坚定和淡淡的从容。
淡定中,却予人无比坚定的信念,听着他的说话,所有人都惊呆了(当然除了小雅,还有半呆的夏侯东荣)。那一刻,却没有人敢去怀疑他的说话,仿佛,那一份坚定开始筑固着他们的信念;仿佛,面前这个淡淡的男孩,便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夏侯家族的神。
一阵静寂。
良久之后,是一片哗然。
“小伙子,老夫所说的绝无一句夸大之词,此事不是你们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们想象的那般简单。不过,老夫今天把此事完全的说出来,包括了老夫心中最懦弱的一面和最恐惧的一面,便是决定了,从此以后,我们夏侯家族不再屈服,哪怕那恶魔是多么的强大、多么的可怕,我夏侯家绝对不会再牺牲一个女子去换取在生的人苟且偷生的机会,我夏侯家族,将与血斧和那斧中的恶魔血战到底。”
接着,他站了起来,庄严地举起了右手,一股强大的天地正气从他的身上涌出:“我,夏侯家第四十七代家主,在此立誓,若有违背誓言,将来死于那吸血恶魔手下,被他吸干血而亡。”夏侯鸿峰说到后面,声音大了起来,极为宏亮,语句变得无比的坚定,并立下了重誓。
也许,在此之前,他一直在矛盾之中,作为一家之主,他不愿也不敢面对这个极为耻辱的问题。但是,这一刻,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也许是因为寒子淡淡的坚定让他作出了这个决定;或许,是先前一直没有人提出反对或是更强硬的意见让他下定决心。
不管如何,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这一刻,没有人再鄙视他这几十年来的懦弱,包括寒子在内。
“与血斧和那斧中的恶魔血战到底!”听罢夏侯鸿峰的誓言,所有的夏侯家的男人们都站了起来,八个夏侯家族上一辈的长者,八只手,在半空中紧紧的叠在了一起。
那声音,穿越了斋堂,传遍了夏侯堡的每一个角落,传进了堡中每一个人的耳中,深入每一个人的心里,铿锵有力,振奋人心,撩起了每个人心底无穷的战意。
那声音,具穿透苍穹之力,直上云宵,令天地为之动容。
年轻的夏侯孟然和夏侯连松,两人的眼中射出了兴奋的光芒,均握紧了拳头,跃跃起欲试,仿佛看到了自己面对那身上流着血的恶魔时勇者无惧的英雄气慨。
小雅的眼中,流露的是感动,看着眼前的八个长辈,她体内的热血亦在沸腾。
夏侯家所有的人都已热血沸腾。
勇者无惧,不可战胜。
寒子看到了夏侯家做出的决定,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是欣赏的笑。
“寒子,你有什么打算。”夏侯东荣看着他淡淡的笑容,知道他一定早有打算,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少年的实力,其实就算是他自己,也了解不到十之一二。
寒子淡然笑道:“明天,我探一探无夫洞。”
看着这少年无所畏惧的笑容,夏侯家的男人们全都望向了夏侯东荣。
夏侯鸿峰眉头一皱,问道:“六弟,卢公子什么来历。”无颖的,他这句话是带着怀疑的成份。
夏侯东荣苦笑道:“他的身份我不能说,不过,在这里,若是连他都办不到的事情,只怕我们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能够办得到了。”他的这一句话无疑是给了寒子至高无上的评价。
寒子居然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淡淡地笑道:“叔叔过奖了。”
夏侯连松年轻气盛,心里自是甚不服气,哼道:“六叔,这句话有些太看不起我们夏侯家人了吧?”
夏侯鸿峰似乎也想看看这个在他的六弟口中予以如此高评价的少年究竟有什么通天彻地之能,便装着没有听见,缓缓地坐了下来。其他人亦夏侯东荣微笑道:“为叔没有这个意思,连松,不服你可以试试,不过先说好了,输了可别怪六叔。”
寒子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动手动脚的,微笑道:“连松哥,你在家中排名第五吧,我该叫你五哥,五哥,你看,现在动手也不好看,这样吧,小弟献个丑,五哥若是看得过眼这事也就算了,如何?”
夏侯连松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偌大本事。”便微笑道:“好,小兄拭目以待。”
寒子看了看周围,便有了计较,微笑道:“晚辈功夫粗浅得紧,在各位前辈之前班门弄斧,若是有失礼之处,尚请见谅。”
夏侯东荣笑道:“你但管施为,大家都不是外人,若有不当之处,大家也不会怪责于你,大哥是吧。”他不知道寒子要做什么,但是把丑话先放在前头,到时若是真的弄个有伤大雅之事来也好有个台阶下。
夏侯鸿峰微笑道:“既然是小雅的朋友,又是六弟你认识的,当然不算外人。”他说的也很含蓄。
寒子微笑道:“那小子就献丑了。”
此时他已放开了小雅那双柔软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缓缓走到空着的楼板之上,右手张开,立掌成刀,不哼不哈突然向除了二楼巨大屏风方向的那一个烛架之外的三个烛架削去。
一削,两削。
众人凝目如炬,却未曾看到他削往的那三个烛架上的蜡烛有任何变化。
两削过后,只见寒子突然化削为扇,不过扇得很慢很慢,慢得就象是在打太极一般。
这时,奇异的现象出现了。
距离他身体足有七八米开外的烛架上的两排蜡烛随着他的手的慢慢扇动而轻轻地、平平地飘了起来,飞在空中的蜡烛与在架子上的距离竟然完全一样。东边架子的十八根蜡烛是缓缓地离开了架子,底下平平如也,似是为利刃所削。
众人被这匪夷所思的现象惊呆了,那原本想挑战他的夏侯连松更是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宁静的夜里,那十八根蜡烛就像是在空中有十八个看不见的阴灵托着一般,只不过已然没有了那阴森森的气氛,也不再予众人压抑之感。
十八根蜡烛平飘到北边的那个烛架之后,北边烛架上的十八根蜡烛亦随着他的手掌远远扇至而飘起,接着西边烛架上的蜡烛亦随即飘起,三个架子五十四根蜡烛竟然在空中排成了两排,一排二十七根,看上去根根距离一样,一丝不多,一丝不少。
“这需要多么雄厚的功力啊!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摄空取物、飞花摘叶?”每一个人都存着这样的想法。这些传说中只有具摄空取物、飞花摘叶才能做到之事现在却在这少年的手里出现,而且摄的不是一根蜡烛,而是五十四根之多。
不过寒子的表演远非如此而已,只见他一直不动的左手突然化掌自左而右扇了过去,悬在空中的五十四根蜡烛突然由平排不动变成绕弯旋转起来,首先是前排的二十七根形成了一个内圈,然后是后排的二十七根形成了一人外圈(当然两个圈中的蜡烛的距离也相应发生了变化),两个圈合在了一起,一大一小两便在空中旋转起来。
更为奇异的是,这两个烛圈旋转的方向竟然是相反的。那样子,就象是在作电脑平面制作一样。
白色的蜡烛,红色的火焰,在空中按着相反的方向盘旋着。
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那红色的火焰却象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一般,竟然不见晃动。
再到后来,蜡烛旋转的速度快到只看到两个红色的带着白边的火圈,已看不到单独的一根蜡烛及火苗。
随着寒子的两只手掌的移动,两个圈圈由近而远,再由远而近,他的手就象是一个电脑鼠标,可随意的控制着那“电脑”里的两个光圈。
这些,难道真的是人类的武功所能企及的吗?
似曾相识,那是传说中的散仙似乎才有此神通。
“好,真是神乎其技,叹为观止!”首先说话的竟然是夏侯鸿峰,话声、掌声同时响了起来。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拍起掌叫起好来,斋堂中沉闷的气氛第二次被打破。
寒子突然感到有一股,不,是两股巨大的能量向他的前方上空左右涌来,不禁暗吃一惊,突然喝问道:“何方高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双掌突然一上一下分开,便见那两个合在一越的烛圈亦突然上下分了开来。
真气激荡,烛圈还在高速度旋转。
夏侯家众人亦是骇然,向空中望去。
如此深夜,有谁潜入这阴森森的古堡?
寒子见对方并无应答,冷哼一声,双脚突然站了个半马,双掌突然左右一分,“嘿——”的一声沉喝向前推出。
众人凝目望去,但见两个烛圈分别向西北、东北两个方向的屋顶飞速旋转而去,空中发出了“咻咻咻咻”的尖锐的破空之声。
东北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小友果然高人。”
声音如同宏钟一般似从斋堂的屋顶每一个地方传来,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小雅、夏侯孟然、夏侯连松三人均不自禁捂住了耳朵,眼睛却在昏暗的屋顶搜索,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过那声音一落,待得那两个蜡烛光圈将到屋顶之时,黑暗处突然传来两声沉喝,涌出了两股强大的能量,分别迎向那两个高速旋转着的光圈。
那两个蜡烛光圈似乎离得太远了,力道有所不及,被这来自黑暗深处的两股力量一激,便又荡下,直向寒子身前飞来。
寒子微微一笑,待得两个蜡烛光圈到了身前上空三米之处,双掌突然迎上,微成抓状,那两个蜡烛光圈便即停了下来,兀自在空中高速旋转着。
突的低喝一声,两掌由微抓状慢慢合拢,片刻之后,便见到两个高速旋转的蜡烛光圈呼地停止了旋动.
寒子两手一分,那些蜡烛忽然分了开去,呼的分别向三个烛架飞去,同时听到寒子朗声笑道:“原来是夏侯堡的两位前辈高人,小子此班门弄斧,令两位前辈见笑了。”
在他的话音声中,那些蜡烛突然在将到烛架之时从中间断了开来,一支变成两支,随即看到寒子双手在空中一收,便听得“笃笃笃……”一阵响声过后,五十四支蜡烛变成了一百零八支分成三组六排落到三个烛架上,排得整整齐齐。
与此同时,只见他并指如刀,低叱声中,在空中连划数下,“卟卟卟……”一阵低呜声响过,分离出来的别一半蜡烛亦被点亮了起来。
三个架子,一百零八支蜡烛,在夜色中闪烁着红色的火舌,如同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一般在架子上擘然而立,暗喻夏侯家族不屈不挠的精神。
本来有些暗淡的斋堂二楼一下子被照得亮如白昼。虽在寒风雨夜里,但这凭添出来的五十四根蜡烛却也让众人感到增了几分暖意。
“好!让我们看看小友还有什么本事没有使将出来。”屋顶黑暗处突然呼地飞出了两根黑黝黝的木头,一根来自东北,一根来自西北。
寒夜里,斋堂一二楼的蜡烛在争相燃烧着,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斋堂外寒风吹来,掠过一根又一根蜡烛,火苗歪斜处,一阵“咈咈”之声传来,风过之后,火苗再次站直,发出了“卟卟”之声。
这两根木头来的突兀,便如同黑夜中早已在那里等着寒子一般。木头旋转着破空而来,在空中卷起了强大的气流,站在二楼的众人均被这两股强大的气流吹拂得衣衫猎猎作响。这两股气流,相比于那斋堂外的寒风,却不知要强上了多少倍。
众人相顾骇然,从这强劲无匹的气流,便可想而知那横空击来的两根木头之威。他们自然听到寒子刚才的话,听他说是夏侯堡的两位前辈高人,但是他们未见其人,而寒子自然也没有看到他们,是如何知道这两人是夏侯堡的高人?若不是,面对如此强敌,全场之人只怕没有一个人敢说接得下来。
不过见这两方袭来之人似乎并无恶意,只是想试探一下寒子的武功。
只有夏侯鸿峰脸色淡定,他常自向两位家中长辈请益,听那声音虽然十分低沉,但是他还是听得出那是夏侯堡硕果仅存的两位长者中上代家主夏侯辰沛的声音。见众人全神贯注的戒备着,便微笑道:“是老堡主。”他们以前称为堡主,但是夏侯鸿峰这一代堡主,因为时代不同了,便以家族为单位,将堡主一称呼改为家主。
夏侯家的这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注意力便到了寒子和那两根木头之上。
其实这些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夏侯鸿峰那一句四个字一话刚一落,那卷着强大气流的木头便已到了寒子身体上方两米之内。
寒子突然哈哈大笑道:“两位前辈拆了斋堂上的木梁,莫非是夏侯堡以后不在此吃斋了?”笑声中,只见他突然纵跃而起,身体缓缓上升,在空中一左一右托住了那两根木头,呼呼两响,这两根卷席着无比强劲气流的木头被他托停在空中。
这些还不是众人感到最为佩服的,最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两根卷席着强大气流的木头被寒子跃起的两手一托,按说以力学的原理来看,至少要向下降下一些之后才停,因为寒子脚踏的是虚空。
然却不然,寒子跃起之后,双手一托之下,那两根木头的下击之势不但止住,更为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两根木头竟然象是本来停在那里一般,在寒子的一推之下,立即快速的按原路返回。
那速度比刚才的下落之势更快上数倍。令人奇怪的是,没有想象的强大的气流产生,只是无声无息地,向上飞去。
那情景就象是在看一个没有声音的电影,那画面飞快的变化着,却是一点声音没有。
寒子随即朗笑道:“晚辈替两位前辈修一下斋堂。”
将两根木头托上之后,他竟然不下降,左脚虚空一蹬,身体不可思议的向东北方向的屋顶窜去。
黑暗中,众人也看不到上面的情形,只听得西北方向上空同时响起一声低喝,片刻之后,黑暗的斋堂屋顶上内力翻涌,连在底下的夏侯家众人都能感受得到。
噼噼啪啪声中,只听见寒子的声音传出:“多谢两位前辈承让。”
紧接着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友功力已臻化境,倒是对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手下留情了。”
众人一听便知上面切磋已然分出高下,看来竟是寒子比这夏侯堡两位硕果仅存的绝世高手还要高出一筹,心中均不禁骇然。
夏侯东荣面带微笑。夏侯鸿峰等人则是面面相觑,相顾骇然,心想:“这小子的武功是如何练出来的?便是给他打从娘胎练起,也不过十七八年,竟然能够击败两个已有百年功力的夏侯堡两位前辈高手。
两位夏侯家族第三代的弟子则是一脸不可置信之样,他们心中此时自是不敢再不服气,便是刚才寒子那一手虚空摄物之功,便是给他们再练一百年亦不可能做到。两人对望一眼,均自垂下了头去。心中作何想法,看来也只有他们自知。
只有小雅一人笑颜如花,两只小手想拍掌却又不敢,想要大声叫好却又怕被长辈责骂,只有眼中流露出来的无尽欢喜和崇拜才能真实的表达出她内心的想法。
她为心爱的他感到骄傲,为他感到自豪。
在众人的一片欢喜、惊骇、愕然之中,空中突然刷地飘下了三条人影,倾刻之间便站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站在中间一人是寒子,此时他的左右手分别与两位须白皆白的老者牵着,落地之后,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均自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刚才还是充满恐怖的寒风雨夜里,这一阵宏亮的笑声,似乎一下之间便把众人心中所有的阴霾全都一扫而光。
夏侯鸿峰等人忙自走上前去,夏侯鸿峰恭敬地道:“夏侯家第四十七代家主夏侯鸿峰携家族众弟子见过大伯、四叔。”
左边那个老者淡然笑道:“鸿峰啊,这礼就免了,今晚之事我都听见了,你做得对,我夏侯家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就算这恶魔拥有多么恐怖的能力,我们夏侯家都要与之血战到底。以前老夫亦是太过软弱,如今思之,仍如啃在喉,后悔不已。”
转过头来看了小雅一眼,微带歉意地道:“小雅丫头,大爷爷没有气魄,害得你提心吊胆,你恨大爷爷吗?”
小雅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有点怨,不过听了大伯说的那恶魔的事,小雅知道,大爷爷并不是为了自己,便也不怨了。大爷爷、四爷爷,都抓着我的男朋友不放干嘛。”原来说话之间,两位老人还一直抓着寒子的手不放。
斋堂外雨似乎停了下来,寒风也小了,斋堂中千百支红色的烛苗从四面八方照来,照红了所有人的脸庞,一股热流传进众人的心田。
此时此刻,众人的心里,再也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澎湃的热血;有的,只是无穷的战意。
大爷爷,也就是夏侯辰沛与四爷爷夏侯华龙同时放开了寒子的手,大家均被这丫头的话给逗笑了。
一阵哄然的笑声,驱散了所有的恐惧元素。
寒夜不再寒冷,所有人的心都是暖的。那暖流流过,自丹田而上,流过腹腔,流过胸膛,最后栖身于心房,随之在全身散开。
斋堂内,顿时间温暖如春。
夏侯辰沛对着寒子笑道:“小友武功出神出化,非我等所能企及,不知师从何门何派,可否相告。”
寒子微笑道:“晚辈所说,除了格斗散打之术,均非武学范畴,而且晚辈确是从未从师,授术之人有嘱,恕晚辈不能直言相告,请前辈见谅。”
夏侯辰沛等人一愣,旋即道:“既是有所不便,那也无妨,不过小友所学非武学范畴,却是作何解释,可否相告。”
寒子微笑道:“这个不是不能相告,而是实在连晚辈亦是不明白,既非武学,又非道法修真之术,游离于众术之外,实是难说得清啊。”
众人又是一阵愕然,夏侯辰沛哈哈笑道:“无妨,我正道之士有如此人才,出身何处却有何干,小友,你前来相助于我夏侯家,此等恩情我夏侯家会铭记于心。”
寒子淡然笑道:“前辈这般说话,晚辈真是愧不敢当。晚辈是小雅的男朋友,将来说不定能有幸成为夏侯堡的女婿,如此一来,也算是半个夏侯家人,若按辈份,晚辈当喊你一声大爷爷才是,在座各位都是我的长辈,以后还望各位长辈们多多提携呢。”
夏侯辰沛哈哈笑道:“我夏侯家族得此佳婿,那是夏侯家的福气。既如此,咱一家人便不说两家话,小雅丫头,你可是为夏侯家找了一个好女婿啊。”
小雅粉脸一红,轻声道:“现在捌字还没一撇呢。”
夏侯辰沛笑道:“这一撇还不容易,大爷爷今天就给你作主,将你许配给寒子,至于将来婚嫁之事,我想你们还是学生吧,这事就以后再说。我们是古武世家,与现代的婚姻制度自是不同。你们的事大爷爷算是同意了,倒是怕你们年轻人是一时的热情,以后别闹出什么事情才好。”
寒子心想:“打铁得趁热,此事得趁此时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当下便道:“大爷爷,趁着各位夏侯堡的长辈都在这里,晚辈有一事须得当面跟你们说清楚,只怕各位长辈听了会反对小雅与我在一起。”
夏侯辰沛一愣,问道:“何事如此郑重,你但且先说来听听。”
寒子看了夏侯东荣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方才说道:“其实晚辈不只小雅一个女朋友,将来恐怕晚辈不只是夏侯家的女婿,此事须得先跟各位在座的长辈们说清了,以免大爷爷、四爷爷及各位长辈们以后说我有意相欺。”
在场诸人除了夏侯东荣和小雅,尽皆哗然。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忍不住出声的是夏侯家现在的第三代弟子夏侯连松。
斋堂外面的雨似乎突然又下了起来,一股寒风吹来,呼的一声,斋堂中所有的蜡烛都跳了一跳,似乎也在拔撩着众人的心神。
斋堂里的气温突然又降了下来。
夏侯连松的话之后,一时间再没有人说话。
夜,再次变得死一般的寂静。除了外面的寒风的呼呼之声和那似有似无的细雨飘落屋顶之上的沙沙声。
还有,就是斋堂中蜡烛火苗“卟卟”的跳动之声。
一种压抑之感在这一瞬之间再次浸袭每一个人的心田。
过得很久很久,在众人的心里,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更长更长,那压抑之感一直在众人心间缠绕,挥之不去。
“东荣,小雅虽然是我夏侯家人,但却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夏侯辰沛在众人就要被那股压抑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突然说话了。
夏侯东荣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恭敬地道:“是,大伯。其实此事东荣早已知晓,在现代的制度和法规之中亦是不允许存在这样的情况的,但东荣思之再三,这少年本非常人,非常人行非常之事,那也是无可厚非,只要您孙侄女愿意,东荣亦不反对。只不过,为表公平,也不能这般便宜了这小子。”
夏侯辰沛微笑道:“啊,你说说看,有何折中之法。”
夏侯东荣道:“我夏侯家马上便要面临一场大战,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以那观日通这恶魔的神通以及那血斧的无上魔力,这场战斗可谓吉凶难料,因此,东荣有个大胆的提议。”
看到众人均是一脸期待的望着他,便续道:“若是寒子能够助我夏侯家渡过这次难关,还我夏侯家一片净土,小雅之事东荣不再有任何意夏侯辰沛向夏侯家的其他八位长者扫了一眼,问道:“你们有何看法?”
夏侯鸿峰恭声道:“请大伯予以裁决,我等无不遵从。”
夏侯辰沛微笑道:“既如此,就依东荣所说。寒子不友,你可有何异意?”他还是习惯称寒子为小友。
寒子淡笑道:“除魔卫道,本是我辈中人之责,便没有这档子事,晚辈亦是义不容辞。晚辈没有意见。只是为晚辈之事,令得各位长辈操劳,晚辈实在是过意不去。”
夏侯辰沛肃道:“观日通这恶魔困绕我夏侯家一千多年,若是从小友你的手得以除掉,那是我对我夏侯家天高厚的恩德,莫说是这小小的事,以后小友但有所命,我夏侯家将不遗余力,但凭小友你差遣。”
先前他一直面带微笑,此时突然庄严肃穆地说了这一段话,似乎把夏侯家所有人的神经都提将起来,同时也是在提醒他们,令他们忆起这近两千年来缠绕夏侯家的毒瘤是何等的难除,夏侯家族为之挣扎了一千多年而未果,若是当真就此除去,果然是天高地厚的无上恩德了。
斋堂外的寒风依旧,细雨依旧,天地一片肃杀。夏侯家众人的心头犹如给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铅粉,沉甸甸的。
是啊,那一场千年的噩梦,那已然为夏侯家牺牲掉的三十五位女子,还有那不知道为了与那恶魔抗争而逝去的无数亡灵,若是得除此魔,那千年的亡魂,终于也将可以得以安息。
风在啸,雨在飘。
而斋堂中所有的夏侯家人都在默默地在心底悼念着那逝去的亡灵。
斋堂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之后,夏侯鸿峰才缓缓地道:“寒子,刚才老堡主之言,便是我夏侯家的承诺,他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但凭你一句话,我夏侯家倾所有力量前往。”
他的语句坚定而有力,那,是从他心底深处传出来的承诺。
此情此景,寒子知道,多余的话倒是显得自己矫柔造作,倒不如爽爽快快先答应下来,至于以后会不会用到他们,鬼又晓得了。便道:“各位长辈浓情厚意晚辈在这里先心领了。此事晚辈一定会竭尽全力,务定将那恶魔除掉。”
当下众人便坐了下来,商议明日之事。
众人从斋堂出来之时,已然是零晨丑时。
寒子与夏侯东荣、小雅走在回住处的路上,虽然有父亲在旁边,小雅还是挽着寒子的手臂,身体紧紧的挨着他,心里甜滋滋的。
不管如何,这个男孩,是为了她而战,她感到骄傲。
此前,她也许还是一个心还没有长大的女孩儿。但是经此一事,她突然间变得成熟了。
虽然不再是那种懵懂少女的心态,但是她依然为他而感到自豪。
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男孩是一个强者,一个能够保护自己、予自己无限安全感的男子汉。
夏侯东荣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正月初六,西北风3到4级,中雪,气温5到—2度。
这一天,夏侯堡周围下着鹅毛般的雪。不过,这里并未象天气预报预测的一般下着中雪,而是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簌簌而落的大雪。
与四十九年前如出一辙的天气,但是,夏侯堡的命运还会象四十九年前那样吗?他们的命运能够因寒子而改变吗?
夏侯家的男人们早在天亮之前都接到电话赶回来了。为了家族的自由,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
所有参与此事的人的内心都充满了斗志,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此事一定能够成功。
毕竟,那是缠绕了他们夏侯家近两千年的噩梦。
早上,时间定格在9:10分。
后山的无夫洞前,数十个夏侯家的男人加上寒子这个将是半个夏侯家的人聚集在一起,按昨晚商议好的方案即将进行挑战无夫洞中观日通这恶魔和血斧的无上神通。
凛冽的寒风呼啸,天空白雪飘飘,夏侯堡后山,着眼之处,到处白雪皑皑。
鹅毛般的雪花不停的自天空飘落,似乎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巴不得瞬间就把这无垠的大地覆灭殆尽,大地一片雪白。不远处的松针树上,积满了雪,松针树的枝丫被压得不堪重负,低低地垂了下来,就象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显得苍白而无力。
山上冬日里顽强生长的花草,被厚沉的白雪压得全都低下了头去,似乎都不愿亲眼目睹这场即将暴发的未知胜负的战斗。
后山上的小动物们,如松鼠一类的,从树林间探出头来瞅了半晌,似是受不了这天地肃杀的沉闷,“吱吱”叫了数声,便即隐匿起来,再也未曾露过脸。
后山上山的道路上,片刻之前还清晰地残留着夏侯家众人行上来的脚印,而此时,那深深的印痕,正在慢慢地,慢慢地被空中落下的雪花掩盖。渐渐的,渐渐的,只余下浅浅的痕迹。
后山又叫无夫山,那是近两千年前夏侯家的先辈们自己取的名称,千百年后,这名称仍然没有改变。
无夫山高入云端,半山腰之上便是一片云雾缭绕。朦朦胧胧,仿佛在那云雾深处,正聚结着无数的妖魔鬼怪,此时正睁着大眼,虎视眈眈地自上而下注视着夏侯家的这数十名成年男人,侍机而动,想在瞬间将他们吞噬。
而夏侯家所有的人的目光,此时却全都看向了那处在无夫山山腰三分之一处的无夫洞。
无夫洞是一个圆形的洞口,直径约有十米。洞中黑麻麻的一片,没有哪怕是一丝的光亮透出。
不过,从山洞中,却吹出了强劲的寒风。
寒风刺骨,比外面风雪中的寒风还要冰冷数倍。首当其中之人,被那寒风袭体,开始之时,无不激凌凌的打了一个冷战。
不知厉害的夏侯家族的几个年轻人试图靠近洞口,在距离洞口处十多米之内便被那寒风吹浸得簌簌发抖,战战兢兢地退了下来。
有数个看得不服气的年轻人运着功走了过去,其结果仍是一样。
只此一点,便已令夏侯家人骇然失色。见。我举双手赞成。至于那世俗之人的看法,倒也不必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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