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老朋友

昂都沉思了片刻，忽然站起来，又慢慢坐下去。
  “您这是.......”
  “我有点不好的预感，”昂都皱着眉头，“以我对吉尔薇格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独自离开，可我在那个房间中，也完全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最坏的结果，就是连她和米斯贝莎，也受到了那个双面镜的影响。”
  “会与那位赫兰女士有关吗？”苏格问道。
  “还不确定，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吉尔薇格和米斯贝莎，至少也要知道她们最后去过的地方，等一会儿我就去光辉总教堂。”
  “还等什么等，我们现在就去啊。”苏格连忙起身。
  虽说他跟吉尔薇格和米斯贝莎两姐妹的接触很少，但从各个途径了解到的情报，让苏格对于这两姐妹有着不错的印象。
  “这件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我能帮上忙的，”苏格道，“我有闪烁的力量，调查起来非常快。”
  “我的意思是，我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昂都从口袋中拿出一摞文件，“在了解这件事之后，如果你还有精力去帮忙找吉尔薇格她们，我不会反对。”
  “什么事？”苏格看着昂都的样子，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古怪。
  “其实，这件事原本不该我来告诉你的，但既然接受了对方的委托，也没办法，”昂都挠挠头，“在告诉你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件事......”
  “你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那位欧德修凡特先生了？”
  ······
  某处地下洞窟之中。
  漆黑不见五指的幽暗填满了所有的空间，在洞窟的尽头，有一面平整的壁画。
  在整个壁画中央的，是一个人类的身影，手中握有一根权杖，看不清楚面容，但是因为周围的色彩的渲染，呈现出一种散发着夺目圣光的效果，是整个壁画绝对的中心。
  在举着权杖的人周围，还有七个各不相同的身影，这七个形象围在四周，对中央的人形做出虔诚的动作。
  忽然，一点星光出现在壁画前面，欧德修凡特的身影显现而出，他对着壁画久久地凝视，片刻之后，伸手在虚空中指点。
  随着他的动作，数十道莹蓝色的星光闪烁，如同飞舞的萤火虫一般，向着壁画上的某个形象聚拢过去。
  荧光进入壁画当中，对应的那个形象也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欧德修凡特就这样无声地等待着，自身也像是融入了这片无尽的黑暗。
  忽然，壁画上的光芒忽然绽放，接着恢复正常，几分钟之后，一道清晰的脚步声出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当中，听上去格外孤单。
  “很久不见了，潘瑟。”欧德修凡特面对着壁画，对黑暗中的访客说道。
  “我还在想如今这个世界上，到底会是谁用这种方式召唤我呢，居然是你？”潘瑟从黑暗中走出来，依旧戴着一副山羊头骨的面具，“欧德修凡特？”
  “很惊讶吗？”欧德修凡特转过来，“毕竟我们曾经都是永恒万物神身边的神使，虽说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但我们见一面，应该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吧？”
  “很稀奇，就像是地狱三头犬的三个头不会打架那样稀奇，我们应该很久都没见过了吧？从永恒万物神陨落以来？”
  潘瑟继续道：
  “曾经的七位神使当中，萨弗莱斯那家伙一直信奉着虚无缥缈的命运，圣·斯库尔特那条巨龙得到了永恒万物神的馈赠，克里丁也拥有属于祂自己的路，兰提斯就更不用说了，在永恒万物神还在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当中受到关照和注视最多的就是祂了。”
  “剩下的几个里面，我因为身份的原因一直躲藏在世界的阴影里面，塞哈那家伙运气比我更不好，现在都不知道是否还活着，只有你......”
  “只有你，欧德修凡特，即使在七位神使当中，你也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你不是永恒万物神庇佑或扶持的力量，而是受到祂的邀请才成为的神使。”
  “想不到你对我还挺了解的。”欧德修凡特笑笑。
  “我对每一个强大的存在，或者说拥有可能成为强大存在的个体，都非常关注，”潘瑟的声音中也带着笑意，“所以说，这几百年你都在哪里？看你的样子，应该不会像我这样躲在世界的阴影当中。”
  “在费伦，”欧德修凡特直言不讳，“感受人类社会的生活，当然，也是住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因为我的睡眠有点问题，我不喜欢嘈杂的环境。”
  “有一个正常的身体就是好，真让人羡慕啊，”潘瑟道，“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只是想要叙叙旧？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以你的眼力，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
  “什么意思？”潘瑟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番欧德修凡特，“你的灵性......”
  “对，”欧德修凡特撸起袖子，“我原本以为我早就习惯了，可是将它展现给别人看，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潘瑟瞪大了眼睛看着欧德修凡特的胳膊，原本应该是人类肉体的地方，被一片黯淡的星光所代替。
  潘瑟几乎不敢想象，如果是这样的话，欧德修凡特身体其余的部分，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全部由星光填充起来？充作人类身体的样子？
  “怎么会？”潘瑟居然向后退了半步，“你这是......”
  “超凡的反噬，”欧德修凡特一脸平静，“我余下的生命不会太长，说实话即使是现在我也是在硬撑，想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潘瑟试探着问道，“你受伤了？不应该啊，当年在七个人当中，你虽然不能说是最强大的一个，但恐怕也不会有任何人有信心打败你，星辰领域的位阶一，怎么会这样简单就......”
  “受伤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会变成这样，只是因为寿命终尽，不管超凡如何强化我的身体，我总有耗尽生命的那一天，而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所以，你来找我？”潘瑟摇摇头，“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居然不是去找别人，而是来找我？”
  “我找你自然有找你的理由，”欧德修凡特道，“我也是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才意识到事情的关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直以来的目的，是寻找恶魔，对吗？”
  潘瑟听到之后，浑身一颤，向后退了几步，沉默着。
  “看上去，我猜对了，”欧德修凡特笑笑，“你说，既然连这件事我都猜对了，那么隐藏在这件事背后的原因，我应该也不会猜错，对不对？”
  “你想要做什么？”
  “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呢？不要说对打了，我就连维持现在的样子都是拼尽了全力，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在你找到自认为合适的目标的时候，多问一些问题，然后再做出决定。”
  “对了对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欧德修凡特道，“我不会承认你。”
  “什么意思？”潘瑟问道，“不会承认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不要误会，这里说的‘不会承认’，不带有任何的贬义与歧视，只是我有了托付希望的人，所以我不会承认你。”
  “你有托付希望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潘瑟低声哼了一句，忽然一顿，“呵呵，我似乎有点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样子。”
  “看上去你已经能猜出来了。”
  “是的，”心中有了猜测之后，潘瑟也失去了方才的警惕，“没想到你居然在做这样的打算啊，欧德修凡特，很不错，但你是不是有点冒失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做的游戏吗？在分出胜负的最后一刻到来之前，千万不要暴露出真实的目的，不然你会输得很惨的。”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欧德修凡特再次将手臂抬起来给潘瑟看，“我当然会选择其他的方式。”
  “可以理解，但是，”潘瑟摊摊手，做了个碰拳的动作，“你已经想到了这些，难道就不对我做什么缔结契约的事情吗？这么简单的事应该可以想到吧？”
  “缔结契约，对别人来说完全可以，但是对一只恶魔来说，应该没有用，”欧德修凡特道，“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看在你刚刚说的这句话的份儿上，我以后下手的时候会温柔一点的。”潘瑟说着，转头看向欧德修凡特，“奇怪，听我这么说，你居然没有生气或者威胁我？”
  “我要说的已经说过了，有些事情，是要等到特定的时间才会发生转变的。”
  “那好，”潘瑟继续道，“趁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你可以问，但是我回答的内容是否是真实的，就需要你自己辨认了。”
  “这是当然，我不会蠢到相信别人的话，哪怕是曾经的神使也是一样。”
  潘瑟沉吟片刻，问道：
  “你是如何帮助‘天空’躲避神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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