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问道登天阁

此时正值午后，惠风和畅，拂过高阔天空中那几缕雪白云丝，令人忧愁尽去。
  出了赌坊之后，顾华二人就在这下关城里闲逛了起来。
  顾轩看到未醒酒的华锦一下摇头晃脑一下又蹦蹦跳跳的身影，那青丝飘散，他随即想到，听说常梳头有活血通络、滋养头发的功效，我以后要不要给她试试呢。
  「完了完了，怎么这几日尽往妹魔形象上靠啊，我可是个大龄男孩，当然也是喜欢大的。」
  顾轩甩掉杂念，然后紧跟上化身为跳脱小魔女的华锦。
  少顷，他们寻着一股酒香味来到一个酒肆。
  门前的匾额大书四个字：东归酒肆！
  那四个字粗看去立即飘飞而起，如浮云凌动，细看去则是铁画银钩，苍劲有力而不失中正柔和，豪迈舒展却又不夸张。
  再一凝视，则自然流露出一种出尘拔俗，冠绝世间的超脱之意。
  「可惜，最后一笔还略有一丝顿挫，当是这人犹有依恋，心有不舍。」
  「喂，小子，你是书法大家吗，还是来这里故弄玄虚的？」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顾轩转过头，看到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
  这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神色懒散，落发披散，带着几分颓唐，不修边幅，但是眉宇之间却有一种掩盖不住的风流气。
  顾轩拱手一笑：「自然都不是，只是来此寻酒。听闻先生这里的风花雪月不同于其他，不知区区在下，可有资格一品？」
  若在平日里闻此夸赞，此人也会坦然受之，但他此刻却道：「雪月城这么多酒肆，你如何知晓我这里独一无二，人家酒家也没理由帮同行宣扬吧。」
  「尊驾不必多心，正是小妹鼻子灵通，闻香而来，她常年采药捡药，早练就了一副好鼻子。」
  「哼，臭哥哥，你这意思岂不是说我成狗鼻子了？」
  华锦侧身，踩了顾轩一脚。
  那男子看了眼小神医，慵懒道：「既是讨酒，只要酒品不差，那就进来吧。」
  这人醉醺醺的，脚步踉踉跄跄朝里走去。
  华锦自然也很清楚此人是谁，相处一年，顾轩与她分享了许多江湖趣事。或许也正因此，华锦才要跟着他下山。
  而在下山时，顾轩更是吐露了一些特殊隐秘，以此作为她的保命手段。
  不然，小小一只的华锦，顾轩如何放心得下她，跟着自己闯荡江湖，他也不可能时刻都围在身边守着。
  几人走过回廊，来到一座凉亭下，此地酒香浓郁，连空气都甜了几分。
  「你们要喝什么酒，先说好啊，风花雪月现在可没酿有。」
  「为何不酿？」
  「有的酒越陈越好喝，而有的酒却是越新鲜越好喝。」
  「那现在酿不成？」
  「现在是上弦月，还未到时间，风花雪月，月满才够味。」
  「看来我们今天是没有口福了。那你这还有什么酒？」
  「绍兴晨雕杜康酒，兰陵美酒状元红，枣集美酒鸿茅酒，军羔美酒五加皮，女儿酒竹叶青，鄱酒鹤年贡，杏晨汾酒『同盛金』，客官想要喝哪种？」
  「那就……桑落、新丰、茱萸、松醪、长安、屠苏、元正、桂花、杜康、松员、声闻、般若各一盏吧。」
  顾轩微微一笑，他答非所问，很是欠揍。
  「客官是来闯登天阁的，还是来直接登天的？」
  顾轩独自笑道：「我听闻这登天阁只要登上五层便可拜师，登上十层便有长老授业，而登上十六层，那便是百里东君的弟子了。」
  「这么说你是来拜师的？」
  顾轩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听说多年来也仅有一个号称棍打江湖的老乞丐登上了十六层，却被枪仙一枪打落。你看看我，有没有可能接枪仙一枪呢？」
  「所以这就是你要喝十二盏酒的原因？」
  「非也，你那十二盏酒虽然能助人提升功力，却不是我的初心，我只是单纯想与你这样的人物对饮几杯罢了。」
  「那你去吧，也好让我看看你能接住枪仙几枪，只要你安然回到这里，我便与你斟酒对饮。」
  「痛快！华锦，你在这里待一会儿，哥哥去去便回，还有，可别趁我不在就贪杯哦。尊驾，就劳烦你照看一下舍妹了。」
  顾轩向那酒肆老板拱了拱手，便爽利往外走去。
  在经过回廊时，他看到有一舂米的棒槌，棒尾比拳头略粗，棒头则是手腕粗细。
  「真是瞌睡自有枕头来，这棒槌正好适合我拿去捶那些棒槌。」
  待到顾轩左手持三尺青锋，右手抡一臂棒槌，走上登天阁煌煌大道时，天空风云起卷，飞沙走石。
  空气忽然凝噎，呼呼风啸，这片天空登时暗了下来。
  顾轩一步迈出，脚印轻盈如风，却有闷声响起。
  路人看去，那一步更比一步深，一声更比一声响，到最后，那道人影最后一步落下，犹如积雷滚滚，轰隆而下。
  「剑心冢冢主李素王座下，关门弟子顾轩，前来问道登天阁。」

  话语只是轻轻传播而出，直到被登天阁高大的阁楼阻挡，激撞之下，骤然爆发，声若洪钟，响如大吕，登天阁为之一震。
  「是谁？竟然有人敢如此挑衅雪月城！？」
  「剑心冢顾轩？没听说过啊。」
  「剑心冢不是雪月城盟友吗，为何不带着名刺前来，反倒要来闯登天阁。」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这么头铁。」
  「闯登天阁的无非两种人，不是挑衅就是拜师，看他这架势，指定是挑衅无疑了。」
  「嘿，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七八岁少年，区区无名之辈，妄想闯阁，我猜不到五层都被打的吐血而逃。」
  「是啊，多少苦练十数年的江湖老手，都铩羽而归，就凭他区区一剑一棒槌，还是回家洗洗睡吧，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来此哗众取宠，惹人哂笑。」
  东归酒肆中，那老板一个纵跃，坐上了屋顶，手掌隔空一擒，那凉亭的酒壶瞬间飞入手中。
  华锦满脸不忿道：「喂，也带带我呀，我也想看看我哥哥怎么问道登天阁的。」
  酒肆老板闻言又是一抬手，华锦下一刻便直接飞上屋檐。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一个哥哥来着？」
  「切，孤陋寡闻，你呆在这里太久了，又怎么知道我哥哥的。」
  「的确，就连我都看不懂他，不论是来历还是修为见识。」
  「哼，别的话不敢说，就这点我敢说，天底下除了我，再没一个人看透他了。」
  「既然如此，你我赌一局？听说你昨天在赌坊里也有妙手，不妨现在也和我赌一赌，他能登上几层？」
  「那你的赌注呢？」
  「你想要什么？」
  「这我可得好好想一想，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哥哥，我好像并不缺少什么。」
  「那你可要尽快，不然赌局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酒肆老板牵引着华锦的目光，向登天阁看去。
  他们看到，顾轩已经开始闯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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