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似烟火一般绽放

大雪呼啸，越国的将士们却冒着风雪庆祝久违的胜利。他们燃起篝火，载歌载舞，甚至在大雪纷飞的夜幕中，点燃绚烂的烟火，照亮这片千里冰封的大地。
  五颜六色的烟火，装点了单调苦寒的冬夜，可冬夜中的风雪却并不领情，反而责怪烟火的喧宾夺主，变得更加肆意妄为，无情地摧毁大地上的生灵。
  “清酒，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你只能是我的！除了我的身边，你哪里都去不了！”
  闻人翊脸上青筋暴起，一身紫色的长袍，早已被鲜血浸湿，猩红的鲜血滴落满地，闻人翊疼得厉害，却依旧不肯放开白清酒的手。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夜幕降临，大雪却依旧没有停下，反而越下越大。
  冷宫中燃着几支残烛，烛火被风雪吹得摇晃，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又总是于微弱时亮起耀眼的光芒。
  直到天上绽放热闹的烟火，整个冷宫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这是......我让他们准备的烟火啊！清酒，你快睁开眼，咳咳咳，睁开眼看一看啊！你不是最喜欢烟火了吗！”
  闻人翊脸色惨白，嘴唇青紫，却笑得纯真，他的胸口一片深黑，因为鲜血不断溢出，湿润了他的长袍。
  “你说你最喜欢黄色，因为黄色温暖明亮，是属于家的颜色！你看天上，这么多黄色的烟火，你为什么不愿睁开眼看一看，难道你不喜欢了吗？”
  闻人翊心下剧痛，说到“不喜欢”三个字时，脑海内浮现出白清酒厌倦的眼神，被抛弃的孤独感快要将他淹没。
  “清酒，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更不该打你！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对你生气，再也不会打你了好吗！”
  闻人翊心慌意乱，夜幕中的烟火璀璨明亮，怀中的白清酒却死气沉沉脸色惨白。他无法接受最爱之人消失在世上，他明明已经竭尽全力，为什么却伤透了最爱之人的心？
  “对不起！清酒，对不起！”
  闻人翊双眼通红，一只手为白清酒转移伤痛，一只手狠狠朝自己的脸上打去。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装作不记得！我不该推开你！我不该胆小，不该拧巴！我不该让影鹰照顾你！我不该误会你！我更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伤害你，折辱你！”
  闻人翊每说一句话就用力扇自己一耳光，好不容易复原的脸，如今却被他自己打得鼻青脸肿，鼻子和嘴角还挂着狼狈的血迹。
  “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清酒，求求你，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闻人翊口吐鲜血，动作迟钝，却依旧没有停下扇耳光的动作。
  烟火的绽放声格外响亮，闻人翊怕白清酒听不见自己的忏悔，甚至用内力扇打自己，打出惊人的脆响。
  影鹰听得心惊肉跳，他知道闻人翊心狠手辣，可他没想到闻人翊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
  这样打下去，闻人翊怕是会肿成一个猪头吧！
  “不要......”
  两道响亮的巴掌声似乎将白清酒美好的梦境打碎，他睁开了双眼，刚要看见夜空中绚烂绽放的最后一朵黄色烟花，却被鼻青脸肿的闻人翊完全挡住。
  “清酒，你醒了！你为我心疼了，对不对！”闻人翊激动不已，抓紧白清酒的手。
  白清酒感觉到身体轻松许多，想必闻人翊已经转移了自己不少伤病，他心下虽然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悲伤。
  “心疼......但我更心疼自己，更心疼......那些死在战场再也回不了家的将士。”白清酒神色憔悴，虚弱的眼里根本没有闻人翊。他望着重归黑暗的夜幕，只觉得夜好长，好冷，活着好累。
  “清酒，你又怪我了？难道我死在战场上你就开心了吗？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与我回到从前！”闻人翊神色悲痛，说话间，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整个人都抖得厉害。
  白清酒缓缓摇头，拍了拍闻人翊紧握住自己的手：“放手吧，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我可以救你啊！哪怕耗尽自己的生命，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闻人翊眼神坚定，话音刚落就一个劲地咳嗽，胸口和腹部不停地流血。
  “你既然选择了复仇和天下，咳咳咳，就不必顾及我的感受。我不会阻止你，我只是累了，也想......为自己活一次。”白清酒嘴角上扬，迎着风雪，笑得那么轻松。
  “累？前世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也没有说过累啊！难道我今生小心翼翼呵护你，让你觉得很累？”闻人翊深受打击，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他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白清酒长叹口气，抬手擦去闻人翊嘴角的血迹：“你还是......不懂我的心。前世最后的那个冬天，我说的话，你大概都忘了。”
  “我可能是忘了，但是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好吗！”闻人翊紧张不已，总觉得白清酒的脸快和宫外的白雪融为一体。狂风一吹，白清酒就会随着大雪一起，消失于天地间。

  “那我再......说最后一次。”白清酒眼含热泪，温柔抚摸闻人翊深爱自己的眉眼：“你愿意，陪着我，悬壶济世，去救人，去赎罪，再也不执着于仇恨和天下吗？”
  “白清酒！你这是想让我去死！”闻人翊情绪激动，扯到伤痛的心脏，痛苦到吐出一大口鲜血。
  “是吗？”  白清酒眼中的微光消失，随着风雪越来越大，冷宫中的残烛逐渐熄灭，唯有床前那根不及小指长的白烛发出昏暗的光芒。
  “不复仇，不夺嫡，不成为越皇，不平定天下，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白清酒，你是想逼死我吗！还是说，你被荆三千下了什么药给迷惑了！”
  闻人翊脸上青筋暴起，感受到心脏恐有危险，竟瞬间甩开白清酒的手。
  紧握的手被无情甩开，被闻人翊转移的伤痛突然疯狂席卷回自己的身上。白清酒疼得抽搐，他捂住撕心裂肺的胸口，勾起血淋淋的嘴角。
  “你那么爱自己，怎么会被我逼死？你说的没错，该死的人，是我。”白清酒笑得灿烂，他突然抬起手，手里握着一块极尖锐的寒冰碎片。
  “你要做什么！以死相逼吗！白清酒，你到底还是不是前世那个为了我什么都能付出的人！”闻人翊心下紧张，却并没有上前阻止，只是满脸悲怆，觉得自己爱错了人。
  “你觉得不是，那便不是吧。”见闻人翊连阻止的动作都没有，白清酒笑得轻松。看来，闻人翊真的不会记住自己了。
  也罢，前世自己死后，他说不定早就爱上了他人。只有自己，一直停在原地，守着那个无人归来的家......
  “翊哥哥，我来陪你了。”白清酒笑容灿烂，举起寒冰碎片刺入自己头顶的百会穴。
  荆三千瞪大了双眼，那可是千年寒冰啊，将其刺入百会穴，不就和寒冰针的效果一样了吗！
  寒冰针能让习武者突破人体极限，将功力发挥到最大。可是，白清酒没有武功，更没有内力，他的身体会直接......爆炸！
  白烛的微光，在照亮白清酒瞬间变白的长发后，彻底被风吹灭。
  冷宫陷入一片黑暗，接着一道巨大的爆炸声轰然响起，似烟花绽放一般，隆重而热烈，却比漫天的白雪，还要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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