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继承

“‘天空’避开了神罚......”欧德修凡特轻声道。
  “不需要隐瞒，”潘瑟道，“我有做过调查，发现现在存世的神灵，与出现过的神罚的次数并不是一致的，神罚的次数少了一次。”
  “也就是说，在现在世界上的神灵当中，有一位，没有经历神罚就成为了神灵，虽说调查整个历史比较费劲，但是根据反映出来的现象，却可以很容易判断。”
  “北大陆东部的六神，北大陆西部的命运之神，加上那个行迹飘忽不定异种神，这些神灵当中，有没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呢？”
  “我的意思是，在这些神灵当中独树一帜，拥有远超其他神灵的力量，反应在具体的情况当中，就是拥有数量最多的教徒，范围最广的传教。”
  “这样一比对，很容易就能发现，在诸多神灵当中，只有‘天空’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对不对？”
  “我一开始只是因为好奇才发现的，可是追着这条线索研究下去，我意识到居然真的有能够通过规避神罚而成神的方法。”
  “众所周知，成神一定会经历神罚，神罚可以将个体内部的杂质清除，却也会一定程度削弱个体的力量。”
  “所以，一个没有经历过神罚而成就神灵位格的存在，就会展现出超越其他神灵的力量，体现在如今的世界，就是六神之中的‘天空’。”
  潘瑟越说越激动，道：
  “对不对？对不对，欧德修凡特，对不对？一定是对的，我们同为永恒万物神的神使，彼此之间没有矛盾也没有仇恨，再加上你马上就要死了，告诉我这个秘密也没有什么不好，对不对？”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帮助‘天空’避开神罚的呢？”欧德修凡特问道。
  “因为你身上残留的天空领域气息啊，”潘瑟盯着欧德修凡特，“你现在应该也能感受到了吧？因为你即将死去，所以体内的灵性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溢出，在这些灵性当中，除了你本身的星辰领域的灵性，我还能察觉到天空领域的灵性。”
  “神秘学的基础之一，就是一个超凡者的体内是不能同时存在多个领域的灵性的，即便是可以短期共存，也一定会对超凡者本身产生影响。”
  “虽然很微弱，但我确实是能察觉到从你体内溢出的天空领域灵性，凭此推断的话，你确实也是受到过天空领域的创伤，对不对？”
  “就告诉我吧，欧德修凡特，告诉我你如何帮助天空躲避神罚的制裁的。”
  面对潘瑟的请求，欧德修凡特只是微微一笑，道：
  “你也说了，我身上有天空领域气息留下的创伤，能够伤到我的，肯定是神灵层次的力量。”
  “如果我帮助‘天空’避开了神灵，那我肯定是有恩于‘天空’，祂怎么可能对我出手呢？”
  “而且，我从来没有说过，‘天空’是凭借规避神罚而成神的，自始至终这都只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凭据。”
  “有点道理，”潘瑟居然正经地思考着，“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神罚出现的数量比神灵的数量确实是少了一个，这一点我不会出错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为被封锁的星空而感到困惑，没有你那种闲工夫去做记录神罚次数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不是很有意思吗？如果不是碰巧记录了神罚，我都不会知道居然有规避神罚而成神这种捷径，”潘瑟继续道，“就告诉我吧，欧德修凡特，不然的话，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哦？”
  “比如呢？”欧德修凡特挑挑眉毛。
  “比如......呵呵，你知道的。”
  “这就可以了，”欧德修凡特没有担心，反而轻松地舒了口气，“如果你继续保持这个样子，就永远不可能知道你想知道的答案。”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天空’成神，确实是引来了神罚，至于为什么‘天空’会有超越其他神灵的力量，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你所认定的逃离神罚而成神这种事，至少我是不知道的，如果存在这样一位神灵，也是在我认知范围之外的事情。”
  “所以，在生命最后这段时间，这段最宝贵的时间，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明这件事？”潘瑟惊讶道，“只是对我做出一个提醒？”
  “是的，虽说我不太了解你，但我也从其他的地方了解了一些你做的事情，根据你之前做的事，来推测出你真正的目的，并且提前做好准备，”欧德修凡特说着，身体渐渐变得虚幻起来，“这就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情。”
  “看上去，你的时间不多了，”潘瑟道，“如果给你足够的时间，你说不定真的可以阻止我的，可是现在太晚了。”
  “如今的六神，虽说自身成就了神灵的位格，可是在圣约的约束下，祂们也只能依靠各自的教堂来行动，但我不一样。”
  “我曾经做过两任神使，永恒万物神，大地巨人神，我所了解的东西，甚至比一部分神灵还多，我知道这个世界背后的隐秘，即使是各大教会的大主教，也无法阻止我。”

  在潘瑟说这些的时候，欧德修凡特的身影逐渐化作星光，飘散向黑暗的深处，如同一条星光的长河。
  浓郁的黑暗之中，潘瑟独自站着，凝神思考。
  “即使在诸多神使之中，欧德修凡特这个家伙也是最神秘的那一个，以一个人类的身份，触碰到超凡世界最顶端的位置，虽说现在已经陨落，但看祂的样子，似乎对后面的是充满了信心。”
  “祂......似乎知道我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应该不会暴露才对，知道我身份的人绝大部分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且我没有像瓦图恩那样，主动参与到......”
  “是那个家伙？”潘瑟忽然回想起来，“遇到代号‘巨人’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那个星？那个家伙与欧德修凡特是认识的？”
  “有这种可能，两个人都是星辰领域的，在现在的世界中能够晋升高位阶的星十分稀少，两人互相认识也完全有可能。”
  “所以，欧德修凡特就是利用那个家伙收集外面的情报？可祂又是从哪里得知我的目的的呢？”
  “除此之外，不会承认，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但欧德修凡特这家伙甚至不惜利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也要过来对我说这句话，肯定是有其用意的......”
  “有点意思。”
  潘瑟嘿嘿笑了一声，一步一步退后，将自己隐入浓浓的黑暗当中。
  ······
  费伦，西一区的郊外。
  苏格坐在桌前，打开窗户，看着外面漫天的繁星，心中空落落的。
  下午的时候，昂都简单说明了欧德修凡特的委托，就匆匆离开去解决吉尔薇格和米斯贝莎的事情，只留下他一个人，对着欧德修凡特留下的遗嘱，直愣愣的出神。
  夜已经很深了，因为打开窗户的原因，冷风呼呼往房间里灌，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苏格坐在屋子里，能够很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声音，昆虫鸣叫，夜风吹拂，甚至还有隐约的启明星的响鼻声。
  苏格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这间庄园如此陌生，他待在这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外人，可是从法律层面上，现在这座庄园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个人财产。
  “应该不会吧，”苏格虚弱地说着，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闷得他喘不过气，“欧德爷爷，应该不会离开吧，他可是曾经的神使啊。”
  “对，一定是这样的，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欧德爷爷跟我开的玩笑，等我明天起床，一定还能看到他，看到他的两只大眼袋。”
  “曾经永恒万物神的神使，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的就离开呢？”
  苏格慢慢起身，感觉整个身体都没有什么力量，就在他想要关上窗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忽然，一点灵性的波动从虚空中传到了他的身上。
  苏格抬起头，看向星空之中的某个位置，虽然那里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知道，一颗隐星正在那里不停地闪烁着。
  左手掌心滚烫，下一刻，苏格已经来到神秘的圆桌之前。
  莹蓝色的微光从上方落下，仿佛千百年来都是这样。
  在微光落下的位置，在整个圆桌的上方，一颗亮蓝色的圆形物体正散发着阵阵的光芒。
  苏格看向散发光芒的圆形物体，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无形的力量正在发生作用，整个神域，整个隐灵之境，在悄无声息地做着改变。
  苏格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与这片神秘空间的联系更加密切，原本浓郁的雾气似乎可以随着他的意念流淌，上方落下的荧光，似乎也在随着他的呼吸产生充满节奏的律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念头之下控制身体一般自如。
  苏格慢慢趴在桌子上，身体微微抽动，低声哭泣着。
  这一刻，他已经成为了“隐灵之境”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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