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钟无梦

“大胆窃贼哪里跑……”当黑衣人恰巧掠过禅房上空之时，稚嫩声音穿透雨幕，从下方凭空闪现出一道娇小身影，音波如影随形。

        来者反手就是一掌拍出，迎面对上黑衣人后背，顷刻间宣泄出磅礴气流，沿着四面八方冲击扩散，使得周围大量墙壁屋瓦掀飞而起，碎屑随之漫天飞舞。

        “砰……砰”黑衣人身手敏捷，反应速度非常之快，于转身之际直接掐指念剑诀，挥舞九柄青剑在急速旋转缭绕中与来人迎面相刚，发出一连串砰砰作响之声。

        拦截者使用空手与白刃相接，想要运用两掌之间那一黑一白之力卸掉对方的剑气冲击。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当他同剑刃锋芒激碰之时，一股力量突然莫名其妙冲泄而来，使其一个猝不及防被劲力冲撞到胸口上，导致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好在凌空运气才化解掉身上余力。

        “传闻神童世无双那招《圣手言轮真经》出神入化，无懈可击，可颠倒空间和日月乾坤，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黑衣人初次交手过后冷哼一声，由于脸上遮有黑布，声音发出来略带沙哑，所以分不出是男是女。

        拦截者凝目盯住对方，两手在刚才电光火石碰撞下震得有些生疼，眉目微微一皱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三更半夜来此盗窃佛经？”

        “慧尘小师父？”吴应麟熟睡到半夜突然被声波震得从梦中惊醒，打开房门抬头一望，当瞧见与窃贼过招那张粉妆玉砌的小脸蛋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嘴角下意识低声自语。

        那道娇小玲珑般的身影正是慧尘小和尚，先前自己正是由对方和一个中年和尚带进藏象寺，暂借一宿。刚才在禅房打坐中一听到隔空传音，慧尘小和尚便立即反应过来，直接毫不犹豫就出手拦截，此时正与窃贼斗得火热朝天。

        “废话少说，这卷经书我势在必得，想走谁也留不住。”黑衣人桃花眼一凛，瞳孔中两道白芒转瞬即逝。

        话音刚落，于此同时其双手响指一打，九柄青剑凭空消失无形，转瞬之间便出现在慧尘小和尚周身，锋芒离对方不过半尺之遥，以剑圈之势重重围剿。

        “口气倒是不小。”慧尘小和尚难得露出兴趣之色，小腿探出前方，往虚空凌风一点，残影徒留原地。待到剑势余波落尽那一刻时，整个人已经闪现到对方身后，手腕翻转之下直接就是一掌拍出。

        黑衣人余光往后一瞥，脚底下不知何时显现出两柄青剑，几乎于小和尚出现之时便已蹬在剑柄上腾空跳起，整个身体完美躲过那一掌所能攻击的范围，动作应付显得游刃有余。

        两人大战几十个回合下来，周围房屋瓦壁尽数塌陷，花草树木更是被摧残得一片狼藉，彼此斗打难分秋色，陷入了僵持。那黑衣人九柄青剑无时无刻不在周身环绕，并且以眼花缭乱之速穿梭不停，攻击手段层出不穷，每每都以狠辣手段击人命脉，手段异常刁钻。而慧尘小和尚想要出手克敌制胜之时，屡次被那诡异剑气轻易化解，招招亦是如此。

        白色弧光刺破黑夜长空，激荡震开层层水气，黑衣人凭借矫捷身手控出青剑。臂膀无声无息划过半空，剑影随之舞动成圆，空间所过之处暗劲横流，风力激荡。其自知对方不敢再次硬碰硬，借助慧尘小和尚暂避锋芒之余拉开距离。

        充分利用这段时间，盗窃贼忽然之间结出一系列手诀，快到令人目不暇接。而与此同时，神奇现象也随之发生，整个藏象寺上空几乎风起云涌，大量星星点点的白光于月色下迅速汇聚，数以万计的白色剑影逐渐成形，直至以百花盛开之势呈现在夜空当中，绽放于黑衣人背后。

        这幅画面以高空黑夜为背景徐徐展开，背光透射中，那些圆圈光环亮到足以普照大千世界，亦如白昼撕破黑夜再次降临。黑衣人整个身影恰到完美融入到周围环境当中，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这道神明之光存在。

        吴应麟所有眼神一时间被彻底吸引住了，这大跌眼球之景令自己为之目眩神迷，有种美到窒息之感。那把把白色剑影像是皎洁月光汇聚而成，自带某种魔力摄人心魂，而黑衣人于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整个身影简直是天神下凡，高悬在明月之巅，令观看者忘乎所以，心驰神往，直至呆滞在原地，毫无抵抗之力。

        这就是神通广大的炼气士吗？他曾经听祖母说过修真界，据说此路异常坎坷艰险，没有得天独厚的修行资源和条件，对平民百姓来讲只能望而却步，难比登天。

        祖母曾言：“世间凡夫俗子比比皆是，根本数不胜数，无论是草根布衣，还是皇亲贵族，即使再位高权重都生活在同一片板块陆地上，名叫元鸿大陆。”

        传说这里存有一种气体，无色无味透明澄清，完全渗透覆盖于各个角落，触之无形，抚之无影，小到南山北海，大到天空云层，几乎无处不在，肉眼捕捉不到也触及不着。对于平常人而言，它是与空气融为一体，可有可无，但对修士来说，却是相当于“生命气体”。

        正是因此，在元鸿大陆那些修道之人将其称之为元气，乃修炼之士必须吐纳才能修炼的气体，这种人，祖母将之称为炼气士。

        元鸿大陆，传说在远古时期便开始盛行炼气之术，其中主要靠吐纳元气等技巧按功法加以修炼。小成可超凡入圣异于常人，大成可羽化登仙，长生不老，甚至还能不死不灭，与天同寿。但凡有人能跨进修炼门槛，凝聚出丹田，都可称为炼气士。

        与凡人相比，炼气士与众不同之处在他们能强化自身，靠熟练运转元气来掌控非凡力量，强可飞天遁地移山填海，即便最弱也能力扛千钧之重，整体力量非普通人能相提并论。

        拿个具体例子去比较，一位炼气士能以一敌百随便打倒几十个魁梧的壮汉，单手同时拉十匹烈马不在话下，以一己之力顶九头壮牛也是易如反掌。这便是为何放眼古今，炼气习武之风无论放在那何时何地都能盛行的原因所在，因为强者为尊，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一不二。

        古往今来，很多人都绞尽脑汁，梦寐以求着能够踏入炼气一途，渴望从此飞黄腾达，能人所不能，可最终得偿所愿者却少之又少，导致现在这些凡夫俗子都喟然长叹，望而却步。

        炼气士第一道门槛便是凝聚丹田，否则根本无法掌控元气，自然而然也就不能修炼。除此之外，修炼一途不光要靠天赋和运气，而且还应具备得天独厚等资源条件，否则在正常人体中根本无法凝聚丹田，从而功亏一篑浪费时间。

        吴应麟好奇之下又问了古燃魂一些问题，得知修士界当下修道之人可分为四种。其一为炼气士，靠吞吐天地元气精进修为；其二为锻体士，将肉身经过千锤百炼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也能脱胎换骨、超凡入圣；其三为法修士，修炼神魂之力来掌控法术，通过周遭环境或时空操控各种元素，从而达到某种无形胜有形的手段；其四就是邪魔歪道。

        从宏观方面来讲，修真界分两种门派，一为学术派，崇文尚武。二为江湖派，特指擅长邪魔外道的妖魔鬼怪，以及有违人伦的巫妖邪术。

        “方丈，这窃贼出手招招阴险狠毒，到底出自何门宗派？”

        话回当下，清凉亭处，全寺和尚倾巢而出齐聚一堂，正两眼凝望上空的战斗情况。身站在方丈一旁的云空和尚，也就是慧尘师父，此时收回目光转头问道，表情依然镇定自若，似乎并不担心慧尘小和尚会出现什么三长两短，只是略带疑惑。

        “聚集天地之元气，吸收日月之精华，形成万剑之影，化虚为一，凝气为实，此乃《九字剑诀》中的星罗剑布。”白眉方丈双手合十眉毛轻斜，侧过脸含笑回答，目光如炬，一双眼睛更是洞若观火。

        “难道是北山法门的……”云空和尚闻之过后满脸诧异，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一二，突然欲言又止。

        谈起北山法门，曾经在彭祖阎庵界可谓是盛极一时，并且享有“九州之间，法门独秀”，“北地宗门，势力连天”之名，虽然如今实力日渐衰退，但依然是宗师级别门派。

        提到“星罗剑布”这招剑式，当真要讲起北山法门那位最为杰出惊艳的奇才。传闻其外在鲜明特征有九柄剑无时无刻环绕周身，并且以眼花缭乱之速穿梭不停，出招方式变化无穷，每每攻击都会令人防不胜防，头皮发麻，有人还专门封名道号给她，曰烈焰红唇钟无梦。

        而眼前这位窃贼九柄青剑，一袭黑衣，一头秀发，正是钟无梦本人。

        不过话说回来，云空和尚心中还是疑惑不解，恭敬问道：“倘若真如方丈所言，这窃贼若是北山法门的弟子，为何要千里迢迢远渡南方，来我们藏象寺盗取佛经呢？”

        其实彭祖阎庵界的真正禅宗祖庭坐落在中州圣地，而他们藏象寺不过是在这荒山野岭之地散传佛法，另外修建出来的一座古庙野寺罢了。其目的只是让佛门绝学得以在元鸿大陆开枝散叶，相当于禅宗一条非常细小的支流而已，不可与祖庭相提并论。

        这便是令云空和尚匪夷所思之处，假如对方真来自北山法门那种数一数二级别的门派，那么何必煞费苦心来此荒山野岭干偷鸡摸狗之事？是这佛经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亦或本身就其中蕴含有佛法无边的力量，惹来外人觊觎盗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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