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长,要不要快活下
午后阳光正好,蔡居诚抱着他的猫在院落里打着瞌睡,醒来发现师父的外袍披在他身上,石桌上还放着一碟桂花糕,“啧,还把我当成个小孩子。”
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不停,掰了一小块喂猫,剩下的便顺手塞自己嘴里。
“阿新,这山上好生无聊不如我们去山下转转吧。”蔡居诚给他的猫取名阿新,意味着昨日已去,登上武当的那一刻变为新生。
朴师叔问他既是新生为何不叫阿生,他很诚恳的回答不好听。
蔡居诚将师父的外袍仔仔细细叠好放在床上,想着回来后再去还给师父。他把阿新往怀里一揣,便往山下走,山下的集市热闹的很,阿新却在他怀里睡着了。
几个少女忍不住打量他。
“小道长生的可真俊俏,要不要来快活下。”这妩媚的女子蔡居诚倒是有所耳闻,是秦淮画舫的头牌。
“倒是想,无奈师父管教的严,恐要辜负姐姐好意了。”蔡居诚一点也不害羞,反而大大方方的谈论了起来。
“你师父是哪个老东西,自己尝尽了女人滋味,却来哄骗你个雏儿。莫不是和少林的老东西一样,告予你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么。”这青楼女子说话倒是泼辣的很。
“贫道未曾对弟子说过这种话。”
刚才还泼辣的女子瞬间涨红了脸,“呀!不知是萧道长的小徒儿,失礼了。”
回头看去那逆光而站,微微笑着的不是萧疏寒又是哪个。
被抓了个现行的蔡居诚也丝毫不怯,“师父这时候应该在看书。怎得下山来了。”
“中午去寻你,见你小憩便没叨扰你,寻思着你也该醒了,却见不到你人影。想来你是下山了,怕你闯下什么祸事就来了。”
“师父你老是不放心我,我能闯下什么祸事,总不能一人下山,拖家带口回去吧。”
“为师确实担心如此。”
“师父都没成亲我这做弟子的急什么。”
“胸前鼓鼓囊囊的,塞了什么?”萧疏寒目光直视着那一片,“你若是等我成亲,恐怕你这辈子要打光棍了。”
蔡居诚把睡懵的阿新掏出来在萧疏寒眼前晃了晃,“听说师父之前有过婚约,为何我从未见过师娘。”
萧疏寒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师娘,她另有良人。”
“莫不是从此被伤透心,不再相信世上有好女人了。”真是想不通,师父长的好看武功高强,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武当掌门,谁家的小姐这么不识货。
“并非如此。”萧疏寒格外享受这偷来的半天清闲日。信步在集上逛着,身后是徒儿的喋喋不休。实在被问的不耐烦了才回道,“我与李家小姐没有感情,她另得良人我是祝福的,休得再胡言乱语了。”
“那师父为什么不成亲,难道还另有隐情。”蔡居诚好奇心大盛,丝毫不顾及这是师父的私事,非要得个答案。
“是有隐情。”萧疏寒突然回过头来望着他,“为师有一不可得之人。”
蔡居诚的心揪了一下,师父刚才的样子似是很难过,蔡居诚一时噤了声,觉得自己恐怕是戳了师父心窝子,老老实实的跟在萧疏寒后面。
委屈巴巴的样子倒是令萧疏寒心生不忍,于是像儿时那般牵起了他的手。
“人多,莫要走散了。走丢了为师可不寻你。”
萧疏寒买了好多吃食,在他看来武当饭菜虽不差,但居诚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备些零嘴,免得饿着。正当两人准备回去时,一位算命先生走了过来。
“两位道长可要算一卦。”
“给道士算卦这倒是有趣。”蔡居诚不信这些,分明是个江湖骗子。
“一文钱一卦,不灵不要钱的。”那老头很是不满蔡居诚小看他。
“好,那你帮我算上一卦。”蔡居诚有些郁闷,看来这老头是赖上了,也罢不就一文钱吗。
“小道长,先说好我有三不算,不算姻缘、不算破镜重圆、不算分飞劳燕。”
“好了,好了。你这老头废话也忒多。那就以我师父与我的名字起一卦吧,萧疏寒蔡居诚。”
“小道长好生顽劣,老朽刚说有三不算,你就来犯戒。”
蔡居诚眉头一皱,“你这老骗子,莫不是故意打趣我,看我不打死你。”
许是声音太大,阿新受了惊,猛地窜了出去,蔡居诚只好放过这老头,去追猫,听说猫最看不住,说不定就跑了。
萧疏寒并没有跟上去,“敢问先生犯的哪一不。”
谭半仙长叹一声,“劳燕分飞各西东,早知春梦终成空,莫如当初不相逢,恨重重,怨重重,人间最苦是情种。”
远处蔡居诚已经抓住了猫,冲着这边挥手示意师父快过去,萧疏寒掏出铜板来付了卦费,“先生,萧某受教了。”
谭半仙收了那卦费,奉劝道,“道长还是及时止步,莫要苦了自己。”
萧疏寒笑着摇了摇头,于人世斑驳间,于落日余晖间朝着蔡居诚走去。
谭半仙哼着那不成调的曲子,继续找人算命,“笑劝世间人,向前是深渊,我也本是痴情种,奈何落得如此间。”
“师父我看见你给他钱了,他是不是讹你了。”蔡居诚说着便要去把钱给要回来。
“没有,我让先生帮我算了一卦。”
“嘿,那就是个江湖骗子。让他算卦还不如让我给拿个铜钱抛一抛呢。”
“一文钱而已。”
“师父,那这一卦他算的可准?”
“不准,江湖骗子罢了。”萧疏寒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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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怎么忽然下山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朴道生能感受到师兄从山下回来就不太对劲。
“居诚下山了,我不放心就跟去看看。”这清心诀今日倒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萧疏寒已经半个时辰没有翻过页了。
“师兄已经查清了前阵子那群人的来头?”师兄这心事重重的模样倒是少见。
“翟天志,墨家巨子。”
“那墨家不是都衰败了吗,如今道家才是正统,他来我武当肯定不安好心。”要不是那伙人来时他不在武当,否则非把这群家伙给揍得不敢有坏心思。
“听说他投靠了万圣阁,来我武当无非两件事,一为拉拢,二为试探。”自从皇上推崇道家,武当的风头无出其右者,可凡事盛极必衰,江湖中多少人等着把武当拉下水,而皇上又处处限制着武当,想把武当控制在自己手下,前有狼后有虎,但愿能挺过去。
“师兄别太过忧虑了,明日我就吩咐下去,让他们都注意着点。”既然该来的避不过,小心点总好吧。
“有劳了。”
“师兄,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也是武当一份子,怎能所有事让你一人扛。”师兄挺深明大义的,就是与人太过疏离,真是人如其名。“咱们师兄弟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跟外人一样,有什么就一起扛,有事就尽管吩咐我,我做错了什么就使劲罚。”
“此话当真?”萧疏寒放下了书,动容的看着他。
“当真。”
“你可记得武当第三十二条规矩。”
“我的记性在武当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第三十二条是不得议论是非,不得非议掌门。”
“若有违者呢?”
“若有违者,金殿罚跪两个时辰,清理茅厕一月。”
“师弟果然好记性,那师兄再问你,我年少时被未婚妻给始乱终弃了,这话可是从你嘴里传出的。”
朴道生心想,完了,自己还巴巴的跟人交心,自己把自己感动的不行,结果师兄挖了个大坑等着自己往里跳。
“师兄……”
“金殿罚跪就免了,你好歹都是师叔辈的人了,就打扫茅厕一月吧。”
朴道生欲哭无泪,金殿罚跪丢面子,打扫茅厕更丢人啊。好歹金殿平日没有多少去,这茅厕可是人人都要去的,“师兄,你不仅挖坑给我跳,你还把土给埋上,埋完还要跺两脚,踩结实。”
萧疏寒一脸痛心的捂着胸口,“你太过分了,师弟。你这么说可是把我当外人了,太令我心寒了。”
朴道生觉得有这种老奸巨猾的掌门,他们武当还能一统千秋。
不同于萧疏寒那边,蔡居诚从山下回来用了膳就早早上床睡觉了,临走是放在床上的外袍还待在那。蔡居诚把它放在了自己枕边,才刚入夜,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谭半仙的话总是在脑海里飘,挥之不去。他确是对师父有着那种心思,但被一个算命的给点破他怎么也不想承认,何况还是当着师父的面。
他没感受过有家是什么滋味,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教给他的也只是一些荒唐事,起初他对师父是敬佩。渐渐生出一种懵懂的感情,他以为那是对父亲般的依赖,可当师父与旁人交谈时他心里总是有一股怒火,他见不得师父对旁人好,他见不得师父身边站着其他人。
他以为自己生病了,生了一种奇怪的病。可无意中看了师弟从山下带回来的话本子,他才明白他对师父居然是那种感情。没人教过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整日惴惴不安,也懒得与人交谈,生怕别人看出来他对师父有非分之想。可终究还是压不住的,他心中那些隐晦总是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爆发出来,蚀心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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