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顾青追愣住，眼神飘忽起来。
被人这么认真的夸奖好看，就算顾青追自认脸皮很厚也不免有些羞涩。
“之前在王府那边换衣裳你就说好看，现在还是这句话，夸得一点新意都没有。”她故意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带上一点娇憨。
林砚墨却认真的沉思片刻，似乎真的在想要怎么夸顾青追。
芝兰和富贵收拾好衣裳出来拉着顾青追在镜子前仔仔细细整理了一番。
“就说要帮忙嘛，这下好看多了。”富贵撅起嘴蹲下来帮顾青追将衣摆顺好，芝兰将一些配饰给她戴上。
这下穿戴整齐的顾青追显得更加容光焕发。
连伙计和戈亚都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夸起来，惹得顾青追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好啦好啦，就这套吧。”耽误了这么久，顾青追也懒得再折腾，摆摆手示意芝兰报价。
芝兰也不含糊，拿起账本“哗啦”一下翻到地方，一板一眼地向顾青追报价。
“小姐，我们这套衣裳一共十贯钱。”芝兰看在伙计的面子上给了个最低价。
然而就算是这最低价，也让顾青追肉痛不已。
一贯钱就是一两银子，这十贯钱就是十两银子，这身衣裳可算得上是昂贵了。
心疼地买下这套衣服，顾青追转念一想：来都来了，总不能让林砚墨还穿着这身粗布衣吧。
将人往芝兰那一塞，顾青追大手一挥：“劳烦姑娘给他也准备一件。”
林砚墨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芝兰平日里难得碰上顾青追和林砚墨这种随和又容易驾驭衣服的主顾，听她这么一说笑眯了眼睛，连声答应。
什么藏蓝色的袍子、月白色的长衫、淡青色的长衫……
芝兰抱了一大堆来，兴奋地想让林砚墨全试一遍。
顾青追来了兴致，也学着她的样子比着林砚墨拿衣服，颇有让他在这边试一大串的意思。
林砚墨眉角抽了抽，指着那件淡青色的长衫道：“就这件。”
这件衣裳款式简单，但用料极好，是店里上好的成衣。就算跟顾青追身上那件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芝兰欢欢喜喜地让下面的人带林砚墨去试试，他却一声不吭地自己走进里屋。
伙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深觉自己肩负起活跃气氛的重任：“小姐你也是青色，跟公子选的正好一样哈哈。”
顾青追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那要不要我帮你们俩也买一件啊？”她的目光在伙计和戈亚中间来回扫射。
伙计连连摇头，干笑着拒绝：“不用不用。”
他可不敢顶着林砚墨杀人的目光跟顾青追穿一样的衣服。伙计看着没心没肺好似当真了跳起来挑衣服的戈亚暗骂一声，连忙拽住。
林砚墨也不知道怎么穿的，居然不到片刻就整整齐齐地出来。
他一贯穿着村子里自制的粗麻衣服，那日在王老爷家换上的华服也就一次，回去便再也没穿过。
顾青追上下打量一番，深感林砚墨不愧是衣服架子。
“就这样吧。”她看看外面逐渐多起来的人群，“芝兰姑娘结下帐。”
芝兰笑着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共是二十贯钱。”
顾青追爽快地付账，拉着三人直奔不远处的春熙楼而去。
王老爷跟春熙楼的掌柜的打过招呼，今日只招待预订客人。顾青追前脚刚踏入春熙楼的门槛，下一秒就被小二带着笑脸迎上来。
“这位客官可有预约？”小二在这边做工久了，自有一套看人的本事，看着顾青追和林砚墨的打扮，再看看跟在后面的伙计和戈亚也不像是一般人，神色比对着前面几人好上不少。
顾青追摇了摇手上几乎扇不出风的扇子，含蓄道：“今日来赴王老爷的约。”
这镇上谁不知王老爷的大名，况且掌柜的一早耳提面命嘱咐过会有年轻小姐来找王老爷商议大单子，让小二仔细照顾。
小二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弯着腰越发恭敬：“原来是顾小姐，王老爷一早就跟我们说了，您请先上二楼。”
他连带着对伙计和戈亚也高看一眼，完全没有平日里对平民百姓的高傲样。
伙计平日里虽说没有到狗眼看人低的地步，但也没少对那些吃不起饭穿不着衣的乞丐们嗤之以鼻。伙计这种有工作、有家底的人自然不会沦落到被他看不起的地步，不过他平日里总救济一些贫困人事，对小二这种人颇为不耐烦。
好在他还记得顾青追此番是要跟王老爷谈论大生意，不想帮她惹麻烦。因此面对着小二那张脸，他忍了又忍好歹没说出什么话。
戈亚是还没弄清楚状况，秉持着少说少错的理念闭紧嘴巴，无论小二怎么询问都不开口。
没从这几人身上榨取到什么有效信息，小二有些失望，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一开始真挚。
“诸位，王老爷定下的包厢就在这了，请进。”他伸手敲了敲们，听到里面中气十足的一声“进来”后将门推开。
王老爷不知到了多久，面前摆着一壶茶水正在跟旁边的一人笑着聊天。
包厢里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大堆画像用的工具，竟比顾青追第一次去王府里为柔姨娘画像时准备的还要多。
“这茶虽说是这镇子上的极品，但到底没有京城那边的醇香啊。”王老爷轻啄一口，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人也不含糊，端起小盏在指尖转了一圈：“王老爷怕不是走南闯北的把舌头给养刁了，我这个粗人喝着倒是觉得挺不错的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占到上风，索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错开视线。
“哟，这不是新开的那家画铺的老板娘吗？”王老爷对面的那人笑盈盈地站起来对着顾青追拱手：“没想到还是个美人。”
王老爷不甘示弱地站起来：“小顾来这边，这是李大老板，做丝绸生意的。”
李老板笑着摇着折扇，无奈地摇摇头：“哪里担得起王老爷这一句大老板。”
他们之间的交锋顾青追不想掺和，一味地装傻充愣。
王老爷和李老板看她这么装愣也心知今日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便只好作罢。
顾青追还没坐下来，这扇雕花木门便再次被人推开。
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位袅袅婷婷的女性，穿着一身妃色的襦裙，看起来锋芒毕露。
李老板脸上的笑容一僵，将脸别过去不想说话。
王老爷做的东，自然不能像李老板一样摆脸色，便好好向她行了个礼。
“这是琉璃夫人，我们都不知道她的真名。”伙计悄悄弯下腰凑到顾青追耳边向她解释。
“据说这位夫人跟这些大老板都有点…一般人都不敢惹她。”伙计知道的比顾青追要多点，小声嘱咐了一句：“待会可千万别在她面前说您之前帮王老爷那姨娘画像的事。”
顾青追用扇子遮着脸别过头：“真有这么吓人？我看着还挺好的啊。”
林砚墨瞅了他们一眼，也学着两人的样子斜着身子：“人不可相貌。”
或许是他们三人的样子过于显眼，又或许是这位琉璃夫人早有准备。她冷冷淡淡地向王老爷回了个礼后径直走到顾青追面前：“这位就是顾小姐吧。”
顾青追“唰”地一下站起来：“是，夫人好。”
她因为有些慌乱手上的力气一下子散开，原本握住的扇子突然掉下，被林砚墨迅速捞了起来，连地面都没碰上。
琉璃夫人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地从顾青追身上转到林砚墨又转回来：“听闻小姐的画功了得，我也是花了重金才买下今日的一幅画呢。”
顾青追也笑道：“贵有贵的道理，今日夫人必能拿到心仪的画像。”
眼看着琉璃夫人似乎对林砚墨很有兴趣，顾青追慢慢朝着林砚墨的方向挪去，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琉璃夫人看在眼里，一改方才还算和善的态度：“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个画像师是否名不副实。”
一直被冷落的王老爷捅了几下李老板，示意对方救场，没想到李老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里仿佛根本没有琉璃夫人和顾青追这两号人物。
没办法，王老爷只好打圆场：“琉璃妹子怕是匆匆赶来的吧？给老哥个面子，咱们先坐下来吃一顿，可不敢饿着我妹子。”
若是往常，琉璃夫人就算是顾忌着手上的货物也得卖王老爷这个面子。但今日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就是要跟顾青追过不去一般。
“老哥说笑了，吃不吃有什么要紧的，赶紧看看姑娘的画像才是第一要事呢。”琉璃夫人带来的仆人从身后搬来一把椅子，“你如此维护她，莫不是有什么缘故？”
这战火又烧到自己身上来。王老爷被她这两句说得有些火气，但又不想落得个为难女人的名头，只好对顾青追递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伙计也在底下为顾青追捏一把汗。
谁知道这琉璃夫人第一次见顾青追干嘛发疯？
唯有林砚墨还是那副样子，似乎对一切都不关心。
原本脸上还很有厉色的琉璃夫人不知为何突然又软和了些，抱着自家养的白猫扬了扬下巴：“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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