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外婆,我待会儿就得回学校去了,”司予在房间里边收拾着东西,准备回校,边对坐在床上的外婆说话,“还有你的腿,要注意呀。”
司予把话说完,收拾东西的动作也不停,还抬起眼略带幽怨地盯着眼前的老人看。
老人被司予这样的眼神盯得心虚,却还是嘴硬着:“也没多大事儿,告诉你也没什么用,还害你白担心呢。”
“你现在倒是承认了!我就说小樹少有地找到我这里来是为什么,所以说到底,如果小樹没找我,这件事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了。”这事是指外婆从楼上下来时在楼梯处摔伤腿却瞒了司予十天有余。司予前两天进门后又是担心又是生气,也只好后忍着,想要在询问各种细节后,再和外婆好好谈谈。外婆年纪六十好几,向来身体硬朗,因而这几天她借着拐杖走路的样子很难不令司予挂念。司予不想关心则乱,但是有一种后怕萦绕在心头。
“医院里医生都说过了,不是很严重,养养就会好起来的。”梅芳听着外孙女的话,觉出来了她的生气,也知道她是心里挂念着自己,老怕自己受伤生病,便温声对司予解释起来。
“要是重要的事,外婆肯定第一个跟你说,哦还有小樹,我不说那小樹也会告诉你。再说,你也要理解一下外婆吧,你在外面也是报喜不报忧的,外婆只是同样地把小事都满起来了。”梅芳瞄着司予的动作,似有点伤神,接着道,“要不这样,小予,我保证以后遇上这种事了,都不会瞒着你了,什么都告诉你,你也不要对我报喜不报忧,忧喜同报,好不好?”
不知道梅芳到哪些推文中看到了当代年轻人的心灵好药,这时她对司予搬出了“忧喜同报”的词语。听着梅芳的补充,司予站正身子,觉得坐在身旁的老太太好像把她当成三岁娃娃那样哄了,严肃回答:“好,那可要共同遵守了,不能骗人。”
梅芳得到司予的赞同也高兴,眉毛都扬了起来,急着问“什么都跟我说对吧?”司予向她确认,点头。
“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喜事呀?”亲昵的语气。
司予已经转身开始收拾书桌,自然而然地答没有。“不过忧愁的事倒有一件,外婆腿受伤的事没告诉我。”
梅芳这心里跟坐过山车一样。听见没有二字,心里暗想白高兴了,判定司樹昨天所说是假的。转而忧愁这关键词又让她燃起希望来,当然这是在她抱着外孙女会和她分享一些恋爱情怀的基础上点燃的,结果,又给受伤这儿的事说回来了。
“还有没有别的呀?”梅芳忽略司予计较的点,决定一问到底,“比如,有没有新认识什么男生呀?”
这下司予可算明白过来,可不就是在哄小孩,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司予对着梅芳真切一笑:“也没有哦。”
假的吗?小樹那臭小子还不至于提供这种假消息吧。看着司予乖巧的笑,梅芳干脆开门见山:“那昨天碰上的那男生是?”
?这是什么事?
“小樹给你说的吧,”司予瞬时了然于心,对上外婆的好奇询问,认真答道:“那确实不是最近认识的,是以前认识的,算是朋友啦。”
外婆对这回复表现出了很明显的不信任,司予强调这是事实。
司予坚持最初的说法,见梅芳终于放弃,心里莫名暗暗舒出一口气。
而刚放下心来,司予听到梅芳提出司予请那位男生回家吃饭的建议,现在立刻马上的那种。司予连声拒绝,并且各种扯理由,一来他家远二来工作忙,三来不合适。第三条,不合适,司予没说出来。虽然以他俩现在这状况,再者一些或年轻或青春的过往,确实是不合适,而且外婆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相熟程度,这句“不合适”不是不能说,但是司予就是没说。
梅芳只好作罢,只是司予意外地想到一个现实,他们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匆忙的碰面过去,司予才记起,即使现在真要请他到家里吃饭,司予也联系不到他。
这是近两年来何之临第一次在国内过五一,在确定国内五一黄金时段中的重点发展民宿对象后,何之临就对这些所属民宿进行了逐一的考察和指导,尤其是针对与五一迎客措施相关的部分内容。按照助理小张的计划,何之临应该会为这事忙到五一假期正式开始前两日为止,谁知何之临前后十多天便将工作结束,并直接提前进入了休假状态。
既然是进入了休假状态,那么该来的总会来。
“你终于能将工作暂时放到一边了,小姨恭喜你提前休息。”
微信上刚接收到的消息,来自施雅。何之临从房间内出来后,正倚着厨房吧台倒开水,再一看手机,就看到小姨的问候。
“嗯,多谢小姨。”何之临自然是知道小姨的祝福有两种意味,一为真正的祝福,二则是为他终于有时间回答、应付她了而感慨。
这样的回复,完完全全贯彻了何之临装傻的应对策略,就这一方面而言,何之临有时候认为自己还挺在行的。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小姨会直奔主题,何之临猜测。
事实证明果然,小姨忽视前面两人各自一句的招呼,一下子把重点内容拉到前面来了。
“你李阿姨介绍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按照过往,相亲后总该有个初次印象,可是你忙工作去了,就耽搁下来了,其实一直想问你的。”
“以前的相亲都是被你搞砸的,这次本来也是想着你会随便应付过去了的,小姨都做好准备了的,结果却还不错嘛。”
何之临甚至还从屏幕上看到一个微信自带表情,以示表扬、赞同的大拇指,熟悉的中年人风格。
正如施雅所言,那次相亲以后何之临就整个投入工作中去了,而关于相亲,何之临没主动找施雅,施雅也是等到了何之临休息的这天来了解细节。
所以,前面小姨隐含异样信息的原因在,司予身上。
或许是李阿姨像小姨向我了解情况一样,向司予问了一些问题,其中肯定也包括一些作为中介人应该有权知道的反馈。
“我去见的女孩是朋友。”何之临有点答非所问。
“你这个回答,和那个女孩子相差无几嘛。宇霞这么跟我说的,多的没有,就这一句,见到的是认识的熟人。”
见到的是认识的熟人。只有一句啊,确实是她的口吻。忽而想起他给小姨的也是一句,于是兀自笑起来。
“阿临,你是怎么想的?如果有意的话,那下一步该怎么做总该知道吧?尽管你之前都以失败作为相亲的唯一标准结局。”
何之临后悔以前相亲场上的种种,小姨发出如此充满关爱的消息,与彼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有意,无意,不是简单的两个汉字就能解释清楚的。何之临喝了口凉白开,回复。
“没有什么想法,她应该也是。”
“还怪可惜的,因为我觉得小姑娘真的很好,但人家没看上你不是?那你接下来?”
看来经过上次相亲的事情,施雅感受到了何之临的诚意,所以她这次不同以往地询问何之临的想法。何之临明白也适当回应施雅出于关心而安排的相亲,施雅也知道何之临的真实想法——伴侣可有可无,婚姻更是如此。长晚辈二人在这一方面都有个绝不跨过的界限,那就是对他人的尊重和理解。
还有这话前半部分虽然不是通过声音说出来给何之临听到的,但何之临总想着在哪里听过相似的。最终,在他用球赛作理由阻止小姨想要继续为他张罗相亲时,何之临想起来了,是在姐姐的烧鸭铺子里。
宽阔的露天篮球场比往时周日更要热闹,其间除了身着校服的在校生,还活动着很多外来成人,场上欢畅的喝彩声没有停歇,直到中场休息才被人们相互之间的交谈喧闹所取代。何之临和相识的对方队员握手致意,然后潇洒地离了球场的热潮,在观众区翻找自己带来的东西。
陈易伍见状,结束同其他人的寒暄,追到球场边观众观赛座前,拍何之临的肩膀:“你这是真打算离场啊?”
何之临找到纯棉t恤,向大学室友陈易伍扬了扬:“换了衣服再走,你的下半场我怎么说也该看一眼。”说罢,何之临右手虚握成拳,停在两人之间的胸前位置,等到陈易伍的同样动作,两相轻碰。
算了,一场和邻市篮球俱乐部的友谊赛而已,老何现在也不是路丘市那边的俱乐部成员,来了杏冬市这赛场也是因为和自己的交情,以他曾经的成员身份来撑撑上半场已经足够了。至于劝他继续参与两队之间的联谊活动一事,陈易伍看着何之临离开时随意的身影,觉得简直想都不要想。
何之临在凭曾经的记忆找卫生间,毕竟他现在身处杏冬中学。他成年后似乎很少回到杏冬,可能熟悉他的人,比如小姨和姐姐们,比如陈易伍,都认为他是为了极力避开这座城市,但只有他内心里知道,这里边没什么弯弯绕绕,他只是没有什么必要到这处。所以,当被告知赛场从路丘改成杏冬时,何之临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却是有一点没有想到,这场地会定在杏冬中学。
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一次,那些赶着尽快到达教室的少男少女们三三两两地路过何之临,以类似于一阵风的姿态。
现在,她可能在教室上课,也可能待在家里吧。她好似总有点慢悠悠的,急起来的时候倒也像风,节奏会变乱,却总有方向。
何之临走出篮球场后不太有目的地逛起校园,进了在球场附近曾经作为校务后勤办理中心的笃行楼。何之临在大楼一楼最左端的洗手间干脆利落地收拾好自己,再到刚出洗手间就能正面看到的自动售货柜买饮料。一楼大厅的布置有点不同寻常,两个自动售货机没有正向摆在大厅贴墙的位置,反而是被人双双顺时针转过90度后拼接着摆在正向大厅左端的地方,加之售货柜的高度不低,使其成为一个相当于分隔大厅作两部分的壁障。
因为是假期,也是自习时间,这里不怎么能见到工作人员或是学生,有些安静。何之临站在售货机前选了一瓶山泉水,扫码付款,弯腰取水,听见售货机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以及对话声。年轻男声,正常音量,是说笑声,由于环境的静显得更突出。
大厅面积不小,被售货柜隔离出来的左端空间相对小得多,也就是说售货柜后面的空间更宽敞些,对话的人应该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何之临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内容,也无意偷听,把山泉水瓶盖拧开,微微仰头,冰存过的饮用水带来的清凉舒适滑过喉咙时,何之临身侧出现了一个人。
何之临移过视线,看清来人,喉咙微不可察地再一次滚动。
刚才在那边的人是她?
他真的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司予,随后将和换下来的球衣一起捏在右手的瓶盖拧回到瓶身,再次看向司予,还有她走进售货柜隔间时停下的脚步,便挪开所占的位置,带上笑对她问道:“要看喝的是吗?”
没能想到这般场景的还有司予。
司予和杨汇在对面分开,就往售货柜走,想喝师傅牌的酸梅汤很久了,心里念着势在必得的口号,然后,在拐进自动售货机正面区域的第一步就看到了何之临。
宽松的白色短袖,及膝的深紫球裤,握着的瓶装水,以及滚动的喉结,何之临,是司予眼中的大概画面。
司予听见他的声音,点点头,走到售货柜前找想要的饮料。司予好歹还花了些时间来想他怎么碰上这样的情形一点也不震惊呢,即便不是震惊,惊讶一下也是合理的反应吧。转而心里感叹,不愧是当老板的啊,人际交往能力在行,选择直接跳过表面的招呼交谈。
但是大前天刚见过面来着,现在,倒像是顺着那天的问候聊下去一样的走向。
何之临本来打算走了,这下却站在司予身后等着,没有说话。司予也没说话,拿到酸梅汤,转过身正思索着说些什么。
“我来参加球赛,”何之临的声音正好出现,“你这是要下班了?”
司予已经想到是过来比赛的缘故,抬头看他,才发现何之临一直在看她,这回眼神没有绕道地交汇在一起。或许何之临还不知道他安静地看着一个人时的眼神,幽深,沉静,被看着的那个人可能觉得令人捉摸不透,也可能感到惴惴不安或是欢快雀跃,但是司予没有任何内心的波动。再次见面的这几回,司予是第一次这样直接且长时间地与他对视。
幸好,现在是六年后。
简禾琪曾经和司予分享过个人的心动体验,她说,如果和谁对视时心脏会砰砰地加速跳过不停,那你就是喜欢那个谁。司予就没试过这样的体验,但后来她在和学姐聊天的时候,偷偷看了被围在人群中的那个男生一眼,就一眼,然后心里像是窒了一下,而后开始疯狂地跳动。司予知道高中时期的自己喜欢何之临,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有些幼稚,但不失可靠。无论是禾琪的分享,还是曾经的经历,都使得司予清楚心里的感情。
“看出来是球赛咯,我确实准备下班了,”不远外的球场传来隐隐的呐喊和欢呼,司予将视线移下至被他攥在手中的球衣,“似乎还没有结束,你要回去了吗?”
“我的部分结束了,”何之临看她所看,弯了嘴角,“但我要再到一次球场。”
司予有点小惊喜,何之临看到的。司予之所以说在准备下班,是因为离顺利下班还差了一个小任务——受同办公室的历史老师之托,把12班班上沉迷篮球以至于忘记回教室进行晚自习的几个男生叫回去。这事本来是安排给学生的去做,但司予想着她正好要出校门,到球场也是顺路的事。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学生未必是忘了时间,也有可能是以为老师不管,干脆在球场上打个天昏地暗,于是司予揽下了这活儿。
露天篮球场离笃行楼不过百来米的距离,同路的两人都不怎么说话,但其实眨眼间就到了球场的入口。球场的所在地高于普通校道的地平线,因而入口是十几级台阶,在台阶两旁各种着一棵桂花树,一级一级往上走,球场的完整样貌逐渐清晰。以阶梯所在为中心,西东方向各有三个球场,其中一个此时在进行成人之间的赛事,其余有的是由三五个学生占着练球或是相互较劲,也有两个是空着的;阶梯正对着的是一条与其等宽水泥路,站着许多外来的观众。
确实挺多人的。司予在偌大的球场上搜寻对象,目光扫过各个小球场,包括球场边上或站或坐的人们。何之临在司予身后,踏过最后一级台阶,直走在宽道平地上时,顿时发觉,他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你吃饭了吗?”他在女孩子后面忽地提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看着前面司予的背影,总是慢她一步地跟着,继而心里给出了一个答案,这何止是有点闲。
司予已经看了三遍,没发现小子们的踪影,于是在宽道中央停下步伐,正要深入阵地去找,就被如此提问。
司予站住,何之临也在一步之隔处止步,一副等待她回答的模样。停下之处西面正是那个在进行友谊赛的球场,此起彼伏的彩声也最大。司予没有回答,不是没听清楚何之临的问题才没有回答,她在端详何之临的神情。
看起来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司予背后是在进行激烈下半场赛事的地点,她没有声音,眼睛像是好奇地钉在何之临的脸上。何之临站在她的右侧,好笑地轻挑眉毛,同样不说话,眼里也全是她。
“我吃过了,你呢?”在吃这一人生大事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总该是要客套的,司予做了一个于彼此而言还算正式的答复。
“你的电话号码是什么?”
咦,现在是什么情况?司予被问得措手不及,不,应该是,被问得不太明白。
吃饭,电话。吃饭,电话?
何之临眉梢不易察觉地上扬,腰身朝女孩子微弯,甚至饶有情致地,柔声笑问:“难道是假的真心话,真的客套话?”
!!
吃饭!
是那天晚上回家路上,司予想着账单是他结的,在旧小区门口顶着保安大叔八卦的关注眼神分开时做的个人约定。
“下次有空,换我请你。”
司予还记得那时她充满感谢和真诚的语气,结果完全忘记这个约定了,窘迫到脸微微发热,急忙道:“没有!忙忘了,是真心话!”
不是客套话,真的。司予可以当场起誓的程度。
请吃饭是司予诚心提的,司予把它忘了,是个意外。不过,何之临还记着,在司予看来,也很意外。司予一直以为那个只是她的“单向约定”,何之临却在这时再次提起。
何之临掩口失声,良心发现般看出司予的尴尬红脸,直起腰身,之后又迅速正色,认真地问眼前人:“那我能留你电话吗?”
接着还添了一句,“我想好了,就联系你。”
何之临真的就是惦记着所谓的“约饭”了。
司予如同受到魅惑一般。
当前事态和何之临字面表达一样的简单,司予把电话号码念了一遍。
司予看不太出何之临的意思了。眼前的事情比他们在夕阳下落下的影子还要清楚,可是司予感到不解,附带着些许显得不合时宜的猜测,很快司予把它们抛开。
他们在原地斟酌了一小会儿,准备从身后最多人的所在地开始排查,不料未等司予转身,背后远处传来一声绕过熙攘和哄闹的清脆响亮喊声,“司老师小心”。
司予循声向左后边,来不及细看发出声音的学生们着急地比划些什么,目光全然聚集在一点,半空中朝她飞来的一点,垂直高度越来越低的一点。电火行空之间,司予无及思索,抬起左手,前臂挡在头部之上,何之临则在闻声的一刹那间径直拉起司予右手小臂,往没人的后头退。由于惯性,司予猝不及防地被人拉过的身体后倾,脑后、肩背一起撞进原是一步之遥的何之临怀中。
“你的手没事吧?”何之临担心她在急忙之中伤了手腕,松了她的小臂,想要看她被球砸中的另一只手。
司予摇头,抬眼对着男人无声笑了,只是球撞到手臂上时,那一瞬间的冲击力让前臂和脑袋相碰到一起致使她懵里懵懂了三秒。
抛离球场的篮球接触到司予的手臂时被司予用手部拍下,此时篮球依靠弹力在水泥地上蹦动。打出这球的人很快穿过人潮,抱起球后向司予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司予回他没关系。过后,司予才发现她正被东西两边的人们好奇地围观,也感知到,右手小臂向神经传过细微的凉。
多半是他原先握着冷藏过的山泉水瓶身所致,不太冷。
小插曲很快过去,球员观众都各归其位,司予对先前学生们的位置聚焦,以班长李贺文为首的几个男生一收平日嬉皮笑脸的面孔,怀里塞着球衣什么的小跑到司予跟前,态度诚恳:“司老师好!我们这就回去,看别人打球看过时间了,对不起!”学生们低着头,眼睛却忍不住地往旁边的何之临瞟。
何之临在司予和学生说话前,指了指观众座位区对司予说:“你处理好的话,在这里等等我。”往后,他就跑过人群中去。
李贺文忽然问道:“老师,那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吗?”话音带着轻微的激动,顺带着其他男生也期待起来。
司予重新看回翘了三分之一晚读时间的男生们,板起脸:“李贺文同学,现在几点了?今晚是历史老师看班,上次罚抄的大题是全部忘记了,这次打算重新抄是吗?还有你们,打球不是不行,要看着时间。现在赶紧都回去读书。”
男生们听了司予的话,不仅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且回去还有惩罚,变得垂头丧气。
“是你们的学长,”司予注视男生们离开的背影,向他们补充,“赶紧拿起在球场上奔跑的速度回去教室,不然真要被罚了。”
再次走过花期已过的桂花树下,司予偷偷地看男人重新握着半瓶水的左手,关节分明,细直且长,引人注目。司予思绪漫游,直至另一手掌不自觉地搭上右手小臂被男人拉过的同一位置,司予为自己感到一丝可疑的尴尬,又若无其事地将双手背到身后,扣在一起,故作轻快地走在他身边。
就在这刻,一起踩着夕阳微弱光线穿过树叶洒在阶梯上的斑点光影的时刻,司予慢悠悠地想,上次在县城超市,这次在学校球场,下次……总不会忘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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