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前世的约定

朔风渐起，寒意刺骨。呼啸的北风似凶猛的野兽，吞噬了日月，带来令人窒息的绝望。
  天地一片惨白，像银装，似素缟，不知在为何人的离去而悲恸。
  “我们......真的不会遭报应吗？”
  身穿单薄里衣，光脚走向雪落的白色世界，刺骨的恶寒快要将身体撕碎。
  “傻瓜，都说了，一切因我而起。就算遭报应，受到报应的人，也是我。”闻人翊把狐裘披在白清酒身上，将其抱入怀中，眼神担忧。
  “我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生活呢？为了复仇，伤害更多的人，难道死去的人就能回来了吗？”
  白清酒双眼通红，想起被自己害死的廿二、宋洪宇，还有深受折磨，失去一切的荆三千，内心从未得到过片刻安宁。
  “清酒，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啊！他们会死，是因为他们不够强，他们也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啊！再说了，我若是不复仇，我的娘亲在九泉之下怎能安息？我们若是不主动出击，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只能不停地杀戮，才能拯救更多的人啊！”
  闻人翊眼神坚定，用力抱紧犹豫的白清酒。
  白清酒摇头，虽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错，可为了眼前人，他只能一直错下去。
  “翊哥哥，为了我们的孩子，等仇九霄死了，我不会再伤害任何人！我要救人，以此赎罪！”白清酒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腹部，眼神悲悯且坚定。他已经害死了太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洗清罪孽，但他想尽可能地赎罪。
  “当然，等仇九霄死了，夏国必亡！很快我就能统一九州，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杀戮！到那时候，世间一片和平，即便是弱小的人，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闻人翊满怀希望，眼神温柔地看着白清酒。
  “那我们约好了，等九州统一，我们就一起去救人，慢慢赎罪！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在一起，不停地救人，赎罪！”白清酒嘴角高高上扬，对于未来，满怀憧憬。
  “嗯，一定。”闻人翊眼神宠溺，笑得温柔，却暗自攥紧了双拳。
  赎罪？赎什么罪？错的是那些人，我才没有罪！我是为了世间的和平与美好，我才是大英雄！
  “他说的，是真的？”
  冷宫之中，寒气逼人，伴随着破碎的寒冰花，所有的一切，好像都破碎了，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闻人翊看着虚弱的白清酒，双眼一片猩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好像被寒风吹得凝结成冰，再难动弹。
  “是真的，我快死了。”白清酒满脸憔悴，捂着被打肿的脸，笑得薄情。
  “不可能！你已经离开我一次，我绝不会放任你再次离去！”闻人翊悲愤怒吼，将白清酒残破的身体紧紧抱住。
  白清酒被抱得浑身剧痛，脸上冷汗闪烁，痛苦地闭上双眼。
  “没有用的，我这是心病，治不好的，咳咳咳，更何况......我也不想活了。”白清酒声音嘶哑，语气却格外平静。他期待着，早日离开这个世界。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记得我今生刚救回你的时候吗，你不停地向我求救，明明疼得厉害，却还笑着，说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闻人翊情绪激动，一把抓住白清酒的手，为他把脉。
  “记得......怎么可能忘记？”白清酒眼眶发红，泪水闪烁：“那个时候，你真的很担心我呢。那个时候的你，就像前世一样，不停地照顾我，为我转移伤病。可惜，我慢慢好起来了，你却一点点对我疏离，说我......只是你练功的工具。”
  晶莹的泪水从眼角划过，白清酒悲痛不已，回忆起前世的美好，这一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痛苦。
  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对不起清酒，我那个时候刚回到越国，我担心我靠近你，会连累你。我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遑论照顾好你？我更怕，我没有保护好自己，你又要像前世一样，为了我，受尽折辱。”
  闻人翊眉头紧皱，他没有选择，这是他那个时候唯一能保护清酒的方式。
  “可是......你答应我了的啊......你说，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再也不伤害任何人，我们要一起救人，赎罪！你前世，咳咳咳，不是已经统一九州了吗？这一世为何还要那么执着？咳咳咳，你的武功足够高强，完全能直接杀了你的仇人不是吗？你为什么，宁愿让自己，让我身陷险境，甚至宁愿装作不认识我，还要阴谋算尽，去争夺太子之位呢！”
  白清酒想不通，虽说他刚恢复记忆时，也想复仇，想要杀了仇九霄和荆三千。可是见到愿意放下一切仇恨的荆三千，他想起了自己作为大夫的初心。
  他不想再错下去了！他只想好好地活下去，救死扶伤，悬壶济世！而不是看着所爱之人，被仇恨蒙蔽，被权利和欲望控制，再次沾满鲜血。
  “为什么？清酒你怎么能质问我！我要的是复仇啊！复仇不是杀了谁就能结束的，是要夺走仇人的一切，让他们痛不欲生啊！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你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完全不像以前的你呢！”

  闻人翊脸上青筋暴起，他不明白，清酒不是很爱自己吗？为什么他还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罢了......从你瞒着我你有前世记忆，还不断伤害我开始，我们这段感情，就彻底结束了。你还是，更爱你自己。”白清酒满脸绝望。
  “我最爱的是你啊！白清酒，你到底要怎样才懂我的心！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闻人翊激动不已，他接连受到打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用了......你的心是怎样的，对我也......不重要了......”
  白清酒的心彻底破碎，他就知道，自己不该给闻人翊机会。每一次机会，闻人翊都毫不在意，甚至会一次次刺穿自己的心脏。
  这样的爱，他不想要了。因为将爱的外壳剥开，只有数不清的刀子，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了。
  身体沉重不已，白清酒从床上滚落，他刻意摔在满地的寒冰碎片上，任由碎片将自己的身体划得鲜血淋漓。
  这样的痛，是不是就足够忘记？
  “清酒！”
  闻人翊瞪大了双眼，吓得呼吸一滞，他不顾白清酒身上的碎片，将白清酒抱入怀中，任由自己的双手和胸口被碎片划破。
  “清酒，对不起，不要离开我，不许离开我！”闻人翊悲伤欲绝，发现白清酒呼吸微弱，握紧他鲜血淋漓的手，使用涅盘将白清酒的伤势转移到自己身上。
  终于......开始了吗？
  躲在暗处的荆三千眼神冰冷，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咬紧牙关，等待闻人翊变得虚弱不堪，届时便可将他，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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