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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守岁


在庄院清清净净住了几日后,萧钰陪着母妃和妻子一道返回京城。

        战事筹备由六部各司其职,在废太子谋逆的腥风血雨之后,本为清理余孽而惶惶不安的人心,因战事将起,朝中众臣此时抛下各自间的算计,齐心合力拧成一股,筹集兵马、物资调运,忙得热火朝天。

        梁妧回到王府,亦忙乱了好几日,替萧钰收拾妥当远征的行囊。

        八月底,萧钰轻装出征,只随身带了护卫数十人,前往冀北大营,数日后,集结大军三十万已毕,开赴边关。

        兵、户、工三部各领要职,尤其工部,年前由将作司负责的九星连窍弩,终于在安大匠手中正式完工,比先前的弩车威力更猛,改进的图稿来自萧钰送给梁明赫的那本弩谱。

        梁明赫在策州水利上的差事一结束,也不回京,直接赶往边关,陆续运至的新型弩车,都需他在阵前亲自调试检验。

        原版震星雷,亦在度州兵造司日夜加点赶制,有了这门大杀器,边关八部哨城各主将信心大增。

        也因为真正的震星雷正是晟王殿下寻回,为他统御八部哨城更添助力,几乎没费多少口舌,以前锋甲哨主将葛策为首,八部将领尽皆臣服。

        由此,皇帝陛下在京城遥封萧钰为镇国大将军,正式任命边关主帅一职,八部哨城终于在青棠失守三年后,第一次凝聚实力,部署战阵。

        年关将至的前夕,开始攻打青棠关。

        因要夺回完整关城,此战并未大量使用震星雷,不能一鼓作气轰开城墙,战事进行得较为胶着。

        万事开头难,这一战至关重要。

        首先,夺回青棠实非易事,否则边关八部也不会三年来裹足不前。

        二来,成败关系到八部军心,打赢这一仗,才有之后与宿敌的一较长短。

        青棠易守难攻,战期却不宜拖得太久,只有智取方为上策。

        京城中,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所有人的心都遥遥牵挂着边关这场战事,连年节都无心应付。

        皇帝带头节源,宫中开支一应从俭,往年的庆贺更是全面停止,到了除夕这日,年夜饭竟也不开伙,陛下带着淑妃从宫里出来,径直到了晟王府来蹭饭。

        梁妧的身孕已近六个月,行动间虽多有不便,倒是身子骨将养得极好,反而是最舒适的月份。

        府里本也没怎么预备年夜饭,萧钰不在家,梁妧也无心过节,打算随便弄些菜式应应景就好,听到门上来报陛下亲临,倒是吃了一惊。

        皇帝携着淑妃的手,两人一身便装,连仆从也没跟来几个,就这么轻车简行而至,见了大腹便便的儿媳,皇帝笑容可掬摆手免礼:

        “宫里冷清,朕想着你这里也是一样,就和你母妃过来看看你,咱们祖孙三代凑一桌刚好。”

        梁妧扶着念秋刚屈下膝盖,听了这句便也索性不跪了,低声吩咐蕙娘,将晚宴开到前府正厅去。

        淑妃从皇帝掌中抽出手来,上前两步笑道:“不必开正厅,你原先怎么安排的,还照旧就好,陛下就是怕麻烦,这才躲到你这里来图个清闲。”

        梁妧只得从命,引着两位往磐苑走,原本她今夜独自用膳,就跟平时一样在沁苑便可,这两位毕竟是贵客又是长辈,自不好安排在她的正屋。

        磐苑前院有间畅阁,布置的宽阔大气,是萧钰召集手下议事之处,年夜饭开在那里,倒也适合。

        她此时心念一动,含笑对皇帝道:“父皇宵衣旰食,挂心边关战事,年夜饭也无心多顾,还要多保重龙体才是。”

        皇帝轩眉而笑,随后切声道:“如何?你这里今日有无消息?”

        兵部的加急战报,最快也得三日才至京城,唯独晟王府有信鸽,可在一日左右传来最新的边关情况,皇帝是因为这个,才在宫里待不住。

        梁妧笑意盈盈,“禀父皇,上半晌刚收到的消息,昨夜关下最后一条地道已掘通,估摸着天亮前已开战,兴许……待会就能有捷报传来。”

        皇帝眉飞色舞,大是快意,连声道好,“朕就等着这个消息呢。”

        他宽袖一扬,大步走在头里,吩咐内侍王兴,“御厨房备下的膳食,让人送到厨下去,还有朕专门让太医院给王妃调的膳酒,今儿人虽少,酒却不能少。”

        淑妃陪着梁妧慢走,低声哂笑,“陛下倒不是白来你府上蹭吃蹭喝,吃食都自带了来呢。”

        梁妧不由失笑,又轻声问道:“怎么……宫里不设家宴么?”

        虽说皇帝膝下人丁减少,倒也还有三个儿子在京里,再说后宫妃嫔那么多,怎会冷清。

        “你这儿千里外的消息灵通,眼前的倒毫不关注。”

        淑妃秀眉轻拢,牵住她的手,“前些日子,陛下以节省宫中开支为由,后宫妃嫔都遣出去了,未生子的归于本家,到昨日,兰、彤两位昭仪也都迁到各自儿子府里去了。”

        上个月皇帝就令六皇子出宫开府,连十五岁还未到,已算开先例,原来是为着遣散宫妃早做准备。

        梁妧心下称奇,皇后和贵妃一死一疯,她看着皇帝近来对陆侯爷一家频频嘉赏封赐,原以为再等一阵,就会有淑妃的封后大典,谁知反而将其他妃嫔全都送走,真图清静么?

        不过这事她也不好多问,淑妃近来常出宫看她,却也不多提起宫里的事,说的大多还是边关战事。

        一张圆案,梁妧陪着皇帝和淑妃共度除夕,席间不谈国事,倒是老两口说起年轻时的不少趣事,让她在边上听得津津有味。

        淑妃比皇帝小十岁,当年陆家还未搬到京城,仍在荆州原籍。

        两人初遇是淑妃十三岁那年,跟着兄长陆遇往策州公干,皇帝当时还未登基,恰巧也在策州舅家暂住。

        初见,便对机灵娇俏的青葱少女动了心。

        彼时皇帝已与徐家女定亲,陆小娘子年纪虽小心气却高,不愿与人为妾,不肯搭理这位皇家子弟。

        其间皇帝纠缠了好些年,直到登基后,还对她念念不忘,他自己迫于政事,之后又纳了郭家女为贵妃,反倒是陆娘子碍于得皇帝垂青的传闻,婚事屡屡不顺,最终在皇帝软磨硬泡下,只得入宫为妃。

        梁妧听得颇为遗憾,连连偷瞄皇帝,被他逮个正着,见了儿媳面上隐带的不虞之色,老皇帝竟也难得地报以赧然,亲自给淑妃斟满杯盏,叹道:

        “当年朕与卿卿初遇时,便曾许下诺言,将来要带你游历山河,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朕不曾食言,只是……迟了这么几十年,总有兑现承诺的一天。”

        淑妃醉意微醺,仰颈喝干皇帝斟满的酒水,指尖挟着杯盏,白生生的食指翘起。

        “钧郎的承诺,妾身早就不指望了,不过……妾这辈子并不后悔,若当初真不愿嫁你,我早学敏君姐姐那般,出家为尼去了,哪儿能便宜你这老头子!”

        皇帝被爱妃骂作老儿,好在也无外人,摸摸鼻子不敢回嘴,乜了眼一旁托腮笑看的儿媳,顺着她的话岔开话题:

        “说起来,朕这位表姐虽身在世外,却仍有心照拂小辈。”

        他看看梁妧,“这次钰儿受伤,你把他送到寒覃庵,这个主意谁给你出的?是不是他手下那个姓左的幕僚?”

        梁妧暗暗吃惊,并不答话,只静静抬眼向皇帝看去。

        “这事钰儿已经跟朕说过了。”

        皇帝见她警惕,不自在地挥了下手,手腕一转,拍了拍半倚在他肩上的淑妃,“卿卿,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总跟在表姐身边那个姓季的?”

        他的神色清冷了几分,对梁妧点点头,“西肃王帐前任国师,云莽山陌野,朕当日见他,便知他是……一代奇人。”

        淑妃半眯着眼,哼了一声,“我自然记得,要不是他,敏君姐姐怎会不恋红尘,舍弃父母至亲,常伴青灯古佛?”

        梁妧的好奇重又被两人点燃,伸着耳朵只想多听几句,谁知这两位却齐齐长叹一声,接下来极有默契地闭了嘴,再不肯提一句。

        场面冷下来,此时已快二更,这顿年夜饭竟吃了两个时辰,而等待的鸽信却仍未至。

        梁妧命人撤席,取醒酒汤给两位喝下,再置了茶点等物,三人围炉守岁,不时望一眼更漏,为迟迟不来的消息渐渐感到忧急。

        寒冬腊月的最后一夜,厅内唯有火盆中的木炭不时爆起几声噼啪作响,府外极远处,偶尔有零星的爆竹声传来。

        三人从聊胜于无的几句交谈,到最后只余沉默等待,淑妃见梁妧挺着肚子坐在椅上,也不劝她离去,叫过蕙娘命人抬了软椅来给她靠着。

        梁妧也不勉强,告了声罪,在椅上半躺下来,愣怔望着通红的烛火发呆。

        她此刻身在温暖的厅内,周遭宁静详和,但一想到萧钰在冰天雪地的边关阵前,仍在奋力拼杀、浴血而战,便觉得心隐隐揪得疼,手轻轻抚在隆起的肚上,心头喃喃与未出世的孩儿说着话:

        你爹爹一定会平平安安,打个大胜仗回来!

        便在这时,管家连伯急奔而来,口中大声报喜:

        “前线大捷,青棠关……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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