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胜负

潘瑟站在前方不远的位置，低着头沉默不语。
  苏格利用这个时间迅速观察着四周，发现此时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十分奇特的空间。
  他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拧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痛感。
  “纯粹的精神世界，类似于梦境，”苏格自言自语道，“应该是那个扭曲的仪式阵发挥的作用，也对，原本恶魔的转生就是精神和意志的转移，配合精神类型的仪式阵也合情合理。”
  分析一圈，当苏格再次看向潘瑟的时候，发现潘瑟已经恢复了正常，两只眼睛不再浑浊，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逐渐趋向平稳。
  “好奇吗？”潘瑟看着苏格，“好奇我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
  “当然，”苏格肯定地点点头，“据我所知，所有的失控和疯狂都不可逆转，但你刚刚确实失控了，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这些。”
  “当然是依靠神域的力量了，只不过是反向利用神域的力量，虽然我们现在进入了类似于梦境的状态，但本身还是在剥丝之茧当中，对不对？”
  “反向利用神域的力量？”苏格有些惊讶，“具体是怎样做？”
  “很简单，剥丝之茧有着能够转移一切连接的混乱属性，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无法掌控你的思想，却能干扰和误导你的思想，反过来用的话，就是将失控的思维扭转为正常的，虽然这需要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操控，但在神域之中，时间也归我掌控。”
  潘瑟说着，忽然笑起来，道：
  “你现在很放松啊，是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必胜的手段，所以不再感到害怕了，是吗？”
  “我无所谓，”苏格很干脆地耸耸肩摊摊手，“虽说你现在恢复了正常，但是你在发动仪式阵的时候，仪式阵是扭曲的，利用扭曲的仪式阵肯定无法进行正常的转生。”
  “就算你能用神域的力量去扭转，那也没有用，我进入仪式阵的时候，还拥有生命，体内还有星辰领域的力量，如果你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转生，那你还是逃不过欧德爷爷的那一关，也就永远无法成就神灵的位格。”
  “再说了，你的愿望，不是以纯粹的恶魔姿态成就神灵的位格吗，将我转生，你只能以星辰领域超凡者的身份存活，这样就会距离你的梦想越来越远。”
  “对于恶魔来说，转生的机会只有一次，你一旦将我进行转生，就永远没有办法摆脱这个身份，用我一个人的生命，解决一个从永恒万物神时期活下来的家伙，我认为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你说对不对？”
  苏格说着，一脸笑容看向潘瑟。
  事实上，从潘瑟依靠扭曲的仪式阵开始转生的那一刻开始，苏格就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超凡能力和智谋上的比拼，现在拼的，就是看谁更能豁得出去。
  苏格自认为，即使自己被潘瑟转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虽然他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有好朋友，有前辈，但以一个协会专员的身份换掉一个神使，就像两军对战时一个冲锋的士兵换掉对方的将军一样，十分划算。
  至于潘瑟，苏格认为对方已经活了那么久，心中还存有堪称执念的愿望，应该会无比惜命，并不会选择跟他同归于尽。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潘瑟即便将他顺利转生，也要继续面临欧德修凡特这个障碍，转生，只会让潘瑟更加被动。
  虽然还被困在神域当中，但苏格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久久的对峙过后，潘瑟忽然笑道：
  “你觉得我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苏格道，“现在转生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换做是我，肯定不会进行转生的，更何况，你现在是否拥有转生的力量，还是一个未知数，不是吗？”
  “你想的不错，如果我将你转生，就要以星辰领域的超凡者生存下去，那样一定会遇到欧德修凡特的阻碍，更没有办法以我想要的恶魔的身躯成就神灵位格。”
  “但是啊，你似乎太过小看一个神使的觉悟，也小看了剥丝之茧，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神域啊，是永恒万物神留下的，纯粹的神域！”
  “混乱，无尽的混乱，利用混乱，我可以很轻易地做到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比如将原本的顺序打乱，依靠混乱，来寻求一个巧妙的平衡。”
  “你预想的的确不错，我之前也确实落入了你的陷阱，因为思绪的纷乱，一时失控，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顺序，对不对？我想要转生，就必须要在你死亡的前提下，只有你死了，只有你体内的星辰领域力量析出之后，你的身体对我来说才是有用的。”
  “可现在的情况是，你在还没有死去的情况下，与我一起进入了发动的仪式阵，我想要进行转生，就一定会成为‘活着’的你。”
  “但是！”潘瑟忽然疯狂地笑起来，“利用剥丝之茧的力量，我可以轻易做到将这个顺序打乱，只要我现在杀死你，让你体内所有的星辰力量分离，同时依靠剥丝之茧保存我的意志，直到你变成纯粹的容器，就可以进行完美的转生。”

  潘瑟说话的同时，身体逐渐变得巨大起来，仿佛一个巨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格，浑身散发出极致的压迫力。
  “没有想到吧？所谓的神域，拥有的其实就是神灵的伟力啊，利用混乱的力量，我甚至可以打乱原本的顺序，干扰时间。”
  “只要我现在将你吞噬，然后在现实中杀死你，就可以满足所有的条件，剩下的，就只是等待你体内的星辰力量析出了。”
  “你的存在，原本就是因为我，你是为了作为我的转生体而出现的，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等待你的还会是同一个结局！”
  潘瑟越说越疯狂，与此同时，潘瑟的身形也变得无比巨大，在这个只有纯粹意识存在的空间当中，潘瑟的身躯如同山岳，一直巨大的手掌按下来，几乎要将苏格压成齑粉。
  此时的苏格，心中万念俱灰。
  他原本已经认为自己站在了不败之地，可是没想到，那个神域，混乱领域的神域，居然有着这样神奇的力量，居然可以将事情发展的顺序打乱而不受影响。
  看着潘瑟的大手一点一点压下来，苏格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变得冰凉。
  此时苏格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有平时在互助者协会与大家喝茶时的欢乐，有在郊外荒地与大家探险时的激动，有在大海上随波逐流的紧张，还有面对强敌大家并肩作战时的热血沸腾。
  这所有的一切，足够丰富，让苏格感觉自己活在世界上的时间虽然短暂，却也是有价值的。
  苏格慢慢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在被转生后是否还能存留着意识神志，但他希望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不要忘了曾经发生的一切，还有遇到的人。
  预料当中的手掌没有落下，苏格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如同巨人雕像一般的手掌正压在自己的头顶，隔着几米的距离，却始终无法真正落下。
  “怎么......”潘瑟无比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拥有灵魂的？！你的存在就只是一个容器，怎么可能会拥有灵魂？！”
  “就算是斯坦·博通，也没有赋予灵魂的力量，连真正的神灵都没有赐予灵魂的能力，你怎么可能......”
  忽然间，潘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目光空洞，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是那个古代传说，没有灵魂的生命，只要......赐予姓名，赐予背景，赐予经历，赐予......”
  “你！”潘瑟突然咆哮道，“你的名字！快说你的名字！”
  “名字？”苏格有点好奇，但是在如此的氛围烘托下，也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苏格，苏格·艾欧西格，这是我的名字。”
  “这是谁赐予你的名字？！”潘瑟近乎疯狂的大吼，“这个名字，苏格·艾欧西格这个名字，到底是谁赐予你的？”
  “谁赐予我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名字啊。”
  潘瑟听到苏格的回答，整个人愣在当场，巨大的身体逐渐缩小，变成与苏格一般的体格。
  潘瑟盯着苏格的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忽然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几千岁，道：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古代传说，看起来，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传说，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又有谁会相信一个毫无根据的传说呢？”
  潘瑟笑了起来，似乎是放下了肩上的重担，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位伟大的存在做的这些，但是，输了就是输了。”
  “你很厉害，苏格·艾欧西格，这次的战斗，是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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