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半路遇贼人

　　
暗红色的火腿方块和熟褐色的野猪肉方块构成底色，土黄色的板栗肉点缀其间，色彩分明。整盘菜肴酱褐色的汁水收得刚刚好，均匀地包裹在每一块肉的表面，令人看了不禁食指大动。
王大厨率先品尝，首先尝的便是野猪肉块，入口鲜嫩而微弹，并且果然尝出没有野猪肉独有的腥骚气，那股味道似乎被什么办法所减淡，剩下的一点点被和谐地融入到整盘菜的味道基调中，叫人完全不会觉得不适，甚至还因为这一丝微妙的味道而吃出一种和普通猪肉不一样的风味。
“好！”只有一个字，足以显示出王大厨的肯定。
管事见状，也夹了一筷子，菜肴入口的瞬间，眼睛猛地瞪大了。
“这样的水准，真是……”管事咽下自己想夸赞的话，害怕如果自己夸赞这村妇做菜的水准和泰安楼的大厨一样会让王大厨感到冒犯。
可是……真的很好吃！
管事连夹了好几筷子。
“怎么样，如此能收了吗？”宋二妞看见两人的神色，心定了定，笑着问两人道。
管事的斜眼看向王大厨，只见王大厨沉稳地开口：“你的方法可以用，但这样的方法只有你知道，我们买回来而不知处理办法，同样做不成菜。”
“我教你就成。”宋二妞不在意地道。
对她来说，处理方法只是自己众多厨艺技巧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眼下她急需用钱，她不介意告诉他们这个办法，好让野猪肉可以顺利卖出去。
王大厨上唇的胡子微微一抖：“你教我？这是你的独门技巧，你真的肯教我。”
“只要以后我带来的野物你们酒楼都收，我便免费教你们。”宋二妞诚恳地道。
王大厨沉默了，管事见状也没敢再吃，宋二妞更是紧张地看着他。
如果不能卖给泰安楼，那就得去别家，浪费时间不说，还不一定能卖出好价钱……
宋二妞在心里盘算着，突然听到王大厨的声音：“好，买了。”
“真的！？谢谢！我马上告诉你怎么处理野猪肉！这个方法你改良一下，也可以用来处理其他有腥臊味肉类的——”宋二妞顿时神采飞扬，滔滔不绝起来。
但她的话被王大厨截下：“你告诉我这个方法，我不会占你便宜，我用钱跟你换这个法子。”
用钱换处理办法？
宋二妞嘴张着，一时之间忘了合上？
“这样行不行？”王大厨又问了她一句。
宋二妞明白了掌柜的意图，虽然可惜日后进城还要找买家，不过，她现在本就需要银钱，多一份收入，也是好事。：“那就多谢掌柜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值得我买它，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把它再告诉别人。”
王大厨道。
他既然这么坚持，宋二妞自然不会固执己见，送上门来的钱谁会不要呢？更何况这钱现在就等于救命钱。
“好！”她一口答应，心里记下这王大厨的相貌，决定以后有机会回报这个大方好学的厨师。
管事见状，很有眼力见地开始办事：“那就请——这位娘子怎么称呼？”
“我姓宋。”
“好，宋娘子，背上猪肉跟我来。”
管事带着她去称量了猪肉的重量，然后在柜台边按数拨了钱给她，再将她领到王大厨面前。
宋二妞单独告诉了王大厨处理办法，他边听边点头：“原来如此。”
“宋娘子的法子用处很大，这是说好给你的。”
说完，王大厨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
走出酒楼，宋二妞摸了摸怀里的锭银子不安的心总算踏实了一些。
街上人来往，对面的摆着一个茶水摊，宋二妞正好渴了，便去摊上买一碗两文钱的好茶水来喝，一边喝一边美滋滋的，好像这茶水是蜂蜜水一样。
在她旁边坐着两个混混，瞧见她的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
宋二妞没有注意到临桌的异样，喝完茶水就来到集结的地点，看见成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咋样，卖出去了？”成叔也替她担心。
宋二妞扭过身，让成叔看她背后的空竹筐。
“好，卖出去了就好啊——”成叔欣慰地笑笑。
宋二妞把竹筐放上牛车，手一撑坐到牛车上，笑意久久未散。
那头猪在泰安楼称出了一百五十二斤的重量，连称重的都说是难得见到的好野猪，或许是因为王大厨的原因，管事开出的价格很大方，一斤二十五文，足足比她的预期高出了四五文。
这么算下来，她这头猪一共卖了三千八百文，按照本朝的银钱换算，换成了三两八钱银子，其中的一钱银子她又拆分成五分银子和五十文钱，现在这些宝贝正安稳地躺在自己怀里呢。
这还不算王大厨给的那锭银子，宋二妞估摸着至少有十两，总之，足够这段时间的家用了，还可以添置一些东西，给儿子买小零嘴跟做衣裳，还有……带楚沐风去看腿。
宋二妞想到家里的一大一小，顿时从晕乎中回过神来。
对了，现在家里什么也没有，她得买点家用回去！
想到这里，她重新背起竹筐，和成叔打了个招呼，看看天色，拔腿朝杂货市集跑去。
一通狂买，最后竹筐里装了小半筐的东西：新的碗，两斤肉，普通的米和面粉，，菜种，一包盐巴，还有皂角等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统统都堆在筐里。
这时，日头已经开始西斜，宋二妞再次开始狂奔，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集结点。
“不好意思有点晚了，走吧。”车边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宋二妞以为人已经到齐只等自己，连忙道了声歉，卸下竹筐。
“还不走吗？”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动静，宋二妞好奇地问旁边的村民。
那村民不耐烦地道。
“阿节那小子说是去木匠那里拿给他儿子打的摇床，去了两刻钟还没见回来。”
“就是，要不不等他了，咱们先走吧，时间来不及了。”有村民提议，看着愈加西沉的斜阳满是担忧。
“再等一刻钟，这小子同我说过他很快就回来。”成叔也盯着太阳的轨迹，定定地。
众人都有些不满，但因为成叔的话，都忍下心头的急躁。
终于在启程前最后一刻，一个嘴唇边有痣的矮壮男人拉着一辆推车过来了。
“这推车被借出去好久不还，耽搁了我的事。”他抹去头上的汗，抱怨道。
“成了成了赶紧上车，再不上天都黑了！”村民们嘟囔着把他的小木床搬上车，成叔手起鞭落，五人踏上回村之路。
这一天起起落落，宋二妞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在牛车摇摇晃晃的节奏里，她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微微阖起的双眼里，城外的贫民聚集地像是出现了无数的重影。
正在众人都昏昏欲睡之时，牛车却猛然停下。
宋二妞惊醒，睁开眼睛，戒备地打量四周。
村民们也纷纷从瞌睡中醒来，出声询问。
“你们想干什么？”成叔的声音从车前头传来，尽管竭力镇定，但还是带了一丝颤抖。
宋二妞一惊，眯起眼睛朝前方看去。
此时太阳已经落到山后，天空一片昏沉沉的墨蓝色，四下里只能瞧见人的轮廓。
牛车刚刚驶进回村的岔道，道上一个路人都没有。
牛车前方站在五六个人，只能隐约看清楚轮廓，他们组成一堵人墙挡住了牛车的去路，显然来者不善。
“你们这些来赶集的，兜里肯定有钱，把钱都给我们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为首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凶恶地叫到。
这是遇上拦路打劫的了！？
宋二妞不假思索，借着掩护伸手进竹筐里，摸到柴刀，悄悄把它拔出来掩在怀里，静等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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