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岁月静好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江绵绵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
“其实很简单。”夜离切好了菜，一边将配料下锅，一边慢慢说道，“江绵绵，或许你自己发现不了，你身边的人也很难发觉，但我不是仙门中人，就很容易看出来，你待人接物的方式和其他人有微妙的不同。”
“哦？”江绵绵一听这话，反而乐了，调笑道，“夜离，你这句话，倒有点那种‘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的意思。”
“什么叫……引起了兴趣？”夜离一呆。
“没什么没什么。”江绵绵赶紧摆手，让话题转回正轨，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哪点不同？明明我一直在按照原主的性格习惯行事。”
“你还知道原本那个江绵绵的事情？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夜离怔了一下，却笑了，道，“江绵绵，你应该就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但仙门中很少有你这样的人，对待所有人，无论修士凡人、人族魔族，都是一视同仁的态度，好像……”
夜离沉吟一会儿，似乎终于想到了形容的方式，道：“好像在你的眼中，天下所有人，自然而然都是平等的——不是后天在财富、修为上的那种平等，而是生而为人的、灵魂上的平等。”
江绵绵听了这话，一时竟陷入了沉默中。
许久，她抬起头来，歪头疑惑道：“夜离，我的不同很明显吗？”
“不。”夜离看了她一眼，道，“要不在当时，我也不需要诈你。”
江绵绵听罢，点点头，叹了口气。
想了想，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柴火，道：“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在这个世界上非常特殊，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但在我原本生活的世界里，我这种观点才是最普遍的观点，你们那种修士和凡人对立的意识，在我们那里，是要被扔进历史垃圾堆的。”
“是么？”夜离像是也好奇了起来，问道，“你原本是什么人？妖族？仙族？那个世界又是是么样子的？”
“呵，都不是啦。”江绵绵笑着摇头，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反正，我生活的那个世界，是完全独立于仙门这个大世界的另一个时空，不过，能通过幽冥和这个世界相连。在我们那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修士，当然，也没有魔族、妖族，只有凡人这一个种族……”
“只有凡人？”夜离讶然，“那这个世界中的人，岂不是会过得非常糟糕？田地无人浇灌，堤坝也无法修建……”
“怎么可能呢。”江绵绵乐了，立刻打断他，颇有些自豪道，“谁说这些事情没有修士就干不成了？你不要总用死板的思维想问题。要知道，凡人的力量也是巨大的，就算不能驱使灵力，我们照样可以移山填海，照样能开辟千顷良田，照样能飞上太空！”
夜离听到她的话，一时又呆住了。他偏头看着江绵绵，心中似有很多的疑问，但还是欲言又止，道：“凡人真的能做到这些？”
“当然。”江绵绵立刻道，说着，她本想向对方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新闻传播”，无线电技术又是怎样能将消息传送到千里之外。
但仔细想了想后，她自己也觉得这东西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道：“反正我知道可以，相不相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出乎意料，夜离看了她一会儿，居然点点头，道：“我当然相信，毕竟，我还要请你去魔界帮我解决问题呢，你能有些特别的点子，当然很好。”
江绵绵听了这话，一下明白过来了——好家伙，这人和她说这么多，还是指望她给他做苦力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绵绵有点儿蔫，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我知道你就惦记这个，等杀了齐峰，我把报社打点一下，就跟你去魔界看看，行不行？”
夜离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却没有立刻答复，沉默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
不知不觉中，菜已经下了锅，调味的时候，夜离还记得自己是在给江绵绵做菜，很贴心地开口询问了她的口味。
“盐要少一点吧？你喜欢吃淡口的？”
“嗯，但不要没味了。”
“辣椒呢？”
“放！炒肉多放点。”
“葱蒜？”
“多放葱，不要蒜。”
“好。”
灶眼中透出的火光，是温暖而明亮的。江绵绵坐在小凳上，看着眼前的光影明明灭灭，透过橘红的光线，又是夜离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她托腮坐着，竟觉出了一种“岁月静好”般的感受。好像眼前的这段光阴即使无限延伸下去，她也不会觉得无聊或遗憾了。
“好了。”
但就在这时，夜离的语声却打破了这种温柔的气氛。江绵绵一震，游离的思绪马上回到原位，让她从飘忽的幻想回到了复杂的现实里。
“菜都做好了。”夜离一边收拾案板，一边对江绵绵道，“你先端过去吧，我把厨具都洗了再说。”
江绵绵赶忙站起身拦住他，道：“先一起来吃，活可以等下再干，不急的。”
夜离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不知是不是触及到了她火光映照下的双眼，最终点了点头，道：“好。”
江绵绵笑了，端起一盘菜，和他一起往客厅走去。
路上，江绵绵偏头看他，心中觉得很是安定——似乎，经过了这么一件事，两人间的隔阂无形中竟消失了许多。
……
将菜肴摆到餐桌上，由于夜离动作很快，直到此时，锅中剩下的米饭还没有冷却。两人便重新添了饭，在桌前对面而坐，一起吃了起来。
之前那厨师做的几个菜，夜离都放回了厨房里，大概是并不打算再吃了。而江绵绵想到他之前似乎对这些菜肴适应良好，便在开动前问了一句：“夜离，看你还挺喜欢之前那些北方菜，要不要我给你端回来？”
夜离一顿，疑惑道：“你哪点看得出我喜欢？”
“嗯？”江绵绵一怔，道，“不喜欢，你怎么会吃？吃了还没意见？”
“……”夜离用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道，“按照你们仙门的礼仪，不是无论饭菜合不合口味，都必须吃吗？我之前参加临仙台的会议……”
说到这里，他想起江绵绵之前说过的话，摇了摇头，道：“抱歉，或许我做的不太对，但这么多年，我大概是习惯了。”
江绵绵：“……”
呆了一下后，她简直想大笑出声，好笑过后，又觉得他有那么点儿可怜——
好家伙，仙门到底是怎么忽悠他的？他又受了多久的迫害啊？
“不管仙门和临仙台怎么样，在我这里，你都不用管这么多。”江绵绵大手一挥，自觉豪迈地道，“喜欢就吃，不喜欢就放一边去，我们将来可是要通力合作的，彼此之间，不能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夜离看她一眼，忽然露出了笑容，点头道：“你说的是。”
“其实我也讨厌那些菜。”叹了口气，直到此时，夜离才终于说了心里话，悻悻道，“太咸了，魔界从没有这种做法。”
“哈哈哈哈！”江绵绵这回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她心情很好，不由分说，抬手便夹了一筷子炒肉放进对方碗里，道：“那就尝尝你自己做的。当时在灶台边上，我看你动作娴熟，技术不错，调料也放的不多，应该比那些那厨子做的好。”
“那是当然。”丝毫没觉得她的话是在恭维自己，夜离点了点头，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哟，他还很有自信嘛。江绵绵在心中暗道。
在今天之前，江绵绵一直觉得魔尊夜离是一个厉害人物，当然，这种厉害不是说做饭厉害，而是修为高强、名声极大。准确地说，像这么个人物，他根本就不应该会下厨才对。
他可以对食物的口味很挑剔，江绵绵觉得这种人也应该挑剔，但是，纵然挑剔，他也只应该支使自己的手下去研究食谱，而无论如何不应该亲自上阵。至于原因，很简单啊，他自己下厨，不就让魔尊这个身份的光环破灭了吗？
但现在，事实却是完全反着来的。夜离这个人，他不但亲手做菜，还对食物一点儿都不挑剔，江绵绵相信，连她外婆来了，都一定会心悦诚服地夸上一句“好养活”。
这么个人，倒当真让江绵绵觉得十分新奇。
不管对方是否有“女人，你引起了我的兴趣”这种心理，她自己还真觉得，夜离，引起了她的兴趣。
嗯，或许有机会，可以找点资料，深入了解一下这个人。
这么想着，江绵绵回忆起陆辰之前似乎给她送过许多书籍，都是关于魔尊夜离的，于是便打定了主意，决定回家先翻翻看。
心中思考间，她手上也不停。
怀着对“魔尊做出来的食物会不会是另一种黑暗料理”的疑问，江绵绵伸出筷子，夹了点炒菜放进嘴里。
在她酝酿好了，准备接受味蕾冲击的时候，一股鲜香的味道却弥漫了她的口腔——
是她的错觉吗？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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