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顾岚之微笑摇头：“祖母，你相信孙儿，就算没有人敢报官，孙儿也有足够的证据。”
玄衣卫设立已久，作为皇帝最锋利的一把刀，底蕴深厚关系深远，上可检察百官，下可深入百姓人家，内查后宫，外督边疆。
玄衣卫其实掌握着诸多官员的阴私，只要钟离清愿意，随时可以以这些把柄将那些官员打入天牢。但是水至清则无鱼，所以一般情况下钟离清很少动。
毕竟她刚刚登基，有些事，要慢慢来。
在顾岚之从京城赶到这里的这段时间里，足够玄衣卫把这名县令的十八辈祖宗摸清楚。
“好，那就好。”贺李氏松口气。
她很怕她孙儿如果不把事情办好会被女帝厌弃。
伴君如伴虎，如果她儿子不出事，她的孙儿自然可以找一名好人家的姑娘，哪像这样要委身于人。
顾岚之如果知道贺李氏的想法的话一定会苦笑不得，但是他不知道。
“祖母，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要出去逛逛走走，孙儿陪你去集市上看看？”
顾岚之怕老太太不适应，提议道。
贺菲菲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神色有点忸怩。
“哥，那个，奶奶养的鸭子还没喂粮食呢！”
说完贺菲菲就被贺李氏扯了扯袖子。
贺李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岚之，生怕顾岚之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顾岚之听了倒是桃花眼顿时亮了，眸子亮晶晶的，脸上的笑意越发真实。
“喂鸭子啊，这个我会！”
顾岚之随即就招呼两人跟上，兴致冲冲地要去喂鸭子。
顾岚之前辈子可是在山沟沟里养了一大群鸭子，他不光会喂鸭子，他还会放鸭子，会拾鸭蛋。那些鸭子还是他从一群嫩黄色的鸭崽崽时开始养的，他一天天都去放，其实也不用怎么放他们，把他们赶到水田里他们自己会找吃的。
但是那段时间太难压抑了，朝晖侯府只留下个他，他得找点事情做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他天天都放着一群不需要放的鸭子，放鸭子时他就呆呆的坐在田埂上，有些时候看着鸭子看着看着就大哭一场。
后来所有伤痛被时间长河沉淀，顾岚之开始专心养鸭子，把鸭子各个养的膘肥体壮，天天数着日子可以吃哪只鸭子。
顾岚之的鸭子生鸭蛋，鸭蛋孵出小鸭子，小鸭子长成大鸭子……吉时吉日都被顾岚之优秀的养鸭技术给惊到了。
这辈子还没养过鸭子，听得他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老太太看着顾岚之满是希冀的眼眸缓口气，她自然欢喜地应了。
顾岚之怕老太太拘谨，他就带了两个侍从，但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布满暗卫。
衙门外就是繁华的街道，顾岚之带着贺李氏和贺菲菲上马车。
马车穿过街角，顾岚之突然看到一树梨花，梨花花瓣舒展，纯白皎洁，春风吹过，片片花瓣落下，一片花瓣顺着风飘荡，飘入马车，飘到顾岚之手中。
倏忽间，顾岚之又想起了钟离清。
如果钟离清在这，他就可以和钟离清一起放鸭子，还可以向钟离清展示他精湛的放鸭子手法。
马车缓缓停下，顾岚之掀起车帘，等贺菲菲把贺李氏扶下来。
这里是县府外围，贺李氏给人洗衣洗了多年，好不容易存点钱起来，就买了一点地，她就拿这地拿来养鸭子。
这里有两群鸭子，大鸭子和小鸭子。大鸭子的羽毛灰白灰白的，长的很是壮硕，看起来贺李氏养的时候十分用心。小鸭子已经开始褪去嫩黄色的羽毛，开始长出属于成年的白色羽毛，两种羽毛交杂着，长长短短黄黄白白，丑萌丑萌的。
顾岚之拿起一根竹竿，把他们赶出鸭舍，赶到一旁不大的水稻田里。
饿了许久的鸭子欢快地扑腾着翅膀，撒着欢跑到田地里。
此时整个田野见都充斥着鸭子欢快地叫声，嘎嘎嘎嘎的，几只潜伏在地里的鸟被惊地连忙扑腾着翅膀飞起来。
贺李氏以为顾岚之在金银窝里长大没养过鸭子比较好奇所以才提出来喂鸭子，没想到顾岚之拿着竹竿吹着口哨，技术如此娴熟。
顾岚之拿着竹竿随意地拍打着田埂上的野草，拍过的地方几只蚂蚱慌乱逃离。
一阵春风吹来，暖暖的，一点也没有京城的凌冽。
顾岚之看着田埂，田埂边缘长满嫩绿色的杂草。看着撒着欢跑的鸭子，他突然想到如果钟离清也在这，可以让她来赶鸭子。到时候钟离清那冻人的气压，会让那群鸭子在钟离清面前嘎嘎嘎地乱跑乱叫……
然后留下一地几片鸭毛……
想着那场景，顾岚之忍不住笑起来。
如果他可以有幸和钟离清相伴到老的话，等老了，他们可以一起到江南找个小院子，他就养一大群鸭子，看看落日晚霞，摘摘桃子莲蓬……
好像没有比这更快活的日子啦！
想着想着顾岚之突然开始幻想钟离清白发苍苍的样子，一定是最有威严的老太太！
顾岚之突然笑起来。
看着突然笑起来的顾岚之，贺菲菲满头雾水。
原来哥哥这么喜欢放鸭子啊！
这时一个老婆子走过田埂，对着贺李氏张望了一番，犹豫了很久才试探地打起招呼。
“是菲菲和李婆子吗！”
一旁的菲菲立刻回道：“梅婆婆！”
贺李氏满脸笑意地迎上去，寒暄了一番后告诉她想把这群鸭子送给梅婆婆。
梅婆婆当初对他们二人多有照顾，他们吃完饭也经常在一起唠嗑。
梅婆婆一脸震惊，要知道这群鸭子可是贺李氏的心头肉，而且农村人家最看重的不过就是这些牲畜。
贺李氏满脸笑意十分骄傲地告诉她自己的孙子找到她了，现在孙子是大官，她要和孙子去享福啦！
梅婆婆偷偷打量不远处在那边熟练放鸭子的顾岚之，虽然他拿着竹竿，但是那身气度都不是普通百姓能有的。
梅婆婆偷偷伸手捏了捏贺菲菲身上的衣服料子，质感丝滑，她之前在地主家做工地主家的小姐的料子都没这么好呢！
晚上，顾岚之又拿出宣纸给钟离清写信。
他写了半天，一个字没写，画了一副鸭子觅食图。
在交给暗卫后，顾岚之想想，给了暗卫两颗鸭蛋，这两颗鸭蛋是他今天所捡的鸭蛋里最新鲜长的最漂亮的。
他今天尝过了，很香，很美味。
他知道让暗卫千里迢迢送鸭蛋很离谱，但是他好想让钟离清也尝尝这鸭蛋的滋味。
深蓝色的苍穹上点缀着几颗碎钻般的星星，南方已经是春意盎然，人们都已经换上春衫，但是京城已经寒冷。
钟离清已经连轴转好久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处理太子一系留下的相关事物，提拔自己的人，这件事动到了无数世家的利益，虽然一两个世家不起眼，但是当世家联合起来实力就可不小觑。
但是她不可以放手，她要把这个朝堂清理干净，到时候干干净净地交给她的阿岚。
她放下笔，拿起浓茶轻饮一口。
这时暗号传来，钟离清淡淡道：“呈上来。”
一身黑衣的暗卫不知从何处突然现身，他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将带来的物品放到钟离清的桌上，然后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钟离清垂眸看去，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封信和两个鸭蛋。
钟离清一向清淡的神色罕见地出现波动，她的眼神里闪过几分哭笑不得。
她打开信封，展开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里面赫然是一张小鸭觅食图。
一个个圆滚滚的小鸭子在绿油油的草丛中，有的仰着脑袋看天，有的埋头苦吃，有的没站稳摔的一头扎进泥巴里。
新绿色的柳条从一旁垂下，下边还有几朵野花。
钟离清嘴角轻轻上扬，眼里星光明灭，她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然后小心翼翼地叠好，打开一个小匣子放进去。
里面正放着好几封信，每一封都是顾岚之寄过来的。
“小德子。”
钟离清唤到。
“陛下，奴才在。”
白发白须的德公公走进殿内。
“把这个烧了。”
钟离清示意道。
“是。”
德公公小心翼翼地拿起这两个鸭蛋退下去，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经过这么一打岔，钟离清原本有些烦躁地心突然变得松快起来。
钟离清再次提起笔，看着眼前的政务也不在那么烦躁，细细审批。
没过一会，小德子就将御厨用鸭蛋做的宵夜端上来。
御厨简直把这两个鸡蛋运用到了极致，竟然做了好多道精致可口的菜肴。
钟离清也放下繁琐的朝政，细细吃起来。
明明用的不过是再普通的鸭蛋，钟离清却觉得和平时吃的截然不同。
就见光泽好像都不一样。
在一旁给钟离清布菜的德公公发现一直胃口不加的陛下此时胃口大好，虽然姿势依旧优雅端庄，面色依旧沉静，但是作为从小看钟离清长大的德公公却知道陛下现在心情很好。
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他知道这位正君的一举一动可时时刻刻牵动着陛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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