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卡西娅没有寻死，她只是顶着泡头咒沉到水底，找了块大石头靠着，不想动也不想出去，任由湖底的各种生物在自己周围来来去去。

        卡西娅回想起了自己来到霍格沃兹这两年多时间里，斯内普对她的态度不可谓不好，虽然大概是看在她还不错的魔药天赋上。

        学防御咒那会儿倒是被虐得很惨，天天身上不是青就是紫的，但是也是实打实地为自己好。几次遇险的时候，也是斯内普首先到场救了她，总的来说，只要不和哈利作比较，斯内普没什么可指摘的。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教授，斯内普的表现相当合格。

        卡西娅擦擦泪水，感觉自己全身被水冻得透透的了，什么火气都没了，这才慢悠悠往水面游。外头天色已经蒙蒙亮，卡西娅哆哆嗦嗦爬上岸，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肩膀发抖。

        在水里泡得太久，浑身都没有知觉，牙齿抖的上下一直磕。卡西娅觉得自己需要去找找海格，他的小屋里比较暖和。刚费劲爬起来，她身后就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斗篷，带着熟悉的药味。

        卡西娅一下子僵住了，任由斯内普烘干自己滴水的衣服，又加了个温暖咒，一股柔软的暖意慢慢包裹住了她，慢慢把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她感觉脸上有点湿，不知道是水还是泪。吸吸鼻子鼓起勇气转过身去，盯着对面的脚，轻声说，“教授，抱歉。”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对面这个高大的男人居然声音浅淡地，含着歉意向她道了歉，卡西娅有点愣神，她抬头看了斯内普一眼而后马上低头继续看脚尖。直到在斯内普试图走近的时候，才迅速后退了一下，并手忙脚乱地摘下斗篷递还给了斯内普。

        “教授，我该去吃早餐了。”说完，卡西娅脚步杂乱地先往礼堂跑去。

        斯内普拿着斗篷在原地沉默不语，脸色平静看不出心情好坏。他在原地待了许久才离开，等天色大亮的时候，直接回了办公室。

        卡西娅沉到湖底的时候，斯内普被吓到了。他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却隔着一片水草看见卡西娅缩在大石头边上发呆。确认她不是想不开，斯内普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把她拉上岸的想法，自己先游上去，然后在湖边等了一夜。

        等把一天的课都上完，斯内普到了魔药室，发现卡西娅似乎已经忙碌很久了，她熬了几锅迷乱剂。在时间管理上，斯内普不得不承认，卡西娅的水平不低，她永远都能合理地错开安排时间，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多的魔药，然后，卖出去。

        “我记得你的存款不少，哪怕毕业不找工作也能用几年”。

        “放假前我买了套房，现在手里剩的钱连一件袍子都买不起了。”卡西娅回头笑了笑，一边快速地把一号坩埚从火上挪开，接着往二号坩埚里加喷嚏草，搅拌几下，等液面平静下来，从火上移下来。

        “教授你再等我十分钟就好，”卡西娅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剩下的三锅药，“这次订单的量有点大，又要得急。”她表现地很平静，好像昨天的闹剧并未发生过似的。

        “黑魔王很擅长摄神取念，有些东西，不能被他知道。”斯内普看她忙忙碌碌，突然想说些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谈下去，现在两人的关系很尴尬。在湖边的一夜，他终于意识到了，他们之间似乎超脱了普通的师生关系，但是又似乎停留在了师生关系上。

        原本是一个人试探着突破师生关系，另一个在原地固守。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后，立场马上变了过来，卡西娅死死地缩回了自己的壳里，任他如何等待，都不再出来。

        所有的魔药都被装瓶放好，直接唤来几只猫头鹰送出去，卡西娅才脱下实验袍仔细收起来。

        “这么说，邓布利多校长也同意我去见他了，”卡西娅长长地叹了口气，眨眨眼睛看墙壁，“也是，把学生带到黑魔王那去，想绕过校长是不容易，我还打算找他老人家帮忙。”

        “比大脑封闭术要难一些，但我认为，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题。你试试在大脑里，构筑一个隐蔽的空间，把真正的记忆藏起来，然后再做一份相似的虚假的记忆，展露出来。”

        “您管这个叫，难一些？”卡西娅很无语，斯内普对她的智力，一向怀有很高的误解。一个隐身解除咒，她到现在还没学会，修改记忆这种技能，明显比她会的难了不知道几个等级。

        “你脑子里的那片迷雾，也得藏起来。”斯内普自顾自地继续说，无视卡西娅变幻的脸色。

        “教授，我记得你是食死徒。”卡西娅瞟了他一眼，慢悠悠蹦出一句话，试图把斯内普噎死。

        “你面对邓布利多的时候，也没完全说实话，”好了，被噎住的反而是卡西娅。

        她现在完全不想知道，面前这个人要说什么。

        “那么，现在有三个问题，第一，怎么构建一个隐蔽的空间？第二，怎么把记忆藏进去？第三，怎么做一份假的出来？”

        卡西娅言简意赅地说完，带着‘我就是个白痴你放过我吧’的表情看着他，“这光听着就很难了，教授，我不是天才。”

        “其实很简单，”斯内普扶着卡西娅的肩膀，脸上满溢恳切，垂下眼帘盯着她的眼睛，“你都学过的，大脑封闭术还有转换咒。”

        “不如，先教我摄神取念，”卡西娅看着斯内普的眼睛，鬼使神差脱口而出一句话，说完之后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说的对，”斯内普思考了一下，居然同意了，他也确实想不出这么做有什么不好的。

        被蛇群咬过之后，卡西娅的能力切切实实变强了很多，摄神取念这种高级魔法，她居然觉得，不难？

        她一边吐槽着自己简直疯了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自傲自大的想法，一边看着斯内普的眼睛。没办法，屋子里就两个活人，实验对象不可选且唯一，要是有可能，她宁愿去找乌姆里奇练手。

        斯内普的眼睛，黝黑深邃，深凹的眼眶看上去疲惫不堪。卡西娅集中精神盯着他的眼睛，掠过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甬道和回廊。她像是受到召唤般的停在一扇门前，轻轻推开一条缝，想看看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卡西娅躺在病床上，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照的睫毛纤毫毕现，床边置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一个男人坐在桌边奋笔，两边各一沓试卷。

        卡西娅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斯内普，那标志性的齐肩发还有伏案工作是耸动的双肩，太好认了。

        桌边的人批改完一沓试卷，起身看了看仍旧躺在床上的卡西娅，回身从药盘里挑挑拣拣选了一瓶药，打开瓶塞小心给她喂进去，又用毛巾擦干净嘴边残留的药汁。

        庞布雷夫人拿着一套衣服进来，卡西娅认出来，那是病号服。“西弗勒斯，你守了快两个月，还没死心吗？”庞布雷夫人把托盘放下，拉上床边的围帘，把斯内普隔在外面，一边给卡西娅换衣服，一边和斯内普聊天。

        “是我的错，当初不应该大意。”

        “也不能怪你，哈利的身份更敏感，多关心他一些也是应该的。”

        “总要看着她醒来，才能放心。”

        “那你得把办公室搬到我这个医院了，真要让所有学生都知道你对这个女孩不一般吗，西弗勒斯。”

        “开学以后，我会控制好时间。”

        卡西娅五味杂陈地从斯内普的意识里退了出来，看着斯内普又想哭又想笑，她双手捂住半张脸，顺便擦掉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眼泪。

        她以为他不在意自己，却蓦然发现已经撬开了一条缝隙。

        “教授，我会好好练习的。”

        卡西娅有些尴尬地匆匆告别，开门跑了出去。

        斯内普也很尴尬，他没想到，他放开了那么多记忆，她看到的偏偏是那一段。

        也好，以后也许就不那么怨怼了，斯内普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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