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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九世罪人


“传本宫旨意,今日起昭告天下,不惜任何代价,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九世罪人碎尸万段。除此之外,给皇上传达最高口谕,即刻号令七星双仙班师回朝,实行天罗地网全方位绞杀,一定要让其无所遁形!人头提不会回来,要么叫他们面壁思过,要么自刎谢罪。”

        皇妃脸色苍白,眼球内血丝密布,气急攻心下抬手一掌拍向地板,就连外围那些护殿阵法也顷刻间被冰消瓦解,从里到外毁于一旦。恐怖威压笼罩整个岚州城,气场肆虐横扫,使得周遭那些宫殿被深受波及,有一些悬空殿已经在摇摇晃晃。

        只见她所在这座元馨殿地表已经塌陷出一条露天裂缝,深不可测,再加上刚才那一掌之力,宫殿眨眼被劈成两半,由此一分为二轰然倒塌,从云层半空坠落地面。

        丫鬟手上那块玉筒名为卜命玉,约莫手腕大小,整体材质温润剔透,是用以某种极其珍贵的日月精石加入熔炉之中千锤百炼,锻以七七四十九个日日月月,经过一系列苛刻条件才将之炼化而出。

        论其作用,只需将修士一缕本命元魂纳入其中温存起来,待以后他无论身处天涯海角,即刻将整块玉筒与其生命连为一体。倘若有朝一日玉筒破碎,便代表这人与此同时已经魂飞魄散,是占卜个人生死的必备之物。

        对于王亲贵族子弟来说,卜命玉筒可谓至关重要,但对于凡夫俗子而言却是可有可无,价值因人而异。

        而此时此刻,这块卜命玉筒与二王子息息相关,一旦支离破碎,那也就代表着他最后一缕本命元魂已经消散人世,正式宣告神形俱灭。皇妃刚才正是看到此行此景,方才勃然大怒,不惜大动干戈将罪魁祸首永除后快,以报对方杀子之仇。

        与此同时,另外两团怒火也正在方圆附近内火热上演,阴云遮天蔽日,刀光剑影纵横交错闪烁而出,狂风暴雨和电闪雷鸣等大量非自然异象纷呈显现于苍穹之上,搞得岚州城地方上下一时间火光冲天。估计是折扇公子与青衫男子生母,毕竟同父异母。

        远在岚州城外,一座高楼茶坊上,其内芝兰之气徐徐飘荡而出,香味肆意扩散弥漫,缭绕于整条坊市的大街小巷,令往来过客闻之神清气爽。个别深究茶道之人只觉得醇厚芬芳,浓酽怡人,无不回头观看驻足,但看到门框上方,牌匾处挂着的那几个横陈大字之时,皆是无奈摇头叹息,面露可惜之色。

        这座茶楼名为“满闲轩”茶馆,专门提供给达官贵人休闲娱乐,非身份显赫者不得入内,需持有特殊令牌方可享受这份资格。否则平常人只可远观,不可进去雅俗共赏,哪怕在楼下停留半刻也只能望而却步。

        此时茶楼二层,有一位白面书生儒雅而坐,一头乌黑长发顺着笔挺腰板垂及后背,长服颜色蓝白相间,简约而干净。一身布衣普通打扮,头戴一顶浅蓝色书生帽,木桌上放有一筐竹编而成的墨香书袋。

        很难想象,这么位衣着打扮得如此寒酸之人,竟也有资格与那些绫罗绸缎的贵人同席而座,引得周围旁人个个侧头议论纷纷。

        书生单手端起茶杯轻轻贴近嘴唇浅斟一二,顿时忍不住啧啧称赞一声,直感舌尖微甜,一股茶香慢慢从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快慰。

        “听闻满闲轩茶馆叶片新鲜悦鼻,加工时火温掌握得恰到好处,品上一口,由内而外直感齿颊留香,甚是耐人寻味。今日有幸一尝,果然名不虚传。”

        此话一出,旁人更是摇头鄙夷不屑,只觉得这寒酸书生孤陋寡闻、见识短浅,品一口茶就大惊小怪,根本就是穷鬼一个。

        白面书生对于那些窃窃私语却是不为所动,自顾自悠然自得,一边闭眼摇头享受,一边轻启嘴角交口称快。

        “皇上降旨,速召七星双仙班师回城,不得有误。特此号召天下,但凡见到这九世罪人,人神共诛!”

        便在此时,天空一声雷动巨响回荡云层之上,但见其苍穹中逐渐浮现出九座光影神像,粗略看去是七男两女,各个英武不凡,大到遮天蔽日,霸气侧漏立于北斗至尊之巅,使得方圆百里风云急剧涌动。

        那一句话声如锣鼓喧天,回响于岚州城上空久久未散。除此之外,光像下方还出现了一道陌生人影,模样看起来十几岁左右,五官眉清目秀,脸上表情满是忧伤之色,应该就是那天下通缉的九世罪人。

        “凌尊皇朝最高级别特召令……究竟发生了何等惊天动地之事,竟然能令天地为之变色,皇亲国戚为之兴师动众?”

        白面书生忽然睁开眼睛遥望天空,当看清楚那尊威武霸气的光神像时,满脸尽是不可思议。要知道,在凌尊皇朝历史上,已经将近百年未曾发生过如此调兵遣将,令人举国轰动之举。

        天地异象消散过后,他顿时陷入沉思,低声喃喃自语,脑海开始急速运转,当即目观天象,抬起手指掐指一算之时,方才恍然大悟。

        紫气西散,牛斗冲天狼,紫微暗淡无光,伴有子星坠落,而此时天狼牙星于东南方向忽明忽暗,摇摇欲坠,且有九龙盘于故宫之上久而不下,此乃子裔陨落,大凶之兆也。

        不过还有一点令其疑惑不解,皇族办事向来谨慎小心,这些皇子皇孙出门在外想必已经叫卜卦天师占过吉凶祸福,可以逢凶化吉,为何还会陨落在外?如此看来此事非比寻常,恐怕有人在掩盖天机,甚至蓄谋已久,要出大事了!

        ……

        相隔十万八千里外,秀清山饱受劫难摧残过后,深山野林和丛林灌木早已被夷为平地,就连无坚不摧的景秀山峰也在剑雨波及之下变得千疮百孔,满目尽是不堪之景……

        一个星期过去,吴应麟坐在寺庙的客堂中,此时夜深人静,独自一人对着窗外发呆。

        他点燃一根蜡烛将手掌心放在上面,让火焰燃烧带起的温度笼罩全身,驱走这梅雨季节所侵袭而来的寒气,神色满脸复杂,难掩悲伤之情。

        那晚结束过后,吴应麟收拾残局,祭拜完乡亲父老和亲朋好友,并发誓立志成为炼气士,习通天之术,让牧民村男女老少起死回生。于是他怀着沉重心情离开那片深山野林,毅然决然踏上这条不归路,一路风尘仆仆,跋山涉水,久经辗转后终于来到此地。

        当时考虑今天到乌云密布,他想要寻一户人家借住一宿,正巧途中遇到一老一小和尚被四方围杀,最后对方又以雷霆手段化险为夷,于是肃然起敬之下便厚着脸皮套近乎,想要到他们寺庙落个脚,继而顺理成章来了藏象寺。

        话回那晚生死攸关之际,吴应麟以为在劫难逃、走投无路,全村都要命丧于此,心中万念俱灰下,谁知一道苍老声突然传来,于脑海中凭空回响。

        当初事发突然,他对于这铜灯的暗中传音记得一清二楚,当场就被吓得魂不守舍,鸡皮疙瘩掉一地,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在那四人放松警惕与防范之时,太古燃魂灯不断用言语循循善诱,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为时不晚,现在本神就给你个机会报仇雪恨,亲手血刃仇人。如此机会千载难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否则可就要将遗憾带进阴曹地府里,到时上面都无人替你收尸,哦也不对,届时应该是尸骨无存了……总之啰哩八嗦一大堆,讲的尽是一些大义凛然之话,无非就是想让他祭献灵魂燃烧自己,帮助这盏青灯借刀杀人而已。

        为何说借刀杀人?因为那四位皇亲国戚不远万里就是为它而来,到时若是真被带回去,估计永无翻身之日。如此看来,这盏铜灯想必是畏罪潜逃出来的,吴应麟斟酌损益下反复推敲一遍,再加上村毁人亡怒火中烧,最终才妥协答应。

        至于这盏铜灯为何有逆天手段能将那三人化为灰烬,其实已经不是他能触及的认知范畴。只知道当时自己答应献祭灵魂,以念力意识为引注入灯中,接下来就是整个脑袋疼痛欲裂,而铜灯每杀一人便会感觉到脑瓜子刺痛万分。

        当然,这种借用外力的手段其实有伤天理,逼不得已下不可强行借用,而且后遗症非常之大,特别是对炼气士,其中利害关系与影响巨大,至于有多严重,青铜灯没有用三言两语细说,只是吊着胃口说以后再娓娓道来,最后还再三告诫提醒,下次若是再强行使用,届时必定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听青铜灯介绍自己,说其名叫古燃魂,并非什么邪魔歪道,只是一缕尚未消亡于世的残魂而已,跟吴应麟无冤无仇,更不会加害对方。

        最后选择放红裙女子离开,是因为他已然到达极限,再借力杀人估计要七孔流血而死,只是当时口口声声说饶过对方一命不过是外强中干,在故作镇定罢了。

        话到今晚,黄梅时节雨纷纷,晚风习习弄倩影。伴着天空一声雷鸣作响,蒙蒙细雨开始铺天盖地敲打地面,发出淅淅沥沥之声。客堂窗前那棵柳树也随之附和摇摆,亦如于雨幕中绿衣女子翩翩起舞,美得动魄人心。

        然而就在这细雨绵绵之际,路边树梢突然沙沙作响,树叶似乎正摩擦着快速移动的物体,发出窸窸窣窣之声,声若细丝,稍微被晚风轻拂而过便覆盖掉,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吴应麟收拾好心情后去洗个了澡,洗漱到一半时,忽然之间便迎面刮起了大风小雨,吓得其急忙扯下木栏边上的衣服盖住身体,避免一丝不挂导致春光乍泄。

        “怎么就刮风下雨了?这天气真是变化无常。”他抬头望向围栏外的树影,垂下眼帘嘀嘀咕咕说了一句。

        刚刚洗澡过程中那郁闷难受的心情已经有所缓解,此刻只能裹着衣服一路往房屋内奔跑,否则待会变成狂风暴雨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霎时间以微不可察之速掠过重重树枝,正巧闪进洗澡房前不远处的树缝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

        “藏象寺中怎么有如此败类?三更半夜竟然衣冠不整。”此人顺着目光望向走廊过道,借助微弱阳光探照下,其恰到好处看到吴应麟裸露出来的后背,顿时眉毛微微皱起,呼出一口热气。

        由于距离隔着一条小道,对方又是轻声细语说话,音量宛若蚊蝇一般大小,再结合其一身黑衣完美隐匿于夜幕里,给人一种朦胧之感,不仔细观察根本看出有人正在寺庙里鬼鬼祟祟。故而,吴应麟第一时间完全没有察觉过来,此时此刻只想钻进被窝里睡上一个暖觉,管它三七二十一,反正寺内高手如云,无需提心吊胆自己三更半夜会被行刺杀害。

        黑衣人收回目光,抬头环顾四周,眼神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而过,迅速寻找目标,当方向凝固在东方那座三层阁楼建筑物时,身影已经了无踪迹。

        藏经阁楼位于寺院东面一角,在茫茫林海之中巍然屹立,与周边那些绿林树木相得益彰,整体为三层黑色琉璃瓦建筑。其底部一层用红墙装盖,屋顶呈现单檐翘角斜向苍穹,由远及近望去很是别致严谨,朴素淡雅之中又带有些许神秘气息,亦如镶嵌在含翠欲滴丛林中的一颗亮丽明珠。

        阁楼周围土厚湿润,尽被树木绿叶逐一环绕,唯是门前空出一块宽敞坡地,溪流一年四季沿着旁边流淌而过,发出哗啦啦唱响之声。然而最令那些香客啧啧称奇的是,每当临近秋夜之季,前来瞻仰佛门灵光之人都能看到飞光火烛之景呈现于坡地上,清一色萤火虫在此聚舞翩飞,闪闪发光。

        故而又有人将藏经阁楼美其名曰为“萤火虫朝圣殿”,每一位秋季到此拜访的客人无一不由衷赞叹,毕竟能欣赏到藏象寺的宝殿灵光倒也不枉此行了。

        此时夜晚氤氲如水,伴随星星点点的雨滴从飞檐斗拱上滑落而下,断断续续打在阁楼青石上,溅起晶莹色水花。

        视角再往上移,可以清晰看到正门处悬有“藏经阁”匾额三个大字,镌刻着具有舞风惊露,啄苔顾步情致的王朝真迹。传闻出自彭祖阎庵界最为有名书法家张致横之手,字迹遒劲秀润,享落笔如有神之风韵。

        总而言之,这藏经阁楼整体上从外面望去,看似三层带回廊式建筑,实则内部蕴藏有七层之高,每一层都环环相扣,以螺旋阶梯式一路沿着底部上升到顶端。而且最简单明了的是,爬上阶梯步步攀登而上,手边所过之处皆暗藏有大量木匣子,经书触手可得,这也是为何藏象寺采用此等设计方式的原因之一。

        不过虽说如此,有些稀世佛经并不会这么引人注目摆放在木匣子里,而是深藏在阁楼内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之地,具体放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藏经阁顶楼回廊之上,有一位老和尚闭目打坐,外貌面黄肌瘦,一件腰宽袖阔的海青僧衣裹不住满身皮包骨,双肩上隐约还有滑落迹象,整个人看上去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亦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就在此刻,一道微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其中夹杂着细雨湿透了后背衣裳,使得整个枯瘦如柴的腰脊一时间显露无遗,给人一种奄奄一息之感。

        “这位施主,请放下手中佛经,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老衲不想亲自对后生小辈动手。”声音突然穿透黑夜,如锣鼓喧天般乍响,打坐和尚依旧不动如山、面不改色,就连嘴唇都未曾张开过半毫米,但声源确确实实是以他为中心,并且沿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开的。

        这话音一出,只见天地之中瓢泼倒泄而下的雨水于刹那间静止了一刻,紧接着又恢复如初,给人一种似错觉又非错觉之感。

        说时迟,那时快,如今声波已经传遍整座藏经阁楼,以至于藏象寺每个角落都听得一清二楚,直接导致寺院里里外外灯火四起,沸反盈天。

        “老和尚,不就是路经此地顺手拿了你们一筒经书吗?用得着这么小气?”

        只听声音未到,黑色人影已经悄无声息而至,以鬼魅般速度闪烁出现,迎面就是九柄凛冽寒芒齐刷而显,直攻打坐和尚头颅,携带着一股恐怖气息横扑而来,速度快到根本防不胜防。

        “阿弥陀佛,施主盗取我寺经书本就有错在先,如今行踪暴露就想杀人灭口,未免也太过心狠手辣了?”

        咻声一连串起伏汹涌,那是利刃切割空气所摩擦出的破风声,显然黑衣人未能得偿所望,刚才那九柄青剑直接穿空,耳边只留下回音在徐徐回荡,而打坐和尚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老家伙,在下只是借经书观摩半月,并无占为己有之意,到时必定完美无缺,原物奉还贵寺。”黑衣人见势不妙,故作客套一句,知道这打坐和尚是在周旋拖延时间,此地不宜久留,直接蹬地起跃,转身闪进黑幕之中,九柄青剑呼啸着紧跟其后。

        “嗖……嗖”黑色影子在暗夜中踏空闪跳,一会儿从飞檐斗拱之上急速飞跃到树梢,一会儿自东方转向南边,逐渐朝着藏象寺外围逃离,位置变幻莫测,身手更是快到连肉眼都捕捉不到影子。只感觉一阵风划过雨幕留下九道白色闪电般耀眼的光弧,拖出九条长长逶迤的尾迹线,那是白弧剑芒滞留在空中所产生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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