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水下
生生大师想了想,没有回应弦鱼的话,只将碎片收好,回头点了干舜身上几个穴道,给他松了绑。老太太高兴极了,上前对着儿子又是抱又是摸,好半天之后才想起来要去给他做顿好吃的。
“你们在这里稍等等,也可以问问我儿关于那妖女的事,他真的是被妖女害成这样,不关他的事,我去做点吃的,很快就好。”
弦鱼站起来问:“要我帮忙吗?”
老太太笑呵呵:“不用不用,我儿子爱吃的东西,只有我会做。”
听她这样说,弦鱼便不再坚持,等老太太走后,她问干舜:“你有一个这么爱你的娘亲,怎么舍得让她苦熬几百年?”
干舜脸上仍蒙着黑布,看不出表情,只用眼睛瞟了弦鱼一眼,没有说话。
弦鱼叹口气:“果真是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啊,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娘亲,肯定天天跟她腻在一起,哪儿都不会去。”
“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喜欢的人。”听到这一句,干舜终于开口了。
弦鱼一笑:“这么说,你很喜欢小玉?”
干舜又瞟了她一眼,意思你这是废话。
弦鱼双手捧着脸眨着眼睛做出一副可爱的样子来:“那你喜欢我吗?我也是仙女下凡呢!”
虽然看不到干舜的表情,但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估计觉得弦鱼是疯了。
连生生大师都看不过眼:“你适可而止。”
弦鱼很不高兴地瞪向他:“怎么,难道我就不够美吗?”
干舜突然道:“你也很美,跟她一样美,但是,你不是她。”
听到这话,弦鱼愣住了,为什么他们都这样说?
弦鱼低下头,眼中有明显的失落,却恍然到生生大师淡淡的声音:“你最好不是她,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她突然有点庆幸,还好这和尚没见过月心或是小玉啊。
两人又明里暗里问了很多干舜关于小玉的事,但干舜就是咬死一个字都不肯讲,只偶尔弦鱼插科打诨说些题外话的时候,他会说一两句,基本都没什么信息。
很快,老太太的饭菜做好了,一大桌,都是干舜爱吃的,什么腊猪耳,三下锅,血鸭什么的。原本弦鱼看到一大桌肉菜,眼睛里都要冒星星了。这些天跟着和尚就没吃过一丁点荤腥,这一下大鱼大肉的,她打算吃个饱。
为了吃饭,干舜摘下脸上黑布,弦鱼只瞟了一眼,便低头不敢再看。其实干舜摘不摘面巾都没什么关系,他的脸早被烧得面目全非,这也是生生大师没有强制摘他面巾的原因。
生生大师并不在乎他的模样,弦鱼便也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心盯着桌上的菜。
当最后一盘菜上桌,弦鱼立刻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夹一点丢进嘴里。可都还来不及嚼一口,她就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也不知道老太太在菜里放了多少辣椒,感觉自己舌头已经没了。光辣就算了,可它不仅辣,还咸,吃起来就像是辣椒炒盐,根本下不了口。
生生大师当然不用说了,他只吃白饭,老太太也不吃饭的,只有干舜像个没事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着,一点也不觉得难吃的样子。
看他吃得香甜的样子,弦鱼甚至怀疑自己味觉出了问题,忍不住又偷偷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只轻轻舔一下,那刺激的味道一下子呛进了气管,弦鱼咳得脸色通红,差一点没窒息。
生生大师递给她茶水:“吃不了就别吃。”
好不容易缓过来,弦鱼喝下一大杯水,流着眼泪道:“这简直比毒药还厉害。”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姑娘你是外地的,吃不惯我们的味道,要不要我再去给你炒一盘不辣的?”
弦鱼拼命地摆手推辞:“不用不用不用,我反正这几天吃白饭也吃习惯了,没关系的,谢谢您。”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趁着老太太捡碗进去的空档,干舜看着他们道:“时间差不多了,看在你们没有伤害我母亲的份上,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就离开。”
弦鱼皱着眉头:“都这种时候了,你不好再说这种话吧?婵镜残片在我们手上,你又被点了穴道,难不成还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干舜淡淡一笑:“我不需要逃,你们出门看看就知道了。”
弦鱼一愣,连忙走到门口一看,“大……大师,他们……他们又回来了。”
她慌慌张张指着外面围得水泄不通的喜神,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控制喜神的不是干舜?小玉在这里吗?还是说,不需要婵镜就能控制喜神?
生生大师在外面看了一眼,沉思半晌才回来对干舜道:“我本想饶你一命,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干舜抬头瞪着他:“你拼了性命留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给你机会,为什么不走?”
生生大师淡淡一笑:“我留在这里的目的,当然也是你守在这里的目的。”
他目光灼灼看向干舜,干舜一愣,明显有些慌了:“你妄想……”
这时老太太走了出来,看到两人剑跋扈张的样子,又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喜神,也开始慌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舜儿,你……你怎么又把他们弄过来了,快叫他们走,你也走,你跟他们一起走,他们不会伤害你,你这次听为娘的,好吗?”老太太拉着干舜,又开始哭。
干舜推了老太太一把:“您让开,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离开,是他们自己找死,不能怪我。”
生生大师也道:“老人家,这次也由不得我了。”
软剑出鞘,只听到“砰砰”几声响,从楼上翻下来几个喜神,替干舜挡下攻击。外面的喜神也迅速冲进来,吓得弦鱼连忙躲到老太太身边,好在那些喜神都不敢伤害老太太,弦鱼躲在那里一时并无危险。
生生大师就没这么幸运,一窝蜂不怕死的敌人冲上来,任他有千般本事,此番也打得十分吃力。弦鱼在一旁看到,才短短几分钟时间,生生大师就已经被伤了好几处,僧袍上旧的血还没干,现在又有新血覆盖。
她一咬牙,“呲”又撕下一角衣服来,正准备咬破手指,却听到生生大师吼道:“住手,不要用符。”
说这话的同时,大师瞅准机会,一剑刺向弦鱼方向。弦鱼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敢咬手指,赶紧后退了几步,接着生生大师剑锋一偏,却是指向了旁边的老太太。
干舜一个筋斗翻到老太太身边,带着老太太滚过了这一剑,然后立刻指挥最近的一个喜神执剑刺向生生大师。生生大师眼睛一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不躲不避,剑都不收,只凌空转了个方向拿着剑直指向干舜。
此时的干舜已是避无可避,只听到“呲,呲”两声,生生大师被喜神刺中一剑,而他的一剑,却是刺进了老太太的身体。
这一剑正中心脏,就是神仙也无救,干舜目眦欲裂,咆哮着大喊一声:“娘!”
生生大师眉头一跳,他也没想到老太太竟舍命替儿子挡了这一剑。但此时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本想趁乱杀了干舜,可旁边的喜神全都扑了上来,生生大师只得放弃,趁着干舜失魂,拉起弦鱼就往外面跑。
此时的喜神处于无人指挥的状态,看到他们冲出来就乱打一气,生生大师一刻也不敢耽误,硬拼着杀出一条路来,拉着弦鱼一口气跑出很远。
看到喜神没有追上来,生生大师这才松手,叫她跟上赶快走。
弦鱼跑得快要断气,很有些不解地问大师:“既然都是要走,为什么不听干舜的,直接走就好了?”
生生大师道:“他让我们走的方向,绝对不会是这边。”
被这么一提醒,弦鱼这才惊觉,她们走的不是天芮他们去的小路方向,而是她和生生大师跳瀑布的方向。
这下她更不明白了:“走这边我们出不去吧?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带我飞上瀑布吗?”
生生大师道:“我说了,我们不出去。”
弦鱼有些懊恼:“我知道你还想找仙草,可现在这个样子,连仙草具体在哪个方位都不知道,这么乱闯只怕死得更快吧?”
“谁说我不知道方位了?”
弦鱼心中一亮:“你是说,仙草就在瀑布方向?”
“是,从我看到第一个喜神的时候就发现了,琴弦在他们身上有反应,他们一定近距离接触过仙草。”
“那……那你怎么知道在这个方向?”
“每次看到喜神,他们身上都是湿的,正午躲避阳气,只能是幽暗阴湿的地方,其他水域都太浅,想来想去,只有我们跳下来的那个深潭能藏下他们所有人,仙草应该也在潭底。”
两人说着,很快就到了深潭边。深潭上面,瀑布悬空坠落,如白练倒挂,似万马奔腾,深潭的水则被瀑布击打得翻滚沸腾,像是被煮开了一般,十分吓人。
弦鱼看到这水有些惴惴:“这要下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生生大师环顾四周,没发现喜神追上来的踪迹,便道:“我先下去探探情况,很快上来,你小心些。”
弦鱼点头,生生大师深吸一口气,直飞入水。
不到半柱香时间,生生大师已从水下飞出。
“水里有旋涡,下不……”停下擦水的手,他定住了。
“大师……”弦鱼尴尬地冲他笑笑,“对不起!”
只见弦鱼□□舜扣在身前,弯刀抵在颈部,周围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已经围满了喜神。
“先把镜子丢过来!”干舜的弯刀在弦鱼脖子上轻轻一按,一丝鲜血慢慢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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