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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溯行


“季渠里,季渠里……”

        有人唤他,似有焦急。

        “日头高挂半天了,要误时间了。”

        身边起了一团火,炽烈的烧着,燃着衣角,像极了仙宫天牢里的焚祟之刑。烧的人皮开肉绽,满屋都是焦味。

        “季渠里,你再不起,我就送你去中峰云台斋宋太师那里读书咯。”

        火团小了,心里却爬进来蚁虫,啃噬着,作弄的人心慌乱。

        季渠里猛然惊醒,瞪圆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顶上的月白帷幔发愣。

        “醒啦。”

        懒洋洋的声音入了耳,听得人指尖酥麻。

        他倏地落了泪,似乎是不适应晃眼的日光,又或者是惊异于超乎寻常的事情,喜极而泣。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他抬起手无意识拽上一个衣角。

        “莫山空。”仅仅三个字,却耗费了他全部心力,拽着衣角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声音也都充斥着恐惧。

        “没大没小,”莫山空顿一顿,“做噩梦了?多大年纪,怎么还哭起来了。”调笑之余,他伸手抹了小孩的泪。

        攥着衣角的手紧了一紧,季渠里哀求似的看着他,轻声喃道:“是做梦了。”

        却不是噩梦,不然何故能见到早已灰飞烟灭的莫山空呢。

        莫山空试图拽出衣角,未果。只能腾出另一只手,不客气的弹了下季渠里的脑门,尝试用外界的疼痛让这孩子从噩梦中缓过来。

        额头泛着微红,季渠里眼里渐渐清明,他的手还在抖,并且浑身冰凉,感受不到一点热度。

        下地狱了么?

        眼前莫山空尽是从前昆仑扮相,一袭青灰色云纹昆仑服饰,随意半束着的青丝缠着白色发带,尾端坠着一颗熟悉的赤黑色晶石,垂在脖颈处,搭着衣领,红白相映,诱惑不已。

        此刻,他似乎有些焦急,素来傲然的眉宇间,夹杂着几丝担忧。

        季渠里看得心慌意乱,却久违的兴奋起来,得见莫山空,便是十九层地狱,他也认了。

        “季渠里,发什么愣呢,还没醒么?”莫山空抚上季渠里的额头,寒气从骨头里迸发出,迫不及待想要拉扯着少有的温热。

        手心钻进了寒气,冷到骨子里,刺得心口隐隐作痛。并非什么发热着凉,这孩子像是刚从地狱冰川走了一遭,冻住了浑身热血。

        莫山空惊觉不对,疑惑之余,又无端生了个莫大的妄念,凝眉看他,眼里带着复杂。

        似乎是被那股寒气波及,莫山空凉了双手,眼睛也染上了霜雾。他静默不言,心思却早就转了千百遍,良久,终于晃过神,食指点上季渠里的额头。

        季渠里仍痴痴愣愣,充斥着红血丝的一双漂亮眼睛紧紧盯着莫山空瞧,时而喜悦时而悲痛。莫山空忽然不知该如何描述他的眼神状态,只能俗气的将之归结于:久经风霜后,失而复得又不敢置信。

        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流下,划过眼角脸颊,没入枕巾,残留一摊水迹。

        食指侧移,点上左眼角下的殷红小痣,莫山空低念两声,浅金色灵力从指尖泄出,在殷红小痣上开出一朵绮丽却昏沉的黑红交杂的曼陀罗。紧接着,又是一圈繁复咒文,里面一笔一画都缠着一层薄如蝉翼且带着赤色丝线的朦胧状白雾。

        繁复朦胧的咒文裹着绮丽昏沉的曼陀罗,似乎是黄泉下了场雪,红艳艳一片地狱花海沾染了俗世污垢。

        回溯行。

        那行字从脑海深处浮出来,肆意流窜着,每一笔每一画都在叫嚣,猖狂着击碎了莫山空从不崩盘的理智。

        他指尖不能自已地颤着,那朵曼陀罗也跟着不稳的晃。

        回溯行,以十二个天生仙骨的孩童骨血起阵,作为外侧阵眼,然后以三十六个大善大恶的生人祭祀,起阵人再耗费千年修为,且向天道抵押永生永世的献祭,才能强行劈开六界轮回,反转重生,是为天地禁术。

        天地禁术,超出六道轮回。

        莫山空牙齿打颤,是谁,是谁不惜天打雷劈的罪孽,抵押自己的永生永世,偏要将季渠里送进回溯行。

        ……

        腕间突然一阵灼伤刺痛,季渠里眨了眨眼,恰好的温热从腕间开始,流过身体各处,裹着满身凉骨。

        季渠里心中迷茫,地狱哪来的温热。记得前些年听闻莫山空死讯时,他想也不想就撇下了仙魔之战,跑去了冥界寻人。那时八百里黄泉地狱,哪里不是彻骨寒凉,耐受不住,怎么可能会如现在一般。

        可紧接着,身上暖流不止,他睁眼瞧着,心中猜测也跟着活泛,这里并非不见天日的冥府黄泉,也不是昆仑后山那个囚禁人的傀儡阵。

        此间,是艳阳高照的人间俗世。

        活着么?

        死寂了八年的心砰砰砰跳动着。外面春光融融,暖风和煦,眼前故人犹在,神魄归位。

        “莫山空……”季渠里又唤一声,有确认之意。

        “在呢。”莫山空下意识应声。

        “莫山空…”又唤。

        “叫魂呢。”莫山空强迫着自己放松,不叫他看出什么来。

        “莫山空。”不依不饶。

        “没大没小。”莫山空双手搭在床边,捏皱了一床蚕丝薄被。

        “莫师兄!”终于确定了。

        季渠里猛地起身,顾不上眼前眩晕,更顾不得当下什么情况,伸手就环住眼前人,袖口上扬,纤瘦白嫩的右手腕上露出一只坠着两颗哑铃铛的鎏金镂空细手镯。他瞥一眼,依稀回忆起这个带了许多年的三岁生辰礼似乎在十七岁某个日子便丢失了,念着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没找过。

        莫山空麻木地安抚的拍着他的脊背。

        别的尚且不论,但这回溯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莫山空可谓是了解得透透的。不说其他,就单论莫山空无端在这个回溯行中来回轮转了十九次,就没理由会认错。

        但是,与季渠里不同,莫山空所经历的回溯行,并非旁人献祭,而是自己舍了命与那触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天道做的交易。

        思及此,他眼底一暗,面色霜冷。

        ……

        季渠里仍旧哭哭啼啼,一点也没有重生的觉悟,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三岁孩童,正委屈着朝自家哥哥哭诉多年苦楚,盼望着自己能被心疼偏爱。

        莫山空一面安慰一面愁苦。余光瞥了眼窗外光景,又倏地念起自己来喊季渠里起床的缘由。粗略估算了当下时辰,他想起来,今天可是新生弟子下山训练的日子,这要是误了,回头被上面那个臭老头知晓,可要被逮住念上几个时辰的。

        毕竟白央长老原话:一寸光阴一寸金嘛。

        话虽如此,该安慰季渠里的话,他还是得敷衍一下:“好啦好啦,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与其这么干坐着想是谁算计献祭一事,还不如先安抚好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再去仔细探究其中因果。

        ……

        此时,季渠里已然想通了其中关系。

        怎么说他也曾是潇洒了许多年的魔君大人,某些例如重生的禁术,他多多少少是了解的,也为此尝试过几次,只不过没练到家,大都到最后几步便失败了。

        而今重生,虽然不清不楚,也摸不到其中关窍,但是吧,于他而言,重生这件事情,怎么想都觉得很有利啊。

        思及此,他兴奋且激动的蹭了蹭莫山空的脖颈,环着的手也紧了紧。

        管他又是谁的阴谋算计呢,他上辈子经历的还少么。这种情况,能见到莫山空才是最爽的啊!要他亲自拜访感谢那个幕后黑手都是可以的唉。

        唉,记得消失意识前一刻,见到的似乎是那个和尚的佛串,难道是还和尚念成了佛,能够让人重生了嘛?为了什么呢?让他诚心悔改,成仙成佛?

        ……算了,不想了,要是和尚的算计,他也认了,能重新见到莫山空便是最好的。

        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季渠里一边借着噩梦和莫山空温存,一边心里算计今生要好好和莫山空打好关系,名正言顺追个师兄,而非前世藏在心底,不让人知道。

        总会成功的。再不济,他还有前世记忆为辅,耍点小心思的事情罢了。

        见他似无大碍,莫山空稍稍放了心,一面想着小孩怎么突然缠人,一面伸手摸上季渠里的后脖颈,轻抚几下,又掐着手指算了一算,才懒洋洋开口提醒这孩子关于下山训练的事情:“等会儿下山训练,还用得着我跟着吗?”

        “唉?”什么下山训练。季渠里懵着,很显然早就忘光了关于上辈子在昆仑修仙的日子。

        莫山空白眼一翻,提溜着季渠里的衣领将他甩在床上,打眼一瞧,果然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莫山空忍住要揍他一顿的冲动,又好心提醒一遍:“新生弟子下山训练,昆仑山的规矩,这几……咳,这才多久,便忘光了?”

        咳,面对季渠里重生的变数,他差点说漏了嘴。轻叹一声,心想:回溯行一事,还是先不告诉他。毕竟这其中的牵扯,深了去了。

        新生弟子训练……么?季渠里脑子里过了一遍,终于想起昆仑山这一个对新生弟子奇奇怪怪的且存着莫大危险的试炼。

        “啊——当然记得!”想开了的季渠里特别兴奋,一改前一刻还被囚禁后山时的颓靡,当然,可能更多的,也是因为换了个年轻身体,也顺便换了个年轻的心思。

        不过,重生这种离奇不多见的事情,还是得保密,隐瞒一下,他跪坐床上,又扯回莫山空的手,紧紧攥着,嬉笑着道:“师兄,我刚刚有点睡蒙了。至于下山历练,当然要师兄跟着呀,我初入昆仑不久,资历尚浅,若遇见什么厉害的邪祟,我……我……”他说着说着,竟不顾今生还未与莫山空熟稔,便撒起娇来,一幅又委屈又害怕的模样。

        莫山空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心中叹气:若不是我重生十九次,又知道你进了回溯行,我肯定会怀疑你被夺了舍。唉,怎么说前世都是当上魔君的人,这重生一次,还越来越会撒娇了呢,没点正形。

        季渠里沉浸在重生的愉悦和追人的计划中,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莫山空那变幻着的复杂神情,反倒令莫山空有些无奈了。

        不知前世他死了之后,季渠里发生了什么,但究极而言,对于重生,都不应该是这种很释然的心思啊。记得他第一次入回溯行时,尽管他一清二楚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但是对于前一秒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后一秒在床上醒来的情况,他整个人也还是懵的,崩溃了好些天才慢慢缓过来的好嘛!

        这么淡定真的是正常的嘛?

        难道是因为季渠里这个小屁孩天生魔种,又当了许多年魔君,早就见怪不怪了?

        唉?不对。话说,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季渠里啊?

        会撒娇,十八岁之前?

        可看着季渠里刚醒来看见他,似乎很震惊,莫不是他死了之后,季渠里当了许多年魔君的时候?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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