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命运的无奈

说到这里，苏格终于听懂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神罚，是超凡者在冲击神灵位格的时候需要接受的试炼，这个试炼会变相削弱超凡者的力量，也会将超凡者体内最后一丝残留的杂性去除。
  去除之后的个体就是一个完全由神性构成的个体，这样的个体，才是来到神灵层次的存在。
  原本神罚的过程只能由个体拼尽全力抵挡，抵挡成功则成就神灵的位格，抵挡失败则直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阿瓦鲁·奥斯汀融合了含有精神污染的灵质后，只要按照步骤接受神罚，其实是有机会通过神罚的力量将灵质中的精神残留去除的。
  虽然只是有可能，但也确实是一种方式，只是阿瓦鲁·奥斯汀并没有这样选择，而是选择以多领域的神域抵抗。
  这样一来，通过神罚的试炼过程就无比简单，却会失去了通过神罚净化灵质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啊......苏格心想，道：
  “所以，你在发现这一切秘密之后，就准备了主动陨落的手段？”
  “打算通过陨落这种方式，主动分离出那一部分被污染的灵质？”
  “是的，”阿瓦鲁·奥斯汀无奈地笑着摇头，“只是我失败了，我并不是选择通过主动陨落的方式来分离那些被污染的灵质，而是因为分离出那些被污染的灵质，导致了我整体稳定的灵性状态被破坏，所以才陨落了。”
  “但你也做了近乎完美的保障了，不是吗？”苏格道，“你选择将其中一份意志藏在皇帝领域的位阶一灵质中，还留下瓦图恩那样一个引导者。”
  “与此同时，你让曾经的祭祀神使兰提斯以某种伪装为神灵，依靠兰提斯强大的实力和整个祭祀教会的势力，暗中积蓄力量。”
  “而你之所以选择‘皇帝’这个领域，是因为它并不是你流传下来的那几个领域之一，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你自身的领域明明是皇帝，为什么流传下来的领域却是星呢？”
  听着苏格这么说，阿瓦鲁·奥斯汀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没想到你对这些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兰提斯那里吗？还是欧德那里？”
  “以我对欧德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对其他人说这些才对，因为他根本不会对这些产生兴趣。”
  “至于其他人，我更是想不到任何可能，这件事是我们作为秘密共同保守的，除了兰提斯，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阿瓦鲁·奥斯汀提出这个问题，并没有想要真正从苏格这里得到答案，而像是一种对于自己的发问，对于长久以来失去的参与感的一种弥补。
  “至于我为什么会选择皇帝领域，理由很简单，第一，当时的星空已经被封锁了，即便我想尽办法，也无法满足星辰领域的晋升仪式，所以我直接选择了放弃。”
  “第二，皇帝领域是所有领域中晋升最快的，只要你找对了方法，只要你能满足那些仪式的需要，你就可以用一个令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晋升。”
  “理论上来说，从位阶十到位阶一，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
  苏格缓缓点头，经过对方这么一说，很多事情他都可以串联在一起，道：
  “原来是这样，你提前察觉了主动剥离灵质可能发生的后果，所以做好了布置，兰提斯，瓦图恩，还有那个灵质，这就是你为了自己复活准备的手段。”
  “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刚刚兰提斯带进去的那些家伙里面，不只是你说的这些。”
  “弗洛第，还有那个真知会的成员，这些人并不在你的计划之内，不是吗？”
  “还有，你说你是因为察觉了自己被污染，所以想要通过剥离的方式剔除，那这些被污染的灵质，是什么领域的？”
  阿瓦鲁·奥斯汀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苏格的这个问题有些愚蠢，“是什么领域的？当然是......”
  忽然，阿瓦鲁·奥斯汀停了下来，有几个字就徘徊在他的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无论他如何努力，也说不出那几个名字。
  “是衰败领域，对吧？”苏格道，“是衰败领域的位阶一灵质，包含着精神残留的污染。”
  “你之前的陨落，就是为了将这些被污染的灵质剥离体外，可是现在偏偏又融合了这些灵质站在我面前。”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阿瓦鲁·奥斯汀睁大了眼睛，脸上是一种非常惊愕的诧异，他看着苏格，像是在努力思考苏格刚刚说的那番话，又像是在单纯的出神。
  看着这样的阿瓦鲁·奥斯汀，苏格心中隐约能抓住一个答案。
  就如同他刚刚说的那样，阿瓦鲁·奥斯汀为了摆脱被污染的衰败领域的灵质，才布置了一系列手段，之后陨落。
  在漫长的时间中，原本的计划是兰提斯和瓦图恩一起，利用皇帝领域复活万物神，然后开启后续的成神计划。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被当做棋子使用和培养的黎叶多尼希，忽然在最后时刻亮出自己的底牌，而这一张底牌，居然连兰提斯和瓦图恩都被打得猝不及防。

  苏格不知道后续二人是做了怎样的决定，但是从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看，兰提斯和瓦图恩确实是有意选择的衰败领域，也是有目的地找到了弗洛第，窃取了弗洛第的灵质。
  永恒万物神的陨落是因为要排除体内被污染的衰败领域灵质，可此时复活后为了成就神灵的位格，阿瓦鲁·奥斯汀偏偏又融合了被剥离出的那些衰败领域的灵质。
  苏格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命运的嘲讽，但是看到此时的阿瓦鲁·奥斯汀，他的心中也只剩下一种对于命运无常的感慨。
  “我这是......”阿瓦鲁·奥斯汀想要辩驳，一时间却无法找到合适的理由。
  “你这是为什么呢？”苏格道，“想要剥离的灵质再次融合进入你的身体，你知道的，塞哈继承了你衰败领域的灵质，这份灵质又被弗洛第窃取......”
  “就在刚刚，你们将弗洛第拖入神域，再次将这份灵质抽离出来融合进入自己的体内，这是一个循环，也是你的命运。”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做什么吗？还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吗？还是说，即使再次融合了那些被污染的灵质，现在的你也有信心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通过接受神罚的审判，将那些灵质中的污染去除吗？”
  “你知道这一次你不可能使用神域来抵挡的，如果抵挡了，你体内的精神污染一定不会彻底消除，但如果不用神域抵挡的话......”
  “以你现在的状态，你有多少胜算呢？”
  阿瓦鲁·奥斯汀听着苏格一长串的分析，觉得似乎是很有道理，但这种简单的错误应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对，”阿瓦鲁·奥斯汀激动起来，“对，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让我来告诉你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苏格道，“就在前不久，我刚刚在近距离看过一次神罚，那次神罚将一个人对于世界的执念彻底消除。”
  “很不巧的是，在那次神罚中，也有蕴含你的意志的那个皇帝领域位阶一灵质的存在。”
  “不可能！”阿瓦鲁·奥斯汀忽然咆哮起来，“这不可能！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可是永恒万物神，是带领人类走上世界巅峰的存在。”
  “是这样不错，但也是旧时代的遗物了。”
  听到苏格这么说，阿瓦鲁·奥斯汀忽然冷静下来，接着低声笑道：
  “我明白了，这是你的手段，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失控？不得不说，你很不错啊。”
  苏格心说你真的想多了，我就只是帮你分析一个现状，完全没有你想的这么多。
  但是苏格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看到阿瓦鲁·奥斯汀的状态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那张英俊棱廓分明的脸颊上忽然开始出现了细小的蠕动，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面移动一般，接着，一个个肉芽像是幼苗生长一般从皮肤上凸起。
  紧绷苍白的皮肤忽的蒙上一层灰黑色，大大小小的脓包开始飞速出现，肢体开裂，只是从开裂处没有任何血液流出，而是仿佛虫卵一样的透明的薄膜张开，下面隐约能看到什么在移动。
  只是眨眼的工夫，宛如神灵降临的阿瓦鲁·奥斯汀就变成了一个丑陋的怪物，紊乱的灵性徘徊在失控的边缘，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真正的怪物。
  一股灰黑色的气息蔓延开，迅速侵染着周围的一切，那些原本被昂都净化的地方再次沾染了污秽的气息，这一次，甚至还有扩张之势。
  “我是带领人类走上世界巅峰的永恒万物神！”
  “我是人族的领袖，是伟大的人王！”
  阿瓦鲁·奥斯汀说着，目光开始涣散，忽然间语气一转，用仿佛另一个人的口吻说道：
  “弗洛第，一个神使。”
  接着，阿瓦鲁·奥斯汀又痛苦地低下头，以右手掌心抵住额头，道：
  “赞美全知全能的父神。”
  “祂是掌控腐朽的疫病之王，是默然行走世间的注视者。”
  “在黄昏之中献上吾等至高的敬意，让时间见证真正的辉煌与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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