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玄陵（十九）

刑侦科邀请疑似患有精神病楚宴当助理后，仅一个中午的时间，关于她进入刑侦科的消息，便如火如荼地在整个玄陵市公安局里蔓延。

        短时间内，无论是在公安局扫地的大妈，还是公安局的中高级领导，耳中都听遍了有关此事的话语。

        致使在公安局内工作的人，下午刚上班，就立刻聚众议论刑侦科这荒唐的一举。

        “我的印象中一直记着人家刑侦科特别不好进，有个姨夫是玄陵市副市长的大学毕业生，最开始进刑侦科的时候也只能当个实习辅警。还有啊，刑侦科的那个冷漠且飒爽的师科长，她可是一贯不喜欢旁人吵闹。真不知道她怎么会允许一个精神病到刑侦科里捣乱。”

        “昂，我也在想人家科这么做的原因。但我听说精神病是实习生的姨夫托关系进来的，好像还让那精神病当助手，后来咱们领导因为这个事还特地给实习生转正了。”

        ……

        议论声如插上了翔羽一般，在玄陵市公安局内到处飞，最后那些议论声，皆涌入了玄陵市公安局局长江树风的耳中。

        于是，江局长在听到议论声后不过多久，便亲自前去刑侦科察看情况。

        江局长走到刑侦科的门前敲了三下门，随后按下刑侦科大门的门把手，把刑侦科的大门打开了。

        门被江局长打开的那一瞬，在刑侦科内工作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江局长的身上。

        江树人身材偏矮，穿着件黄色外衣，紧身裤上的折痕分外明显，他板着脸看着刑侦科内的几名警察，空气中霎时涌出一股紧张的气流。

        所幸刑侦科并没有像传言说的那么不堪，江局长站在门口，细细地观察了刑侦科的所有人后，用手推了一下他脸上戴着的宽边眼镜，走进了刑侦科。

        江局长刚走进刑侦科，师令就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江局，您来找人？”

        师令此言道毕后，刑侦科内一片寂静。

        江局长看刑侦科仍如从前一般规整有序，便仰头一笑：“我最近都在忙，哪里有空来其它科找人。”江局长笑过后，又挺着肚子道：“师科长，我听说你带了个‘人’回公安局，就过来看看你们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劳江局挂记，刑侦科一切安好。”师令沉着声音回他道。

        “实习生，诶呀看我这记心。”江局长一拍脑门，问道：“刚转正的辅警魏敬呢？”

        “从今天下午开始正式处理案件。”师令依旧是淡然地回答他。

        江局长听师令把魏敬转正后的辅警生活都安排地面面俱到，便放心地道：“行！你们科一会儿不是还要审吸毒犯嘛，我就不多打扰几位了。”

        待江局长闭上门走后，刑侦科内的公用座机忽然发出了响声。

        离座机最近的季忘容快速地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喂？您好，是刑侦科吗？”

        季忘容随口回道：“是，你有什么事？”

        “嘿呀，是季警官！就跟你说吸毒团伙一共有十来个人，一名刑警审不了，你和你们科的师科长，景云晚都来三楼的审讯室。”

        正在刑侦科内打扫地面的楚宴闻声，问道：“我去吗？”

        “你跟来审讯室给我们收拾稿件。”景云晚理了理发型对拿着扫把的楚宴道。

        灯光昏暗的审讯室足有二十平米，在这二十平米地板之上，挤满了肥头大耳的地痞。

        地痞们的身上纹满了花纹，布满了刀痕，尤其可怖。他们蔫蔫地站在一起，斜着脑袋等待刑警的审问。

        楚宴跟着刑侦科的几名刑警走进了审讯室，而后一名体型高壮的地痞猛地坐倒在地上，审讯室的地板上立刻传来“哐啷”一声巨响。

        那群地痞的对面，坐着一名刑警。

        刑警等那阵巨响过后，对坐在众地痞中间的“514”户户主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514”户的户主虽然老实地回答了刑警，但却没有用中文说，而是用的韩语。

        正坐在刑警旁边不停地景云晚，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夸张表情：“嗬！你是韩国人？”

        景云晚在当刑警前就精通了八国语言，是语言方面的天才。她在成为刑警后，更是悉心学了多国语言。如今她已经能够灵活自如的运用她所学过的每门语言。若是让她用韩语跟韩国人对话一整日，对她来说也不成问题。

        而那名刑警根本听不懂韩语，便－脸无奈的让景云晚接替他审问“514”户户主。

        景云晚清了清嗓子，用韩语问他：“你有没有工作？如果有的话，请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你的工作地点在哪里？”

        “你说的什么呀？我不懂外语呀警察！喂！我说警察同志，你的语言我都听不懂，我该怎么回答你？我听不懂你的话，你问也是白问！到时候你又讹我说我不老实地回答你的问题。”那地痞的话刚说完，景云晚心中的怒火就燃烧起来：“原来你能听懂中文！你耍我呢！”

        刑警见此，把景云晚拉到一边，让她平复心情，随后又问“514”户的户主：“你有没有儿女？”

        “我本来有一个儿子，后来他跳楼死了。”说到这里，地痞用手猛地砸向大腿，脸上的肥肉狞在了一起。

        “那你怎么会有海｜洛丨因？”刑警不再卖关子了，直接问出核心问题。

        “514”户的户主听到刑警问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时，面目突然狰狞了起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么？你的小弟都已经把你供出来了，你还不认罪？”在刑警道出这句话后，“514”户的户主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就往他身边站着的一名地痞的身上踹去。

        被“514”户户主踢了一脚的地痞，由于重心不稳，以正脸朝地的姿势摔到了地上。随后“514”户户主从兜里掏出了一本经书。他看着经书的封面，扭曲着五官喝道：“我成天凌晨五点钟起床和小的们念经！没想到啊，念经念到最后，小的都敢把我供出去了！”他说着，就把经书从手中甩了出去。

        而那刑警听他废话连连，愈变急躁：“再给你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你到底是怎么得到毒品的？”

        闻声，师令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刑警的面前，代那刑警审查吸毒团伙。

        师令板板直直地站在那名刑警身旁，对“514”户的户主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你有苦难言，那我便问问你吸毒的原因。”

        她那有磁性的声音有一种可以蛊惑人心的能力，“514”户的户主待她说罢话后立即亢奋地回答道：“对！我是有苦衷的！我有！”他顿了顿，即开始倾诉他的苦衷：“在一周之前的一个下午，我正常下班回家后，发现家中的镜子里有一个人影，我记不清影子长的什么样子，就记着他有杀马特发型。然后人影从镜子里出来了。他出来之后，就说要帮我脱离苦海，成为人人尊重的人。他还给了我一包白色的粉末，让我吃下去。”

        正在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苦痛之处的地痞忽然住了口，随后用双手抱着头，大声吼叫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吃下了一包白色粉末后，我就在那个白色粉末上瘾了。但我想再跟他要白色粉末的时候，他却不给了。之后他还要我去给他找十几个青年男子，说是也要让他青年男子尝尝。我也不想害人的，可是，可是我对白色粉末上瘾了，就把十几个青年男子聚到家里一起吃白色的粉末。白色粉末在我家放久了，就散发出了浓重的中药味，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住啊！警察同志！我也是个可怜人啊！”

        “514”户的户主看几位刑警都有认真的做记录，便道：“警察，你们别抓我，我，我还知道一个重要的信息。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说，我也不知道那个消息对你们有没有用。可是我觉得那个消息挺重要的。警察同志，我还要说吗？”

        “说。”师令凝着眉淡然地道。

        “黑影说我－定会被警察逮捕，还说要在我被逮捕的当天下午四点去我上班的地方找什么镜子。我上班的地方是立德高中，那里离这儿有十五公里，希望你们还有时间，在下午四点前赶到立德高中。”地痞苦笑了一下，躺倒在审讯室的地板上。

        地痞刚说完话，审讯室内所有的警察就齐齐看向审讯室的钟表。钟表的时针指向了三和四的正中间，分针即指在六的上方。

        “还有半个小时，应该够了。”景云晚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道。

        然后刑侦队的所有警察，即收拾好文件，快速地走出了审讯室。楚宴则双手抱着暗黄色的档案袋跟在几名警察的身后。

        而楚宴一出审讯室，就看到审讯室的门口围有一大群新警员，他们正看看楚宴说说笑笑。楚宴不太适应这种奇怪的氛围，加快脚步紧跟在刑侦队的警察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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