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一路紧赶慢赶,在傍晚时分,司予终于坐到了司樹班主任的对面位置上听对方说话。
对面的这位班主任在学生犯错之后就一直在等家长到校,办公室里面的其他老师还没回来,但并不影响旁边班级的学生的往来路过和一探究竟。他们时不时在门外假装经过然后用好奇的眼光扫过室内,他们当中的一些也是真的对情况一无所知,如进到办公室里交作业或取东西时,有些投向司予处的目光会在好奇的基础上增添一丝惊讶。毕竟司予所在的位置,对面是他们的班主任,而身边还站着他们的同学,两个半大小子。
司予感到头略大。司樹确实闯祸了。
司予边和班主任对话,边用视线看站在旁边的司樹。只看身形和相貌应该是个乖弟弟的,如果忽略脸上磕碰以至发红的地方的话。
结束简单的问候,班主任直奔主题,面上带笑不失严肃地对司予:“是这样的,司樹的姐姐,这次请您过来也是因为学校的规定,我们学校向来看重学生之间交往的方法,和对彼此之间矛盾的处理。据当事人,也就是司樹和方纪两位同学的口述,还有班上面的同学反映,我们得知学生们的矛盾发生在今天午休后的会议时间,起初是由女生隐私引起来的口角矛盾……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司予表示不影响,在班主任远去室外讲电话后,司予问站着的男生们:“你们做什么侵犯他人隐私了?”
两人本来在听老班的话,忽然被坐这儿的司予提问,没太反应过来,尤其是方纪。
司樹迅速利落地回她:“我没有。”司樹已经抛开通电话时的扭捏,看起来光明磊落,也不怕司予会不会向老师了解具体情况。
然而这话听得方纪心里发虚,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可是除了和司樹扭打到一起去,别的他什么也没做,吧。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方纪也紧跟着出声:“我也没有。”而后却又想起,这是司樹的家长啊,也不是真的问自己吧,自己这么乖乖地回答了倒像是个听话学生了……于是紧闭着嘴,扮出一副不好欺负的样子。
司予回以怀疑的表情,她问的确实是面前的两人,有时候某些细微的地方容易让人从小失误走到犯大错的歧路上,于是也更值得人留心。
班主任很快收了手机,回到座位上,想要继续说,被司予打断,司予正是要针对女生隐私这一部分提问。“哦这个,今天下午的事有三个主要参与者,另外一个学生是其他班级的,也就是侵犯女生隐私的主要当事人,”班主任看了眼司樹和方纪,笑着说,“那位同学私自翻了女生的书包,并对女生生理期用品,也就是卫生巾进行恶意嘲笑、起哄等行为,已经被所在班级的老师领回去批评教育了。在这件事里面,司樹同学没有参与这种行为,反而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自己对错误举止的正确认知。所以,关于这一点,司樹姐姐大可放心,我们请您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司樹后面和方纪同学发生肢体冲突这件事。”
司予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具体的反应,司樹倒是不自在起来了。
但那双似是不在乎却又无比在意的眼睛瞄到司予边听耳边的话,边把目光来回放在班主任和自己身上,最后只是看着自己这里点了点头并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司樹变得不那么不自在了。
班主任见到司予听完话后的点头,接着说:“刚刚讲到口角矛盾,对了,口角矛盾后来在另一位同学的率先动手之下,演化为了学生之间的肢体矛盾。方纪和司樹两人扭打成一块儿滚到地上,也正是我赶到教室时所见的画面。”
“鉴于两位同学初犯,并且影响不是太严重,学校方面将给与比较宽容的处理,由各自家长领回家中反省三天且需要在回校之后提交1500字的检讨书。”班主任不顾来往好奇的同学,似乎像要警示其他同学,她声音平稳,而且足够慈祥,“至于双方家长这一层面,方纪同学的家长刚刚说因为急事赶不过来了,他们在电话里面提到这事时说尊重学校和家长的建议,和平协商最好。不知道司樹家长您,对这件的处理方式是?”
司予也是第一次当家长,被班主任这样问及,纵使自己所在的办公室里面也有班主任请家长的场面可供参考,但亲身上阵总是不同于旁观。
司予理清思路,观察司樹身旁略有丧气的方纪,就外表而看,除了脸上的红点并无其他伤口。而身上的脏乱程度无异于司樹,想来是滚在地面上所导致的。继而仔细打量司樹,脸上中彩的地方比起方纪稍微少些。
“司樹,你觉得呢?”司樹冷不丁被亲姐以全名的形式提及,不禁震惊,同款震惊的还有方纪。方纪不仅担忧于自己的命运似乎转交到了司樹手上,更惊讶于司樹的姐姐对司樹的提问。就算自己老爸老妈来了,肯定也不会问到自己的意思。
司樹在司予、班主任以及方纪三人的注视下硬起头皮,顶住压力说:“下午事情发生后,我们已经在老师的教导下知道我们行为的错误……老师也带我们去过校医室了,我和方纪都没事,我认为,事情这样就可以了。”
原来已经去过校医室,没受伤就好。司予再看向方纪,方纪听到司樹的话心里自然是不能再赞同了,连声称道同意。
在班主任和司予的双方督促下,司樹和方纪相互道歉,握手言和。
司樹根本没有东西要收拾,但司予既然说了要他捡些东西回家,他也只好装模作样地往包里塞进两三本书。班上已经开始自习,但还有探究的目光停留在方纪和司樹身上,尤其是司樹。在高中时期,家长来了可是一件值得讨论的事情,不管家长是被“请”来的,还是主动到的。
女性家长无非是母亲、姐妹等,围绕她们产生的讨论也无外乎年轻、漂亮等词语。司樹无所谓这些讨论善恶与否,反正他都不爱听。司樹尤为快速地随意拉上书包拉链,直接出门去了。
两人站到学校门外,才思考起如何回家的问题。
司樹停留片刻,随后走向校门侧的共享单车停放处。司予连忙跟上,而后惊恐地道:“等等!小樹,我们要骑自行车回去吗?”
“嗯,回家的路还在维修中,我们坐不了公交。摩托车倒是可以,但是无证无牌的很多,这个你也是知道的。”司樹找好了一辆,向司予指了指它,“你骑这个吧,我到同学家借。”
司予想要和他商量一下,而不是被安排,结果司樹雷厉风行,说走就走,跑得只剩背影了。
几分钟后,司樹真的就骑着一辆自行车回来,发现司予对着共享单车毫无动作,跳下车正要问,司予也见到他了,抢先说:“那个,小樹,我坐你车后面怎么样?”司予说完还看向司樹身后借来的自行车,感叹幸好有位置坐。
司樹没有不同意,也不问为什么。在司予坐上他后面位置上时,司予听见他小声嘀咕了句“没用”。
……不就是没骑过自行车上大路吗?
司予用力拍他的左肩,戴上假笑面具,在身后说:“好啦,走吧。”司樹嘶的一声,右手松开把手绕过前肩搭到被拍的地方,自知理亏也不再说话,就重新握上把手,骑起车来。
暮春的晚风迎面而来,拂起司樹系在腰上的校服外套,发出的乌乌风声从司予的耳边响过。
司予忽然想起时间,匆忙掏出手机看,然后对司樹说:“小樹,我们先不回家,这个点了,先到超市买点东西,回家也方便做吃的。或者,我们在外面吃了再回去也行。”
“哪个超市?”
“那就选个离我们这里近些的。”司予理所当然地答。
司樹在两人所选的小型超市入口前停下,小型超市地处县城中心,商业性建筑多,人流也大。司樹要跟司予一起去,司予制止他:“我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里吧。”然后转身小跑进去了。
司予拎着购物篮在食品区选了四包鸡蛋挂面,还挑了几个番茄,几个马铃薯,外加一斤半的苹果。想起司樹脸上处理过的伤,还有手上被擦伤的地方。又立马通过售货员找到创可贴、消毒药品和一些药膏。
司予从结账台提起自己买的东西,另一只手则接过小票,低头看了起来。
“西红柿……挂面……”司予嘴里也念着小票上的信息,不大留意看路。只是走着走着,忽地目光所在之处光线骤暗,司予心里一惊,忙整个人往后倒退半步,下意识抬头,与此同时道歉脱口而出:“不好意思……啊,是你。”
这个道歉却转了个道儿,直奔熟人寒暄的路数去了。
“没事。”何之临不同于前两次的西装穿搭,今天的他显得更为悠闲,也更符合四周的环境与氛围,他对上司予的面容时笑了,“好久不见。”
幸好没撞上。司予暗自心想。
“好久不见。”司予以微笑回他。话说回来,距离那次晚饭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吧,说巧不巧,在这期间没有联系,也就今晚见到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之后,光线变亮,此处人来人往,不宜长久驻足。何之临视线向周围投去,最后回来司予处:“你应该有坐车来吧?我给你提过去吧。”说罢,他向司予伸手,在司予出声拒绝之前接过购物袋。
拒绝的话就在司予嘴边,只好再吞回去。
“你怎么会到这边?”他们走在一起,司予找到话题,并且在猜测他的回答。
好歹也是以相亲的名义彼此一起吃过饭,聊过一顿晚饭的时间的人,司予心里告诉自己要淡定,毕竟亲身经历在证明这世界其实真的不大。
何之临倒是简单明了地交代:“这不是五一将到吗,我过来看看这里的一些迎接措施和工作布置。”
司予自小就生长在这个县城,自然知道县城是具有多种乡村特产的地方,尤其是各种南方水果,加之这是个具有海洋特色的城市,再听何之临所说的五一小假期,联想到李老师曾透露过的他的民宿事业,司予轻点头。
司予不知道的是,此时离她不过十几步远处的司樹已经盯上他们了。是的,是他们两个都被盯上了。
司樹望着前方男人与司予有说有笑地走了一路,还阻止了司予让男人把购物袋放进前置置物篮的行为,反手将购物袋提到自己手中。
司樹随意看了眼购物袋,对着司予开口:“你少买东西了。”
司予正结束自己脑海中是否需要向何之临介绍小樹的争论,想要对何之临做个小樹的简单介绍,听见这话,声音比脑子里想的更快一步:“是吗?什么东西?”
“不重要的话,你下次过来再买?”司予甚至要重新拿回袋子来自己检查。
司樹当然顺她意思做了,因为东西确实没买,他还补充道:“是冰箱里面的拌面酱。”司予和外婆从不轻易拒绝拌面酱这种东西。
司予累了,也认了,这一趟必跑不可:“那我再走一遍。对了,你有事就先忙吧,下次再见。”司予答应司樹的提议,同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何之临解释,于是司予又是一场往回的小跑。
而司予身后,司樹开始大胆地打量起对方。何之临似是早有察觉这眼前弟弟的一出接着一出的戏,感到好笑地迎上司樹的打量。他从不捉弄小朋友,所以他现在是抱着一种尊重的态度来对待那种打量的,更何况何之临能猜到这种打量背后的大概意味。
少年人都是急躁的,司樹一番审视之后,在预想到司予和眼前男性也有十分之七的可能性是普通朋友的情况下,他谨慎而又直接地问何之临:“你是她的……”
何之临要等少年人的下文,没等到,他决定干脆些:“司予吗?是朋友。”
见少年似有预料,何之临觉得可以再聊聊,问了个没有太大意义的问题:“你是司予弟弟?”之所以说没有过多意义,是因为何之临已明确这少年就是司予的弟弟。
何之临虽然没问司予回老家的缘由,但看到她明显已奔走一日的面容,以及半透明购物袋中的几个小药盒子,也能想到应该是急事,而令她感到略有焦急和不太安心的就是眼前的司樹。
司樹本来不愿意回答,可是看他样子也不会先走,再想想自己接下来要提的问题,朝他点完头就要问,却不料被对方的电话打断。
而接完电话的何之临显然要急着走了,他回望超市出口处,回头对司樹说:“如果你姐姐问到,帮我和你姐姐说声,我先走了,急事。”何之临走前还轻拍了几下司樹的肩膀,然后就留下脑中还有几个未解之谜的司樹。
司予回来没见到何之临也觉得正常,什么都没说,姐弟两人抓紧时间赶路回家去了。到家估计也得七点半了,幸好没对外婆说小樹今天回家的事,不然她恐怕要等司予司樹姐弟到家才吃晚饭了。
“刚刚那人在追你?”前座突然发声。
??
“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问?”司予被惊到了,而且不是轻微的程度,想到更重要的东西,司予再问,“等下,你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是朋友而已啦!”
“没有。”
还没来得及问。司樹心里小声念着。
“你漏回答我问题了。”司予并转没有被转移注意,紧追着他不放。
“我乱说的。”
……吓死个人。
“别总想着这些,你也花时间好好学习啊!”司予气急败坏地指责前座上的人,可谓是今天的第一次生气。
司樹听着耳边的教训,甚至还有点可乐地笑了。
何之临正在去接周唯晏回家的路上。是小姨在电话里麻烦何之临去的,说是老师的信息通知周唯晏在校生病,她不在市内,只好找到何之临这里来了。
坐在车里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的周唯晏,得到了何之临这个表哥的一句建议,或者是关心又或者是规劝什么的:“你要不要让你妈妈少操心一些?”
周唯晏倔强:“你不也是。”
讲到这里,何之临莫名地认为自己这次输不了:“我不一样,而且,我很服从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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