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炙凤腿得冰箱
梅映雪自那日定下铺子,便回屋把好评最高的脆皮五花做出来,哺时再以十三文的价格售卖,待众人问起她时,顺势把在西街开铺子的事情和盘托出,这也算是一种商业手段了。
老赌鬼人实在厚道,按契画押时说家具便用店里的,体谅他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别多去耗费,只若有损坏还是得照价赔偿。
可铺子久不住人,还是得打扫一番才行。
大清早的忙忙碌碌,梅映雪和李玉兰闷头在铺子里干着,刷地洗碗抹灰,好不清闲。
“哎哟喂,你别说这地方瞅着干净,一擦全是灰尘呢!”李玉兰弯腰说道,额间挂着汗珠。
梅映雪含笑回道:“可不是。”
她俩正忙活着,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宋小郎,手上带着彩球花缎子。
“恭贺小娘子开张大吉。”
梅映雪和他四目相对,宋小郎兀地红了脸,又说:“听闻铺子新开张是要张灯结彩,再不济也有花篮祝贺,我看你一个姑娘家顾不得那么多,便自作主张去买了些来。”
梅映雪看着那彩球花缎子,心里觉得怪怪的,刚想拒绝,可李玉兰忙不迭插过来,接过那缎子谢道。
“小郎君费心了,我这屋子还没归置好,不如进来喝杯茶?”
宋小郎摆摆手说:“不了婶子,看你们的样子,估计哺时才能开张呢,我到时领着一群熟客来,免得他们不认路在,走错就不好了。”
随后拱手作揖,红脸笑着便走了。
梅映雪不悦地说:“阿娘,怎么随便接人家的东西!”
李玉兰却眉开眼笑道:“傻姑娘,真是个傻姑娘!”
梅映雪哪里不懂她的意思,赶紧说道:“你可别给我乱牵姻缘线啊!”
李玉兰想着上午的活计,也不愿多与她争辩,左右那宋小郎还没挑明,一切都是未知数。
待到晌午时分,铺子里头总算是收拾干净,家里嗷嗷待哺的两位知道她们不会回屋,便自己上门寻过来。
梅映雪一擦手便入厨房生火炒菜,新灶台用着趁手,地方也比梅家那小厨房大,她颠勺翻炒好不自在。
今日这菜色简单家常,丝瓜蛋汤,土豆炒肉,白灼生菜,豌豆小鲜肉。
除了梅探青还在长身体,食量大的就只有楚凌霄,其余二人细嚼慢咽,商量着店里的分工。
“铺子倒是收拾好了,掌厨的是映雪,我便来这儿打杂?”李玉兰边吃边道,顺便喝了口汤。
梅映雪点头应和:“那便有劳阿娘了,刚开业生意好坏都是不定的,也不好预想着雇人,能省就省吧。”
李玉兰又舀一瓢豌豆小鲜肉拌饭,就着那鲜甜说:“母女之间,谈什么谢?”
梅探青人小鬼大,戳着碗里的土豆说:“那我也来阿姐店里抹灰扫地!”
梅映雪葱削的玉指点在他额心,教训道:“不行,你过段时间就给我去学堂念书去!”
梅探青毕竟十一,又是个男儿,在她固有的观念里,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要读书的,可不能做她心目中的“九漏鱼”!
楚凌霄余光觑着这方寸间的和乐融融,唇边不觉染上笑意,俊雅的面容春水般淡柔。
“霄也叨扰许多,一直苦于自己七尺男儿,竟然要靠吃白饭活着,”他将生菜捻到碗里,棕色的酱汁滴在白米饭上,温和说,“眼看铺子里大厨有了,打杂也有了,还差个账房先生,霄不才,愿堪此任,不知梅姑娘意下如何?”
梅映雪愣怔,想想好像是这个理,自己累了一天,若是回屋还要对账,那可真是要猝死了。
李玉兰先她一步应道:“那敢情好,我个妇道人家不会算账,幺儿又小不堪世事,算账这事便有劳了!”
楚凌霄谦逊回笑,眉眼隽永淡静,干净白皙的指节衔着黑木筷,愈发衬得那皓腕凝霜。
李玉兰看得眼睛发直,半天回过神来,又瞥见自家姑娘面赛芙蓉,舒眉婉转。
“云公子,你在咱们家也待了些许日子,我们早不把你当外人,就别老是客套的称呼,”她将筷子一放,语气亲热,“这样,以后婶子便管你叫云霄,你便管我儿子叫探青,女儿亦如是,你看怎么样?”
李玉兰心想,他管儿子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喊自己的女儿。
楚凌霄微怔,看向梅映雪,只见她自顾自吃着菜,拿蛋汤套饭后,又夹起块肉到碗里,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他垂下眼帘,眉眼仿若清风晓月,几丝复杂深沉的光芒被敛进眸底,一抬头又是那内敛温柔的模样。
“如君所愿。”
李玉兰高兴地在脚底下踢她,梅映雪奇怪地看她一眼,挪开腿继续吃饭。
她心里是真没觉得有什么,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公子姑娘叫着本就麻烦,不知道以为唱戏的。
四个人各怀心思,一桌子小炒很快解决,梅映雪便回了厨房,李玉兰和梅探青在附近溜达闲逛,楚凌霄则暗自坐在账房处,两指捻着账簿,盘算怎么计量。
梅映雪隔着门帘,隐约看见他精致流畅的侧颜,腰身挺若青松,宽袖拂在台面上,一股养尊处优的姿态。
她恍惚回神,低头继续忙活。
今日打算做一道炙凤腿,此处类似的菜式也尝了许多,总感觉太过清淡,烤制的香味入不到鸡肉里,想来还是时人不善用香料的缘故。
鸡肉原味略腥,肉里血水又颇多,故而梅映雪先将其洗净,在琵琶腿上划三刀以便入味,紧接着放入姜丝,几勺料酒,半勺十三香。
十三香是个好东西,又称十全香,里面是由紫叩、砂仁、肉蔻、肉桂、丁香等十三味香料研磨为粉,可以使得熏味独特,去腥增香。
再加入少许盐和胡椒粉,抓匀腌制半个时辰。
趁这功夫,梅映雪便想做些吐司胚,来日改良成岩烧乳酪,或者是一口西多士,总之最大程度利用烤箱。
从系统里取高筋面粉、奶粉、盐糖和酵母,另取一盆倒入牛奶和鸡蛋,倒入混合好的粉盆,再拿出这些日子推动进度条所得的厨师机,开进行揉面操作。
揉好的面团能拉出薄膜,便放入软化好的黄油,继续开厨师机搅拌至融合,紧接着放在揉面板上分成等份,再依次按压擀成牛舌状,从上至下卷起,醒发待面卷膨胀扩大。
梅映雪撅出一小块放嘴里轻尝,黄油和面粉的甜味相得益彰,又混合着奶香,做出来必定飘香十里。
随后将面卷重复擀压,这时面皮里有许多小气孔,梅映雪只能上手,将气泡按出后再次卷起,放入烤箱中。
不得不说,还是烘焙费腰力,她做中餐只觉得要时刻注意火候,可一次吐司胚下来,累得是腰酸背痛。
静候一会儿吐司便烤好了,梅映雪将滚烫的模具放到一边,紧接着烤腌制好的炙凤腿。
梅记食铺门口早就密密匝匝,围堵的全是群闻着味寻来的老饕,李玉兰远远瞧见自家铺子门口哗然一片,吓得逛街的心都没了,刚忙跑过来维持秩序。
宋小郎打头阵恭喜道:“贺娘子开张大吉,我领着大家来讨彩头了!”
李玉兰急得汗都出来了,说道:“你们等会儿,等会儿。”
众人满鼻子都是勾人的奶香,还有烤肉的浓郁,哪还有心思搭理她,嚷嚷着便要往里冲。
还是梅探青人小鬼大,豆丁一个跳到桌子上,奶凶奶气地制止他们。
梅映雪这才闻声出来,手里拿着幅大红鞭炮,笑得喜气洋洋:“今日多谢诸位捧场,老客新客都是上宾,我做了炙凤腿和牛乳面点,一会儿就给上来。”
老赌鬼凭着这铺子是他租给小娘子的,强横地站了最前排,拿出袖里的火折子。
梅映雪叫众人散开,只见火星子迅速点燃,打头闷响的是先锋,紧接着便是一顿噼里啪啦,烟雾缭绕的,呛得熏迷人眼,大家伙被捂出泪来,哈哈地指着对方嘲笑。
梅映雪这才把铺子前的幌子放下,众人登堂入室,刚出炉的炙凤腿和牛奶吐司便上桌了。
老赌鬼无肉不欢,先吃的炙凤腿,那外表油亮棕红,就着面上的孜然粒一起吃,顿时尝到余香满口,又一阵吸嘬,将嫩肉里爆出的鸡汁一股脑含在舌尖,回味着那份鲜美多汁。
梅映雪见他只顾着吃鸡腿,却冷落了牛奶吐司,便沏给他一杯茉莉花茶,将吐司递到他面前。
“这……老朽不爱吃素,待我将这炙凤腿解决,便来吃吐司!”老赌鬼啃着骨头道,手指还往下滴点鸡汁。
梅映雪嗔怪说:“老丈,待你挨个把炙凤腿吃完,这面点都坨了,你闻闻这奶香,包管满意!”
老赌鬼这才放下鸡腿,不好意思地擦擦手,拿起一片吐司放在嘴里。
“哟,这面点拉丝得竟如此分明,味儿也甚为香浓……”
说完,他沉默了,像石化一般僵坐在凳子上,对梅映雪的呼喊置若罔闻。
“老丈,老丈?”梅映雪被他吓一跳,这一动不动的,别是心脑血管出问题了,早听闻老人最好别总大鱼大肉。
谁知那老赌鬼吞咽一下,表情古怪地让她俯身。
梅映雪附耳过去,老赌鬼便说:“小娘子,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啊……可悲可叹。”
“……”
梅映雪见客人吃得开心,她心里也欢喜,但总记挂着账房前的楚凌霄,便从厨房各自盛了一盘炙凤腿和牛奶吐司。
楚凌霄正在对账,对满屋子的喧堂哗闹视而不见,长袍揽着清净,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寸日光。
他闻到香味抬头一看,却是梅映雪端着吃食过来,光屏和身体一起发出饥饿的信号。
梅映雪说:“云霄,吃些东西吧。”
楚凌霄含笑接纳,放下账簿洗了手,便去觅食。
这时,梅映雪表情一变,看见楚凌霄脑门上蹦出个虚影,往外嗖嗖冒着寒气。
啊,我的冰箱!
她心如擂鼓,笑逐颜开,狐眼里水溶溶一片,像是那香麝飘满的花道,在春色素光中淡拂轻摇。
楚凌霄虽含着珍馐美味,却觉得她才是秀色可餐。
他脸色微变,低头去看账本,神情强行克制成淡漠温润,可耳根却泛起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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