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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街市


我们处理完了“作案”现场,那个不放心的厨娘也回来了。她不敢进来,只站在门口说:“二位姑娘,那糕热好了,劳烦你们从火上拿下来罢。”

        “姐姐进来罢,我们用完了。”

        平儿掀了帘子,迎厨娘进来。厨娘哪里敢让平儿为她打帘子,硬是欠身接过帘子,最后才进门。

        片刻,我手中端着一盘糕,站在茶房门口,等平儿把王熙凤盥洗用的大铜盆拿出来。

        平儿这一进去,去了好久。直到我等得不耐,平儿才蹭出来,说:

        “奇了怪了,这铜盆除了咱们两个没人动的,今天竟不见了。”

        出来已经很久了,我们只能按捺下疑惑,回到王熙凤的屋子,以防她等急了发火。

        不想屋子里除了王熙凤,还有个我没见过的美女。

        不待我们对客人见礼,王熙凤见了我们,劈头就问:

        “一个两个的都去哪里野了?我伸着脖子叫了半日,也不来人。”

        我福身回道:“回二奶奶,您日常用的大铜盆找不到了,我和平儿姐姐两个人找了半日,故而耽误了时间。”

        平儿在一旁疯狂点头附和。

        王熙凤又气又想笑,表情一时间十分微妙:

        “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的动作扭头看去,高几上摆着的,正是那个莫名消失的大铜盆。

        完了,摸鱼被抓了个正着,还是当着陌生美女的面,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热,应该已经不受控制地变红了。

        平儿从我手中接过那盘糕,摆在王熙凤面前的矮桌上,笑道:

        “二奶奶快吃这现做好的糕,一会儿该凉了。”

        王熙凤拈了一块,咬了一口,示意平儿把糕端给坐在一旁的美女,让她也挑一些,然后才悠悠开口:

        “既是在厨房耽误了时间,就别扯铜盆的事情。一码归一码,如今这是小事,如果哪日出了什么大事,也理不清……”

        美女忍不住笑着插嘴:“婶婶教训丫鬟,不知道的以为是调兵遣将呢。”

        王熙凤被这话夸得受用,脸上就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得色:

        “你不知道,我身边就这两个得力的丫鬟,再□□几年,怕是也能顶别人家的四个。”

        美女一直陪着笑,却不见一点谄媚,大大方方地说道:

        “婶婶怎么调理的人,跟一把子水葱似的,也教教侄儿媳妇吧?”

        王熙凤想了一想,开口道:“第一个要的是赏罚分明。就说眼下这事,我要吃糕,她们特意弄了新的来,是该赏。但是胡扯其他的事,诸如什么水盆之类,就该罚了。”

        美女转转眼睛,促狭道:

        “那我要替两位求求情了,想想她们两个突然找不到了盆,又不知道是琏二叔拿过来服侍婶婶盥洗用了,只以为是丢了,心里该多么着急呢?”

        王熙凤先还认真听着,听到那美女说贾琏服侍她,便飞红了脸,佯装啐道:

        “偏你话多!”

        然后,她硬生生地转了个话题:

        “平儿、春儿,这是东府的小蓉大奶奶,你们第一次正式见了,还不跪下磕个头?”

        我忍不住抬头飞快地瞟了一眼,久闻大名的小蓉大奶奶秦可卿,果真美得不似凡人。想着曹公说她“兼有钗黛之美”,我不由得又想,还没谋面的黛玉、宝钗,和她相似在哪里呢?

        平儿已经作势要跪,我连忙自行打断胡思乱想,准备跟上,秦可卿已经站起来一手一个虚扶住了我们两个:

        “婶婶的丫鬟,也是我的长辈,怎么能受这么大的礼呢?”

        莫名其妙被抬了一辈的我听说不用跪了,倒是很自在。

        秦可卿和王熙凤倒是聊得来,两个人就着一盘糕,直聊到傍晚。王熙凤还想留饭,秦可卿推辞说自己过门不久,还需要去侍奉公婆用晚饭,王熙凤方罢了,又说:

        “我看那梅花式样的米糕,你倒是爱吃,等等我叫我们这边厨房,再给你送一大盒子去。”

        秦可卿道谢道:“我原是爱吃枣泥馅儿的糕点,婶婶心细发现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改日再过来陪婶婶吧。”

        王熙凤也说过几日身上好了,去宁国府那边看望她。又亲自送秦可卿到小院门口,看着她上了轿子,方回转身来。

        她身体几乎完全恢复了,摆摆手不要我们搀扶,只向我们叹道:

        “我家里全是兄弟,也没个姐妹,又到了这边来。小蓉大奶奶虽是头一次来看我,我们倒是还聊得来。可叹这么个人儿,连亲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养父母又是个芝麻小官,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大方的行事。”

        我知道王熙凤的阶级病又犯了,觉得秦可卿好相处,又因为人家的低门楣而耿耿于怀。她脑袋转不过弯来,我劝了也跟火上浇油没什么两样。

        我抿着嘴,低着头,一语不发地跟在王熙凤身后。平儿觉得我好笑:

        “跟个鹌鹑似的!”

        -

        鹌鹑一样地活着,也不失为我如今的处世哲学。

        时常感觉有两个我在打架。一个告诉我,不出差错地过完这几年,安安稳稳地被放出去,就自由了。另一个反驳说,你不改变点什么,也就必定改变不了你或死或嫁人的命运。

        我任他们两个吵得翻天覆地。

        相比于前一阵子的鸡飞狗跳,如今这院子里可以算是平静了。我跟着王熙凤,有时去别的院子里坐坐,有时等别人来自家院子里坐坐,更多的时候,是相对无言地坐着刺绣,打发时间。

        也一直想着告假出去陪平儿找药的事情,但是我们两个同时告假实在不像话,而且平儿向我保证她换了一家医馆,这家的汤药喝了之后也没发现副作用,我才暂时放下心来。

        这日我休假,揣好了新得的月钱,准备去大街上逛一逛。

        没有手机地图导航的日子属实难过,饶是都中城市规划良好,大街都是横平竖直的,我也是一路打听,兼得跟随人群向他们聚集的方向走,走了半日,才寻到了商铺林立的正阳门外商业街。

        不似我住的荣国府附近,那边非富即贵,偶尔开着的商铺也是走高端路线,我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这条商业街是平民百姓逢着年节喜事,必会来逛的街道,商铺种类繁多,商品也令人眼花缭乱。

        逛了半天,却没什么想买的。

        街边卖的小玩意儿虽精巧,买来却也没用,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至于钗环水粉、布匹成装……成色还不如贾府分例发的呢。

        我捏着荷包里的碎银子,心中不要脸地暗想,如果能在这里买家商铺就好了。

        卖炸鸡,卖奶茶,卷死你们!

        荷包里的碎银子买商铺,相当于螳臂当车。我自嘲地笑笑,看见前面有家医馆,便信步走了进去。

        “啥?避子汤?”

        柜台后的伙计狐疑地看着我垂下来的辫子。

        大意了!

        但我还是厚着脸皮说:“我是替我们家主子跑腿的,您看……”

        伙计不耐烦地打断我:“不卖不卖,谁家主子不想要孩子,巴巴地买避子汤?我看你想法很危险啊!再说我们是正经医馆,不卖那种伤天害理的东西,你赶紧走吧!”

        我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该怎么软磨硬泡,已经来了个面露凶光的看场子大汉:

        “姑娘,请吧?”

        我立刻溜之大吉。

        又转了几家医馆,没想到这时代的医馆颇有人道,要么说根本没有,要么说只卖给有医生开的凭证的夫妻,给银子他们也不收,真不知道平儿那药是怎么买的。

        这事今天是办不成了,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转了一会儿,感觉肚子饿了,仰起头看饭馆林立的酒旗。

        “全〇德烤鸭,价格公道”

        “聚〇源涮肉,童叟无欺”

        我叹了口气,捏了捏荷包,突然很想念上辈子开得到处都是的快餐店。

        随便进了一家面馆吃了碗面,价格比想象中的便宜些,味道倒还不错,且分量奇大。我胃里有了食物,感觉又有了能量,不想浪费假期,悠哉悠哉地继续逛街。

        逛了半圈,手里多了半只烧鸡和一包糕点。

        忽然看见前面的一个铺子周围挤满了人,我便也上前凑个热闹。

        无奈个子矮,只能看见前面的人头。我随便问了个身边的人:

        “里面这是在干嘛呢?”

        身边是个穿着一尘不染白袍的书生,看见我手中油纸包着的烧鸡还在渗着油,不动声色地往远离我的方向闪了闪,言简意赅道:

        “拍卖呢。”

        我追问:“拍卖什么呢?”

        那书生不答,我一回头,发现他已经被挤到远处去了。

        正当此时,那铺子里传出三声锣声,围观的嘈杂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

        “江南船运来的,织造局旧人的绣品,底价五两银——”

        这铺子的二层有个天台,四个伙计正抬着一副半人高的绣品出来,展示给下方的观众看。

        这绣品着实大,比从前我母亲最大的绣架还大上少许,绣的是一幅山石图,明暗皴染,胜似画工。

        我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谁说我买不了这大街上的商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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