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回:真棒认错夫君了
隋御一手箍紧怀中凤染,一手勒住缰绳,策着壮马往前方踏出一段距离,须臾,稳稳地停顿下来。他神色略喜,纵声笑说:“娘子莫怕,这马儿听话得很。”
经由这二日亲身体验,凤染对隋御的骑技已放心托胆。她侧眸缓笑,问道:“那声音是……把山体炸开了吧?”
“凿岩掘石。”隋御嘴角不自知地上扬起来,细长的凤眸环视这块天选之地。
侯卿尘和郎雀等人自不远处迎上来,隋御忙地携凤染一起下马。
两厢才分开不长时间,见了面却有种百感交集的欣然之感。
郎雀像是在几日之内老了十岁,鞋边裤脚还有未擦干净的泥土,活脱脱变成了田间老农。范星舒和臧定思一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唯有侯卿尘尚且保持得体仪容。
凤染回身,在马背褡裢里翻出一包东西,笑弥弥地塞到侯卿尘手里。
侯卿尘瞬间会意,这是凌恬儿捎给自己的礼物。他有点冲动,很想立马打开瞧瞧里面装的是什么物件。但碍于周遭这么多人,迟迟不好意思动手。
“是小郡主给捎来的吧?”
“小郡马快打开看看呀!”
周遭众人跟着起哄,凤染方注意到,大家对侯卿尘的称呼已作出改变。毕竟是在东野境内,统一称他为“小郡马”,也是为他积累威信、强调正统的过程。
侯卿尘到底没有拆开包裹,只装模作样地拎在手里,和隋御交代关于这片土地上的各项事宜。
阜郡族帐看似不管他们如何折腾,但该拨的人手一点都不少,将能提供的人力、物力都给他们预备齐全。
侯卿尘调度全局,郎雀跟着老田、老卫一起负责种田,松针跟着匠人们一起挖铁矿、铸铁器。虽然一切才刚刚开始,甚至连雏形都没有基本形成,但他们都有一股志在必得的冲劲儿。
“这里像世外桃源。”凤染提着裙摆,走在还未开垦完的荒地上,叹道。
侯卿尘微微垂首,对凤染笑说:“世外桃源只是暂时的,不作出成果,这里就会成为咱们的坟场。”
“卧薪尝胆终不负。”凤染目光坚定地说。
隋御负手附和:“要不了太久的时间。”
凤染微一瞥头,但见老田和老卫正在前方带领众人犁地。她忙地扬起手,大声唤他们。
老田等人瞧见了她,也停下手中活计跟凤染打招呼。凤染迫不及待,只说了句“我过去看看”,便撒欢一样跑远了。
侯卿尘讪笑搔头,对隋御没奈何地道:“夫人还真是……”
“不然她也不会跟着过来。”隋御望向凤染跑远的身影,语意带笑,“别看我家娘子动手能力差了点,但在种田技能方面还是很在行的。”
“哎,从府内夸耀到府外。阿御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隋御瞟了眼侯卿尘,毫不改过地说:“还不允许我夸耀凤染了?”
“和族首谈的怎么样?”侯卿尘只得调转话头,实在不想看到隋御那副宠妻无度的德性。
老田和老卫带领凤染来至他们刚刚造好的简易茅屋里,先前被带过来的众多种子都被完好无损地囤放在这里。凤染托腮坐在一旁,盘算这里可以播种的时间。郎雀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同他二人一样坐到凤染对面。
老田:“阜郡比锦县冷一些,这土壤又冻又硬,翻犁起来特别费劲儿。不过夫人也瞧见了,这里放眼望去少说也得有两三千亩地,不抓紧时间弄出来,恐耽误后面进程。”
老卫:“郎先生说动了他们族首,一下子给咱们拨来好几百个壮劳力。虽然没有牛,好在有不少骡子,干活还挺有劲儿。”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把所有情况向凤染汇报清楚。郎雀在旁求学若渴,东野在农耕方面欠缺的太多了。
“水源在哪儿?”凤染随手漏了两把种子,问道。
“在那边。”郎雀抬手向外指去,说,“离这里挺远的,得靠牲畜往回驮水。田里现下只有一口老井。不过那些匠人真厉害,才短短几日工夫,已确定出哪处可以凿井。这两日正在赶图纸呢,之后便可动工。”
这倒是出乎凤染的意料,隋御到底请来多少能人志士啊?他们到底为何愿意帮助隋御?是相信他的为人?还是当年都受过他的布施恩惠?
“把地点定在这处山坳里,也是他们查出这里有铁矿存在?”凤染顺势问道。
郎雀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夫人,阜郡族首当然知道这里有什么,他们始终没有动工是有原因的。”
“一是甚少有懂这方面的能人,二是没有把铸铁当成正事。”
“夫人说的极是,所以族首把这块地划给咱们,亦是经过深思熟虑。”
凤染拍干净手掌站立起来,这些种子都是在空间里孕育出来的,成活率无须担心。只是,凤染需要它们长得更好、更茂盛,秋季才能大丰收。
“再带我去田里转一转。”
凤染需要快点找到那口老井,好一次性多滴入些灵泉水。这是她此行最最重要的目的。当然,凡事没有一劳永逸,今年她需多往来这里几次。
凤染在田间忙碌,隋御也随同侯卿尘进入矿山里端。他拾起一块刚刚被炸开的铁矿石,道:“需要多久见到成品?”
一位老师傅,身前兜着块大牛皮,显然和隋御是老相识了。
“从造炉、选矿、熔炼、锻造……一步步来,快则二三个月,慢则五六个月。”他抹了抹粗糙泥黑的双手,“隋大将军放心,咱们做惯了。”
一声“将军”瞬间把隋御拉回漠州铁骑的记忆里,他放下铁矿石,在那老师傅肩头上按了按,说:“当年铁骑装备供给不足,便是你们在漠州全力打造。人身上的盔甲,马身上的铁甲,长戟、长刀、弓箭更不计其数。”
老师傅憨厚地笑说:“当年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人哪,就怕被逼一把。”
虽说这里的气候比锦县要冷一点,但阳光照射却很充足。只过去一个多时辰,凤染就觉得要被晒晕乎了。郎雀匆匆引着凤染,来到一间茅草房前,窘笑说:“只能先委屈夫人在这里休憩了。”
凤染不娇气,提着裙摆便推门而进。里面很是简陋,却被打扫的整整齐齐。
“有劳郎先生费心。”
郎雀停在门首,欠身说:“夫人有事就言语一声。”
郎雀注视着她走进茅草屋中,心下略略担忧,这山坳里再没有第二个女子。眼前这位好歹也是身娇体贵的主儿,在这里能住得惯么?他往远处眺望一会儿,却始终没发现隋御的身影。
凤染躺在简易的矮床上,让两条腿舒缓一阵。趁隋御没有回来,急忙跑回空间里重新处置伤口,又跟灵泉讨论半日这里的现状。
灵泉通过凤染的视角,已了然这里的土壤特质,认定种植苞谷、大豆、甜菜、稻谷和土豆都是可以的。
“把底肥打牢固些,浇水再勤一点就没问题。”灵泉向主人打包票地说。
“周期呢?”凤染认真道。
“播种估计要晚半个月的时间,结果估计也得推后半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判断和凤染所想大抵相同,她说:“那明儿我再去老井里投点灵泉水,加大剂量。”
许是疲惫,凤染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待醒来时她已身处茅草屋里。隋御还没有回来,然她老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只见一只小型紫貂正立在床下歪头盯着她。
凤染的脑仁登时炸裂开来,以为它是只狐狸,吓得“嗷”一嗓子喊出来,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跑出茅草屋。
小紫貂被她突如其来的嘶吼惊得四处乱窜,早一溜烟跑远了。可凤染哪里知道,还以为它追了出来,只顾急赤白脸地往前跑。
也怪范星舒今日穿了件和隋御同色衣衫,他本是听到尖叫声跑过来查看,却见凤染“咣”的一声撞进自己怀里。
“我的妈呀,隋,隋御……有狐狸。”凤染把“隋御”死死搂住,嘤嘤道,“吓死我了,呜呜……”
范星舒的双手欲抱不抱地顿在半空,心脏狂跳不止,他红着脸说:“凤……夫人,我是星舒啊。”
言罢,凤染怯怯地抬起脑袋,天爷哟,他娘的抱错人了?她赶紧松开范星舒,浑身仍战栗不止,“你穿得什么衣服呀!”
凤染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走。就在她混混沌沌之际,她家醋坛子夫君已悄然临近。
范星舒从刚才那一瞬的窃喜里挣扎出来,心窝又突突地疼起来。他来这里是帮忙的,隋御可别一时气急,再把他永久留下来呀!
“侯爷。”范星舒哭笑道。
隋御没搭理范星舒,只垂眸看向凤染没有穿鞋子的双足。
凤染有苦难辨,边往旁挪去两步,边语无伦次说:“有那么大一只狐狸!”
“脚疼么?”他说着,便将凤染打横抱起,不徐不疾地走回茅草屋里。
臧定思同情地看了眼范星舒,摇头道:“估摸我能先回侯府,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隋御替凤染擦干净双足,又在茅草屋四周寻了寻漏洞。
“阜郡多走兽,刚才那只不是狐狸,是紫貂。”
“你见到了呀?”
“见到它跑远了。”隋御坐回她身边,挑起一边剑眉,酸楚地说:“娘子认错夫君,这笔账该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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