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违和感

听着潘瑟的话，苏格额角冷汗都下来了。
  就在几分钟前，在听到欧德修凡特的布置的时候，苏格还有些庆幸自己可以因此活下来，可是让他没有料想到的是，几分钟后的现在，他就要再次面临死亡的恐惧。
  现在的苏格，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接受了自己是作为恶魔的转生体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经历了这么多，最后的结局居然还是要被当做恶魔的转生体。
  欧德修凡特的计划没有起到作用，或者说，就算是起到了作用，潘瑟也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来规避。
  将身为星辰领域超凡者的他杀死，这样一来星辰领域的灵质就是被分离出。
  利用这种方式，潘瑟只需要再找几个恶魔的残肢，就能重新以他的身体为基底，打造出一个全新的转生体使用。
  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欧德修凡特的承认，潘瑟也可以继续以原本的领域成神，而不需要为此担心什么。
  想到这里，苏格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一个始终存在，却被他一直忽略的点，苏格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却能感觉到潘瑟这一系列计划中的违和感。
  满足我最后的愿望，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还是说，他其实没有办法以这种方式转生，诱导我开口，其实是在给我布置一个陷阱？
  苏格犹豫着，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从人王时代就存活着的恶魔，经历了两位神灵的时代，有着远远超出他的经验和对于超凡的理解。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在对方的神域之中，还不知道这个名为剥丝之茧的神域的真正力量。
  可以说，苏格现在正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动局面。
  他一直以来依靠的“隐匿”，“闪烁”，甚至是“隐灵之境”此时都无法帮助他，他所能使用的，只有自己从一次次超凡事件中得到的经验和知识，再加上一点谨慎和勇气。
  想到这里，苏格心中稍微稳定了一下，但是当他看向潘瑟的时候，却愣住了。
  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潘瑟，正在中间的空地上绘制着复杂的线条和花纹，只是片刻的时间，一个偌大的仪式阵就出现在苏格面前。
  潘瑟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面装的是黑漆漆的液体，潘瑟打开瓶塞凑上去闻了闻，发出一声畅快的声音，接着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地上。
  “那是什么？”
  “这个？”潘瑟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紫面山羊的血液，一共77毫升，这种超凡生物与恶魔有着超乎寻常的灵性连接，所以很多仪式都会使用。”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脚下的仪式阵。”
  “哦，这个啊，这当然是进行转生的仪式阵了，”潘瑟将手里倒空的瓶子随手扔掉，接着又拿出一瓶，“没有办法，必须要抓紧时间，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只能委屈你在这里配合我进行仪式了。”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也不错，你可能是第一个在神域中进行仪式的人类，这样是不是容易接受很多？”
  “你这么有自信吗？”苏格嘴上问着，眼睛却在打量四周，打算寻找一些破绽。
  “不要动歪脑筋，”潘瑟头也不回，“这个地方可是神域，混乱领域的神域，在这里所有的连接都会变得混乱，就像我说的那样，你脑海中可以产生任何念头，但是在身体执行的时候，却会因为这个神域的存在而被打乱。”
  “具体一点，超凡能力，超凡武器，超凡道具，比如星辰领域的阴影替身，透明人能力，对了，你已经是位阶四，那就再加上隐匿的力量，这些都没用。”
  “为什么没用？”
  “因为这里是神域，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反正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潘瑟突然回头看向苏格，“你这个人倒是很有意思，面对死亡的时候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害怕就不会死了吗？”
  “这倒也是，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动那些小脑筋，有时间的话不如想想最后的愿望，我说了，看在你帮我把身体保管得这么好的份儿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那就，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吧，”苏格道，“你做的一切，从永恒万物神开始，到柯尔德，再到后来消失在北大陆，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可要想好了啊，只有一个愿望，你居然想用在这种问题上吗？”
  “你管我用在什么地方呢。”
  “看起来已经是接受自己的未来了，也好，这样会省掉我许多麻烦，”潘瑟拍拍手，“也行，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转生成为真正的恶魔，以纯粹恶魔的姿态，晋升为神灵。”
  “以纯粹恶魔的姿态，晋升为神灵？”
  “是啊，不然我做这一切干什么，我自认为并没有隐藏起真正的目的，如果你真的接触了那几个恶魔残肢，你应该可以推断出来的，就连歌格都在最后防备了一手，不是吗？”
  “你想要以纯粹恶魔的形态，晋升为神灵？”苏格还是在重复。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二人的谈话到了这里，苏格终于找到了之前感到无比违和的地方。
  没错，之前在北大陆上的两只恶魔，潘瑟是其中之一，但是苏格曾经在许多地方看到过历史，也知道早在人王祭典的时候，潘瑟就是以头戴山羊面具的形象示人。
  后来在柯尔德身边做神使时留下的石像，还有在巨人海域中见到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时候，潘瑟都是以带着山羊面具的形象出现，一次都没有展露过真正的恶魔姿态。
  不光如此，在小恶魔歌格留下的恶魔之语中，也曾说过潘瑟的形象问题，当时苏格没有在意，以为潘瑟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隐藏身份，可如今真的与潘瑟面对面，苏格才知道那并不是潘瑟的隐藏。
  在那张山羊的面具下面，其实是一张人类的脸，是潘德利·卢瑟的脸，身体也是人类的身体，并不是什么恶魔。
  想到这里，原本感觉一片迷雾的思路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拥有人类身体的恶魔，无论怎么想都不正常，不仅如此，这个恶魔还是混乱领域的，根本不是什么恶魔领域。
  如果说之前苏格还没有完全的把握，那么在这个神域当中，在这个混乱领域的神域当中，所有的一切都能说明问题。
  潘瑟，确实是一个拥有人类身份的家伙，还是混乱领域的，至于为什么潘瑟一直会强调自己是恶魔，甚至连小恶魔歌格都认为潘瑟是恶魔，就很值得商榷了......
  这就是机会......苏格感觉自己找到了突破的关键，继续问道：
  “要转生成为纯粹恶魔，这一点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也有着身为人类的尊严，但想要以纯粹恶魔的姿态成神？”
  “或许是我经历的事情太少，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对成就神灵的位格如此执着。”
  “在整个历史上成就神灵位格的存在和屈指可数，不是吗？如果每一个人都想要成就神灵位格的话，世界岂不是会变得一团混乱？”
  “这，只能说我们不能互相理解，”潘瑟道，“在恶魔的社会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着严格的层级划分的，这一点与人类的世界完全不同。”
  “上位者对于下位者拥有着绝对的统治权，下位者会受到绝对奴役，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个命令，下位者的恶魔就必须去死，不能有任何反抗。”
  “在这种环境下，所有的恶魔自然都是想要拼命爬上高位的，想要成为强大的恶魔将军，甚至是再强一点的大恶魔，恶魔君主。”
  “而这条路的终点，就是成就神灵位格的恶魔，传说中拥有‘火焰魔人’姿态的恶魔，浑身缠绕无尽的火焰，行走在世间，焚烧一切。”
  “火焰魔人？”
  “是的，那是成就神灵位格才会出现的特征，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只恶魔能够达到那样的高度，无论是曾经的恶魔君主撒拉巴，还是大恶魔尤潘莫，还是大恶魔贝耶，都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
  “甚至是后来被称为堕天使的恶魔乌里尔，那个在贝耶的力挺下登上恶魔君主之位的恶魔，都没有完成这样的壮举。”
  “可是现在，这样的成就马上就要在我手中实现了，我会先将你杀死，将你体内的星辰领域灵质分出来，然后进行转生。”
  “之后，就是利用纯粹恶魔身躯挑战恶魔的神灵之位，伟大的黑山羊，火焰的魔人，到时候这些受到恶魔无数崇敬的称呼，背后都会是同一个恶魔。”
  “恶魔潘瑟。”
  潘瑟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声音跟着变大，连脸上的山羊面具似乎都要震动下来。
  面对这样的潘瑟，苏格心中反而越发有底气，他已经猜测出潘瑟并不知道小恶魔歌格的秘密，也知道潘瑟并不了解乌里尔所做的一切。
  苏格看着潘瑟，忽然笑起来，道：
  “可你现在是人类的躯体啊，你是混乱领域的超凡者，不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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