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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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在距离学校两公里外商场里，是一个有点年头的游戏厅，名字起得非常有时代感，叫做ɑ◇天鏜販賣店ノ。
活像时运不济的非主流遗老的老巢。
也许是名字太吓人，平常这里客流并不多，工作日更像感冒时的陆明庚一样半死不活，不过老板不太在意，天天在柜台边格格不入地泡茶喝。
老板没留杀马特头！
“五千就不用了，”谢满星毫不客气地拿起茶桌上斟好的一盏茶，把会员卡递给打工小妹，“五百吧，他付钱。”
“感谢星哥开恩！”涂乐打开手机扫付款码。
“别谢！”谢满星打住他的自作多情，“我没说不要，我只是暂时兑500。”
不加奶精可可植脂末的东西谢满星喝不出个所以然，所以豪放地举起茶杯一口吞完纯当解渴。她回头看看跳舞机，有两个小姑娘在玩，一看就是新手，一首歌都没完就已经死了两次了，但还越挫越勇地霸着机。
“哦，”涂乐又给自己冲了五百，“我就是银行呗，还不用带卡就能取钱。”
“你不乐意？”谢满星拿回自己的卡，扶额，“我好像头有点痛。”
“别！”涂乐尔康手，“哥，求你，别痛，我自助提款机！没毛病！”
跳舞机上的小姑娘们执着地投币再死机，俩人一个催另一个快点踩，一个说另一个跳的什么鬼玩意，跳着跳着就生气了。
涂乐避之不及地跑去玩推币机去了。
等到谢满星都快喝饱了，两个小姑娘还没有下机的意思，并且终于吵起来了，引得周围游戏机上的顾客投来了不愉悦的目光。
老板放下茶杯，对一边的员工说：“去看看。”
“不用了，”谢满星站起来，“我去吧，白喝你半天水了。”
谢满星走过去，重重拍拍跳舞机：“喂，你们还有几个币？”
两个小姑娘正搜肠刮肚地火喷对方又菜又爱玩，冷不丁被打断，又憋气又恼火，于是齐齐仰头，两双眼睛火气冲冲：“有你什么事？”
小姑娘年纪不大，估计也就上初中，都穿着一身jk制服扎着双马尾，双胞胎一样，很萌很可爱。
就是脾气不太行。
谢满星脾气也不太行，但她一般是在一片祥和里自爆。如果遇到对方先爆炸，她就秉承谁先较真谁就输的原则，冷冷静静地保持风度，并给对方一个无言的嘲讽。
况且星哥嘛，格局得大，自然不能跟小孩计较。她瞟了眼篮子里的四个币，拿起三个丢进了跳舞机。
两个女孩一看这位一把年纪的高中生老女人居然来抢币，顿时急了：“你干什么！”
“嘘，”谢满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输了赔你一百个。”
热狗羽绒服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谢满星穿着校服裤子和oversize的黑色短袖t，把两个币投进了跳舞机，“还是这首歌？”
一百个币封住了女孩的嘴，于是她只能从鼻息里哼了一声。
算默认了。
谢满星踩下了第一个键，“开始了，你要死了哦~”
毕竟是自己的币，小姑娘立刻张牙舞爪地跟上了。
涂乐余光瞟到她上机了，屁颠屁颠地背着相机又跑了回来，找了个惯用位置架好了设备。
可爱的小姑娘选的是可爱的韩舞，中等级别，不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死。
谢满星对着屏幕上接连闪过的prefect纳闷了几秒，然后不由自主地进入了状态。
跳舞机的脚谱是根据歌曲的原舞蹈编的，新手上来大多是干巴巴地跟着箭头踩，但大神就会跟着舞步跳舞。
长期混迹于此的谢满星当然属于后者，但她不乐意直接翻跳原舞——因为她不太热衷可爱风，所以几乎都会在舞蹈上做些小小的改编。她会改编一些动作以免甜到发腻，又把一些改不了的动作跳得又甜又飒，整支舞都像海盐冰激凌的一样味道奇妙。
非常漂亮。
商场里的路人三三两两地停下，还没到副歌就围满了一圈。
涂乐把书包丢到地上，坐下护住了相机。
无论在学校被收拾的有多惨，在这里，在这个谢满星的主场，谢满星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任何乌云都无法掩藏她的光芒。
一边被带节奏的小姑娘胡乱地miss，但因为谢满星一直bo，所以她也没死，反而眼睛亮亮的，目光直接挪到了谢满星那半边屏幕，又不住地用余光瞟她，脸颊红扑扑的。
少女丝毫没有被旁人干扰，舞步干净利索，精瘦优美的手臂线条随着伸展和收回而清晰可见，散开的过肩短发在空中划过一个个漂亮的弧线。
清甜的像夏天一样。
几个路人不禁拿起了手机。
endingpose结束，人群里响起几声响亮的口哨声。
屏幕上打出了s。
水平相当容易有嫉妒，但大神虐菜只会被崇拜。
小姑娘现在明显已经成了谢满星的迷妹，蹦蹦跳跳地问能不能再来一个。
她的复制粘贴版也跑上来，吵着要跟跳下一个。
“不吵架了？”谢满星挑挑眉。
两个小女孩对看了对方一下，扭扭捏捏地没整面回答，“姐姐再跳一个吧。”
谢满星点头，选了首兔子舞，纯考反应速度的竞速模式。不过歌曲明显不合小姑娘们的心意，两人小小地啊了一声。
谢满星扫了两人一眼，“那边就拜托你们了，不要死哦。”
“啊！好的！”两个小姑娘立刻郑重其事地看向了屏幕。
兔子舞的脚谱特别唬人，基本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不过俩小姑娘配合还挺默契，一人占两个键，跳着跳着就拉起了手，三个人齐心协力地踩到了s。
踩完两人也和好了。
之后谢满星很有信用地又陪小姑娘跳了两首甜妹歌才结束了一次投币。
“我第一次投一次币玩到四首歌！”小姑娘兴奋得眼睛，“姐姐你太厉害了，我能加你微信吗？”
“不能。”谢满星说。
“为什么？”小女孩很失望。
“保持神秘感！”谢满星一挑眉，从跳舞机上下来了。
“姐姐你要走了吗？”小女孩问。
谢满星背对着她们摆了摆手，走向了服务台。
老板正趴在柜台上对她笑，“装酷可是要遭雷劈的。”
“我装酷了吗？”谢满星推开后勤室的门，“我明明是真的酷。”
谢满星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围观人群已经散了，两个小姑娘也跑去了抓娃娃。
“好了吗？”她问。
涂乐比了个ok的手势。
她给黑色t恤配了条军绿色工装背带裤，一双黑色马丁靴，还戴上了必带的黑色口罩。
上机前，涂乐提醒她：“你额头上的包不挡一下吗？”
“又看不到。”她拨拨刘海没当回事。
“唉，”涂乐架好机器，“也就仗着你漂亮才在这造。”
“谢谢夸奖，”谢满星对着反光玻璃看了看，“很明显吗？”
“有点。”涂乐说。
她想了想，把涂乐头上的棒球帽扣自己头上了。
跳舞机旁边架起了一个机位，涂乐手里还拿着一个gopro。
“换新设备了？”谢满星拿过gopro看了看。
“嗯。”涂乐说，“用这个转景。”
“相机不行吗？”谢满星还给他。
“行，”涂乐心平气和地接过来，“但我就是想买，你管得着？”
“可以，”谢满星竖起大拇指，“富二代。”
她今天来是为了拍视频的。跳舞机的官网每个月都有比赛，奖金不多，六百块，但对于长期山穷水尽的谢满星来说是笔巨款，所以她没钱了就会来参加。
涂乐纯粹是想拍东西，免费来帮忙。
“跳哪首？”涂乐举着运动相机找角度，“这个月的新歌吗？”
“嗯。”谢满星找到曲子，无意间瞥了眼排行榜。
嗯？已经有人拿到了s？
还是高分s？
“lin111是谁？”谢满星探头问老板，“冯琳吗？”
“不是吧，”老板想了想，“她不是叫无敌美少女吗？”
这名字……
谢满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问这一嘴。
大神级别的玩家拿s并不少见，只是刚出来新歌就能高分s还是有点少见。
没关系，压过这个分数就好啦。
涂乐喊了倒数，谢满星带上口罩，按了开始。
第一次是试拍，涂乐找机位，谢满星试歌，因为第一次上机跳新曲目，她需要适应一下。
结束将将够s。
“可以了。”谢满星说，“你好了吗？”
“完美。”涂乐比了ok。
俩人学习都不太行，但跳舞和拍视频倒是有共同目标——只要拍，就要拍的艳压群芳，一骑绝尘。
谢满星的爵士跳得非常有看头，涂乐拍的转景看得出也下了不少功夫。
俩人轻车熟路地一条就过了。
谢满星的排名也升到了第一位。
刚好比lin111高100分。
非常满意！
脑袋上的包多少还是有点疼，谢满星不想跳了，回去换了衣服。
两个小女孩凑过来，“姐姐，你们在拍视频吗？你是网红吗？”
“网什么红，”谢满星拿起羽绒服，她额头上有一层薄汗，所以没穿，“你俩多大了？今天为什么不上学？”
“我们下下周才开学。”女孩说。
对……只有她们学校高二高三在补课，初中生这时候还在享受寒假。
高中生好悲哀啊……
谢满星含恨扫了她俩一眼：“可是我还要上学，走了。”
见谢满星走远了，涂乐收好相机拦住两个小女孩，“姐姐不加你微信，哥哥加啊！”
两个小女孩警惕地看着他，明显不想加。
“关注我的频道，天天给你看姐姐跳舞的视频。”他说着拿出手机，屏幕里是涂乐的视频号主页，里面全是谢满星玩跳舞机的视频。
“你是个up主？”小女孩们惊了，“哇，二十三万粉丝呢。”
“是的。”涂乐晃晃手机，“加不加？”
“那个姐姐真是网红呀。”女孩们小小地赞叹，拿出手机关注了他。
“嘘！”涂乐把手指比在嘴边，“秘密，姐姐不知道，这是咱们的秘密！”
外面天气还挺好，太阳很大，谢满星喝着柠檬冰茶站在路边等公交车。
涂乐姗姗来迟地跑出来，“中午吃什么？这都十二点了。”
“食堂的鸡排饭吧。”谢满星咬着吸管，中午马路上人挺多的，商场楼下餐馆人流络绎不绝。
“你居然要回学校？”涂乐惊呼。
“不然呢？”谢满星说，“下午有课。”
“多新鲜，”涂乐笑了，“你什么时候主动上课了。”
“……”谢满星抬手看看表说，“新年新气象。”
“你去年也这么说的，”涂乐嘿嘿了两声，“然后就从体育班里滚出来了。”
谢满星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嘴真是新年更上一层楼啊。”
“过奖过奖，”涂乐乐呵呵地忽略她的明嘲暗讽，“别回了，吃烤肉吧，我请客。”
“就吃食堂，”谢满星把喝完的柠檬茶稳稳地丢进垃圾桶，“开学前我妈给我饭卡冲了六千。”
“我操，”涂乐声音都给惊高了，“这么狠？你留级都吃不完吧！”
……
谢满星有的时候都搞不懂她是怎么和这孙子从一年级玩到现在的。
她转头走向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
“你怎么说走就走。”涂乐跑过来也扫了一辆，“不等车了？”
“不想看见你。”谢满星猛蹬几轮顺着下坡飞走了。
商场离一中不远，就是路有点绕，走大路要过两个漫长的红绿灯，所以她刚过十字路口就绕进了小路。
一中所在的城区是老城区，门口是一大片待拆迁又拆不起的老房，古老毫无章法的建筑生产了一批阡陌交通的小巷，很容易就会迷路。
但谢满星作为出勤比例不到2/3的学渣，完美地成为了一中片区的活地图。
她熟门熟路地带着涂乐穿过了几条看起来毫无差别的小巷，就远远地看见了一中的大挂钟。
这城中村其实没几家人在住了，但饭菜的香味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侵占了谢满星的嗅觉。
她感觉自己肚子咕噜了一声，甚至还传来带着挣扎的闷响。
她猛地刹住车。
涂乐在她身后也跟着停下了，转头看了看左边的小巷，又看了看把车停在了路边的谢满星。
“你不饿了？”涂乐问。
“你在这等我。”谢满星盯着小巷说。
“好，”涂乐也下了车，靠墙慢悠悠地打开了直播，“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光临小乐乐的直播间，我又来随缘直播了。”
他把摄像头对准了谢满星，谢满星不知道从地上捡了什么放在了兜里，往前走了过去。
“今天我们直播的内容是，”涂乐笑嘻嘻地说，“正义星哥，在线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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