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奇装男子

为避免打草惊蛇，宋雪游留在了烟城。

        于是，灵簌带着子陌，与如采和戚玄乙一起扮作了出门在外游历的一家人，雇了一辆马车朝昌都而去。

        雇来的马车条件简陋，这让习惯了与岳子初同行的灵簌颇为不适应。她不禁感慨，真是由奢入俭难。自己本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才不过将近两个月，就被子初惯的挑剔了起来。

        这日，四人风尘仆仆地进了郊外官道上的一家客栈，戚玄乙将马车牵去一旁的草垛坊喂马。

        “三位客官，要点什么哪？”跑堂的小二一边用抹布擦桌子，一边乐呵呵地招呼着。

        “来四碗清茶即可。”灵簌瞧了瞧堂内座无虚席的景象，好奇道：“小二，你这儿生意不错呀，这么多人忙的过来么？”

        “是啊，近日飞鹤盟要办武林大会，各路人马都在昌都附近集结，我们这儿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灵簌恍然。

        武林大会这样的盛事，自是会吸引天下各方英雄前来会晤。哪怕是一些不能参加的小门小派，也都想来趁此机会见识一下。

        如采眼珠一转，从怀中掏出了一吊钱塞给小二，笑眯眯道：“这位小哥，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小二看到扎实的一捆铜钱，立时两眼发光，迅速将钱收下后凑近，一脸神秘道：“姑娘这话问可问对人了。看到那边的一桌食客了么？”

        他借着替三人斟茶的功夫，绕了个方向来到如采身边，用眼神示意正对大门的一个昏暗角落。

        角落里的那一桌坐着三个褐色长袍的大汉，他们身形魁梧，神情严肃，一眼就能看出是武林人士，却没有携带随身武器，反而两手空空。

        三人低声说着什么，并未注意这边的动静。

        “他们是嵩阳派的弟子，大老远的从西北面赶过来。别看他们长的五大三粗不好惹的样子，其实傻的很，居然因为地形不熟，和同门失散了！昨日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逢被人偷了钱袋，差点吃了个霸王餐，被我们掌柜的抓住不放，狼狈得不得了！若不是有无痕剑派的人认出了他们，还替他们给了银子，他们可就要被抓去见官了！”

        灵簌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们一看就不好惹，居然还有人这么大胆，敢在他们三人身上偷东西？”

        “那是！听说是在京城被偷的，手法熟练的很，他们直到到了这儿才发现身上一个子儿都不剩了。想来京城的小贼见多识广，看出他们不过是色厉内荏的草包，专挑他们这种外乡人下手。”

        小二说起这个竟然一脸骄傲，好似京城的小贼技术高超，给他也长脸了似的。

        “你刚才说无痕剑派，又是什么门派？”

        “喏，就中间那桌。”

        灵簌抬眼看去，中间最大的圆桌上坐了大概近十人，有男有女，皆是年轻俊美。

        他们身着蓝袍，风度翩翩，头上都带着同样的青玉发冠，腰间別着两把短剑，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风雅，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这是哪里来的修仙道士。

        “无痕剑派可是仅次于飞鹤盟、玄冥教的大派！他们的掌门季青渊，据说颇有经商头脑，许多产业都有他们的势力，可谓是日进斗金哪。你瞧，他们门派弟子的行头武器都是上等，再加上那气度、那形貌，走出去没有人不识得呢！”

        如采点点头，凑到灵簌耳边小声道：“姑娘你瞧他们的双短剑，竟都镶嵌了宝石，如此阔绰的江湖门派我还是第一次见，只怕连飞鹤盟都没有如此张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土财主呢！”

        “再怎么阔绰也比不上你们家公子呀。”灵簌偷偷朝着如采挤眉弄眼，打趣道：“行头足算什么，有你和岳启寸步不离的跟着，什么灵石武器都比不上呢。”

        “哎呀，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如采笑嗔了她一句，又转头朝小二道：“你看起来年纪不大，知道的倒是挺多。”

        小二得了赏钱又被夸了一番，愈发喜形于色，卖力地介绍道：“小的不过是常与往来之客打交道，才会知道的多些。客官您有所不知，这盛会不仅吸引各武林人士，许多贩夫走卒也往昌都这边汇集，都想趁此机会好好赚一笔，城内的药材铺子、绸缎庄、青楼酒楼的采买伙计也都忙得很。只是，听说南楚与西丘的人也要来，昌都城门警戒非常严，许多出城的百姓也因此被耽搁了行程，大家也一肚子怨气。”

        他说罢又长叹一口气，“只盼望着飞鹤盟和玄冥教要替咱们大燕长脸！千万要夺魁才是啊！”

        灵簌点点头。

        看来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中州最大的两个教派上，卯足了劲儿要在天下英豪面前争个高下。

        “那你说说，这次到底会是玄冥教胜出，还是飞鹤盟胜出？”灵簌兴趣满满地盯着小二，觉得他确实消息灵通，说不定还可以探出不少事情。

        小二弓了弓腰，讪笑道：“哎哟姑娘，这我哪儿知道呢，虽说以往都是这两派轮番胜出，但这次可就不一定啦。”

        他四下看了看，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听说西丘的腾蛇宫驭蛇，这等毒物要如何在擂台上比武呢？还有南楚赤云坞，好像也邪门得很，这次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咯。幸好天通圣殿那等□□没有来，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一旁的客人大喊着小二，他应了一声后端了托盘笑道：“各位请慢用，小的还要去招呼其他客官，这就走了，有事再唤小的。”

        灵簌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子陌，状似无意地试探道：“子陌，腾蛇宫真的是以豢养毒蛇闻名么？”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又避开了她的视线，轻声道：“是。”说完垂下头默默喝茶。

        灵簌暗叹口气。

        自从在玄冥教她看到莫名其妙的幻象之后，子陌便一直心情低落，谁说话他都不理。本以为他是连番遭到刺杀，受到惊吓心有余悸而已，加之这几日疲于赶路，灵簌便也没有执着于此。

        可这么些天过去了，他还是如此沉默，好似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与人说话了。

        灵簌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

        “明日就能进城了，”戚玄乙从外走了进来，坐下喝了口茶，“今日好好休整，就在此处歇下吧。”

        收拾好东西，灵簌从房间出来，想要找子陌好好聊聊。

        因客房紧张，定的两间房没有在一层楼，她顺着长廊来到楼梯口，拐角处刚准备上楼时，一个风风火火的人跑了下来与她撞了个满怀，正在思考的灵簌猝不及防一屁股向后坐在了地上。

        “哎呦！”那人惊呼一声，赶忙向灵簌道歉，“对不住啊姑娘！”

        灵簌落地时用手腕撑地，刚想用力起身，一阵钻心疼痛袭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柯林，怎么老这么冒冒失失的？”

        一个略带责备的声音从上方飘来，到了灵簌近前，蹲了下来，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姑娘，还好么？”

        “不妨事儿。”

        灵簌抬眸扫了他一眼，看清他的装扮后却愣了一瞬。

        他身着金线镶边黑袍，乌发用金色发簪束起，五官深邃，皮肤呈小麦色，看起来年纪不大，不像中州人士。

        一个金边琉璃圆片压在他的脸颊上，遮住一只眼睛，侧边一条垂下的金色链条环绕几圈勾住耳廓，似耳坠又似发带，十分奇特。

        撞到她的人被唤作柯林，他身量不高，圆脸圆眼，面容略显幼态，一身褐色麻衣，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木盒，显然是黑袍男人的侍从。

        这个男人衣着华丽，装扮奇特，灵簌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黑袍男人见到灵簌的面貌时也一怔，迟疑道：“你是……成灵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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