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卫
左迁哂笑:“益王那狗东西缺了大德,皇帝都看不下去,御史台已出面弹劾,太子怎会不趁热打铁、落井下石。”
看来王爷擅用民声舆论造势这招,是跟皇帝学的,御史台一帮好狗,咬谁也是照着皇帝的心思去。
萧钰冷冷瞥他一眼,“你看错了,这次弹劾的动静,充其量也只算酌情,没见石老头都还没动呢么?陛下不是没有保益王的意思,不过是给个警告罢了。”
左迁一滞,那他还这么沉得住气?
萧钰接着说:“户部刚到老二手里,京郊夺人田产、灭人满门的状子就递到大理寺来,太子早挖好坑,难道他早就知户部要保不……”
话未完,听到外面的动静,他眼疾手快,“啪”地一声合上沙盘。
左迁手还搭在上面,要不是反应快,非得夹个正着。
萧钰已提步到了门边,他内力深厚,耳目远胜常人,一眼瞧见远处的人影,低喝了声:“阿缺……”
梁妧这会儿已看清眼前的黑影,是个约摸十来岁的孩子,半蹲在地,适应了黑暗,视线与他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干净极了,带着两分好奇注视着她。
随后忽地向后一翻,小小的身影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如同鬼魅。
念秋紧紧抓住梁妧的手,颤声道:“王、王妃,这……是人是鬼?”
梁妧隐约听见了那边的喊声,似乎王爷身边有个护卫,听过一次叫林缺,……不过,怎么是个小孩子?
她也没想到,原来内府这边夜里还有人守着,四周不见人影,倒是高处又有几声穿梭响动,大概是被她惊动的哨卫,正在各自归位。
一个瘦高人影快步到了近前,手中火折一闪,替她照着亮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爷还未就寝,王妃请。”
萧钰在苑门前等她,这两日猜到她夜里睡得晚,只是会自己过来倒觉两分意外。
别的还好说,书房里的沙盘若被她瞧见,不知会不会以为他是在动边关的心思。
看着人到了近前,先扫了眼后面的婢女,见没捧汤盅,这下有了底气,“来给爷送补汤么?”
搞得梁妧一脸尴尬,有心回敬他一句:“给爷的夹袄做好了,所以出来走走,不留神就逛到这儿来了。”
“夹袄”两字咬得挺重,他这院子外头藏了那么些好手,大概都能听见。
萧钰在她腰上的手使了点劲,几乎一只手提得她两脚离地,朝屋里走去。
梁妧见书房还亮着灯,窗上透出个人影,倒是一惊,“左先生还在?你可是觉着哪里不舒服?”
萧钰低下头,唇压在她耳廓上,拿牙磨了磨,“爷是有个地方不舒服,你既来了,今晚就别走了。”
梁妧耳根子灼得要烧起来,却忽地福灵心至。
“原来王爷晚上还要跟左先生议事呀,难怪白日里睡得多,……妾身也是趁晚上安静,做点女红看会儿书什么的,就、不扰爷的正事了。”
两脚挣着不肯进去。
萧钰夜里的勾当既被撞破,倒也不必再刻意瞒她,稍稍一拐往书斋走。
“来都来了,起码也喝杯茶,带你认两个人。”
进了书房,左迁笑得风光霁月,亲自托了茶来,“王妃请用。”
梁妧被直接按在上头的主位,跟萧钰一左一右坐着,只得欠了欠身:
“有劳先生。”
门外出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萧钰道:“韩落你常见,本王身边的人有三个,刚接你的是江羽,另一个……”
他指尖打了个响,“林缺进来。”
铁都督派在晟王身边的贴身近卫这三人为首,江羽擅射,林缺擅隐,一远攻一近袭,再加韩落这位全能手居中调度,方能在近两年太子层出不穷的暗杀中,防护周全滴水不漏。
门外两人向内行礼,矮的那个一步跳进来,是个长得有两分秀气的小孩子。
烛光下看得分明,比之前梁妧估计的还小些,连少年都算不上,看身量也就七八岁,苍白瘦削的小脸下巴尖尖,就显得那双眼更圆更亮。
笑嘻嘻地站那儿也不老实,多动症似的两只脚倒来倒去。
梁妧问他:“你多大了?”
林缺伸出一个指头,犹豫着又添一个,没吱声,冲着王爷咧嘴一笑。
萧钰也想了一下,“差不多明年就满二十了吧。”
“怎么……”梁妧大讶。
萧钰板着脸,训孩子一样的口吻跟林缺叮嘱一句:“这是夫人,往后无事不得靠近。”
林缺张了个“哦”的嘴形,没发出声儿来。
萧钰挥了下手,“去吧。”
梁妧一直盯着,眼都没眨一下,这次总算看清小小的人影一闪,像是烛火跳动间的一明一暗,又一次消失无踪。
她明白这人的能耐在哪儿了。
“他是舅舅在度州时,有次剿匪救下的,大概十年前吧。”
萧钰这才跟她解释:“那窝山匪里头有个爱搞邪门歪道的二当家,他被找到的时候关在山洞深处,一个一尺多宽的笼子里,应是从生下来就在里面了。”
梁妧匪夷所思,难以想象世上还有这样残忍的手段。
“长在黑暗,因此夜能视物,靠笼外偶尔飞过的小虫裹腹,才有身手敏捷。”
萧钰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刚救出来也就三四岁孩童那么大,舅舅找人专门配了炼骨汤药,给他治了几年,长到如今这样儿,也就再长不大,不过骨基倒是养好了,有这样的身手,也算因祸得福。”
梁妧心下不忍,不知林缺这样到底算幸或不幸,又问:“他是……哑的么?”
萧钰一笑,“不是,就是不爱说话,心性也没跟上个头,还跟孩子似的。原本舅父有意收他为义子,后来打听到,当日是山匪劫道的一对林姓夫妇,男的读书人,当场就死了,掳上山的妇人身怀六甲,产子而亡,便仍用他原姓,生而有缺,给了他这名字。”
说着话,他从几上果盘里拈了枚花生,指尖一弹,房梁上黑影突地一闪,已被林缺接了去,过了半晌,响起剥壳的“咔啪”声,半空飘下两片空了的花生壳。
原来这人还在屋里,梁妧又惊又奇,听他又道:“交待了,他就不会往你那边去,不怕。”
梁妧想了想,若半夜睡着,知道房梁上还藏着个人,还真有点毛骨悚然。不过贴身暗卫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她倒也能理解。
放下戒心,便又觉出这人有几分可爱。
一旁的左迁颇为感慨,他来王府两年,仅是能感知到晟王身边有个从未现身的暗卫,只知其名,今日也才头一回见。
他倒对那个歪门邪道的二当家遥起一丝佩服,怎么想出这么个法子来的。
从出生便单独圈养在黑暗中,才能有这样干净纯粹的心性,仅依循天性的求生,方有这般出类拔萃的敏捷。
擅隐匿保命者,更擅于无声无息间取人性命,心性单纯,无善无恶,这样的暗卫万里挑一,对主人的忠心更是无可挑剔。
梁妧却是想到,他身边诸多高手护卫,所防备的太子如今虽失帝心,怕是仍不可轻忽,因此夜里内府才须安排人手戒备。
如今又添个益王,更是危机重重。
原来他并非真的闲散养病、吃吃睡睡,白日里陪她,夜里不眠不休还在议事。
毕竟还是重病在身,夜间的睡眠方是养精蓄神的关键,她忍不住劝一句:
“爷,夜里还是早些睡,议事不如改在白天,妾身也想把绣活儿挪到白天做……”
委婉表示白天她也很忙,他两个大可不必如此日夜颠倒。
左迁就站起来,打个呵欠道,“王爷,属下年纪大了,也有些熬不住,这就先回外府,剩下的事,明日再议不迟。”
总算逮着个甩锅撂挑子的机会,赶在萧钰冰冷的眼神扫来前,脚底抹油跑了。
梁妧站起来也想溜,却被他拦腰抱住,挟在身侧往寝室走,话说得理直气壮:
“既然来了,今夜没理由要为夫独守空房。”
“爷……养病要紧,这不是、大婚也没几日了。”
梁妧拍他箍在腰上的手,急急求饶。
萧钰把她放在榻前的脚踏上,拿身子堵着不让她走,一边脱外袍。
“你就是爷的药,你在,爷才能睡个好觉。”
梁妧一听这话,还以为是对她的补汤意有所指,这下更慌了,瞅着个空要从他肋下钻过去。
萧钰衣裳一扔,捞起她摁在榻上,腾出只手来替她除了披风,解她外衫的时候,梁妧已经忍不住身子发起抖来。
脱剩中衣,萧钰便没再继续,扯过被褥搭在肩头,身下臂弯里的人儿,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绯红一片,闭着的眼睫不住忽闪,他的唇轻轻挨上去,痒痒的很好玩。
在她耳畔低低呢喃,“这几日抱着你,爷睡得特别好,想什么呢?不是跟你说好了,待洞房花烛夜才跟你……”
话没说完,脖子上被梁妧拿指甲掐了一下,“我、我、我才没想,我什么都没想,都是你不正经。”
梁妧又羞又急,这人却伏在上面,笑得根本停不下来,胸腔的震颤在贴合的躯体间生了共鸣。
她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压的,抖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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