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过一个局

她记得她听过一句来自印度的话，“无论你遇见谁，都是对的人。”

        动情之时，她趴在他的怀里软软的笑，无限风情缱绻：“莫靖禹，你是我的对的人。”

        三日后，赵家兄妹的消息传来，她不顾身旁伺候的小丫鬟的阻拦，执意出门，拉开门后，那两张青涩严肃的守卫明确的告诉她，不能离开房门半步。

        她心中一惊，很快收好了自己的情绪，却趁他们放松转身之时一把抽出他们腰间的剑，抵在脖子上威胁，那些守卫吓得惊慌失措，只得将自己带去了城楼之上。

        在那里，她看到了负手而立的莫靖禹，只是一个侧面，她却读懂了他。

        重阳看到了她，眸子里有丝诧然，凑到莫靖禹耳边说着什么，她看到他缓缓转过头来，眼底的冰雪千年不化，他似乎是在笑，墨色的眸子氤氲在透明的水雾里，他冲着她勾了勾手指，她却突然缺了上去的勇气。

        转身便想逃，衣袂轻动，他已经在自己眼前。

        他还是那抹笑，轻易的将她提起，来到城墙之上。

        他五指大张，掰正她的脑袋，她在看清城墙底下的人时，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脊背处的恶寒涌入五脏六腑。

        他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自己依然听不清，她只看见浑身是血的赵凌峰被赵梦凌抱在怀里，赵梦凌在哭，还是在笑。

        倏尔，她的世界不在寂静，她听见了赵梦凌撕心裂肺的叫声，

        “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这要么对我哥哥，我做错了什么？”

        她被那些耶律人轮番施暴，却依旧苟活于此，就是想回来见他一面，只是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是自己夫君的击杀。

        怀中的赵凌峰眼睛动了动，看向了城墙之上的程曦瑶。

        程曦瑶哭都哭不出来，她定定的看着他，浑身颤抖的厉害，五指虚抓，握住的却是一团雾气。

        鲜血将他的唇染得嫣红，他缓慢的绽放出了一个笑容，解脱，无恨，还有随着他的死而消散的情。

        怀中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赵梦凌崩溃的大哭，身体上的疼她挨过去了，但是却抵不住这诛心之痛。

        她将赵凌峰轻柔的放下，站起身来，那张平日里娇艳灵动的脸此刻却如同抽了灵魂般的木偶，木讷的看向莫靖禹。

        “我即使是该死，你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耳畔是莫靖禹冰冷的语调，“只要是赵家的人，都该死。”

        莫靖禹的话令她愣住，好一会她发出癫狂的笑声，眼神却凄凉无比，“好一个都该死，夫君，你可曾顾念过我们的夫妻之情。可对我有一丝的真情！”

        莫靖禹的声音如同深夜的湖水，刺骨深寒，“从始至终，只有程曦瑶是我的妻子。”

        微白的旗幡在风中摇曳，她看到的是她的泪，她的无奈，她的绝望。

        两行血泪自眼角缓缓淌下，枯瘦的小脸上都是被人折磨的伤痕，“那么能不能放过我爹爹，他已然钱脉，活不了几年了，王爷，就当是梦凌求你，放过他。”

        他话语依旧决绝，“赵梦凌，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程曦瑶僵着身子看着他挥手令下，顷刻间万箭齐发，她发出尖锐的叫声，“不！”她拽住他的衣摆，终于哭了出来，“莫靖禹，你放过她吧，求求你。”

        可是已然晚了，赵梦凌软软的躺在了那黄土之上，鲜血染红了她的眼，身上各处都好痛。

        濒死之际，她忆起幼时爹爹和哥哥围坐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在那片开满鲜花的园子里嬉戏。

        对不起，都怪她，都是他太任性了，将自己绑在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最后害了哥哥，还要加上爹爹的命。

        她神智渐渐涣散，城墙上那一令她一见倾心的男子，在面对自己死亡的时候依旧是令自己着迷的神情，冷眉寒眸，睥睨众生。

        他给她的宠爱，原来不过是一个局而已。

        她却对他恨不起来。

        他怀中的那个女子是在哭吗？在为自己哭吗？原来，自己死了后，只有她肯为自己哭。

        对不起，她做了那么多令人厌恶的事。

        又一口鲜血涌出，眼睛里只剩下了落日的余晖，一如她的生命，陨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化为一柸黄土。

        若有下辈子，她一定好好听父亲的话，也不再忍哥哥生气，她要在那片小花园里继续做那个任性的大小姐。

        落落黄沙下，程曦瑶趴在城墙上，哭的失声，那只金色步摇从她的发间滑落，坠向那黄土上，四分五裂。

        将自己困于城墙之间的宽厚臂膀越收越紧，他俯身贴在她的耳畔，似情人间的软侬细语，“瑶瑶，别怪我狠心，赵相早就跟太子沆瀣一气，我若是此时不出手，那么日后落得这幅下场便是我。”

        程曦瑶愕然看向他，脸上仍是未干的泪痕。

        指关节轻拭去泪水，声音醇厚如温酒，带着隐隐的残酷，“太子早有反心，赵相何尝不是？我此次先除去了他身边的有力大将，他便如失了羽翼的鸟，只能去投靠莫云徽，他手中兵力不少，被我那个二哥逼得必定也要狗急跳墙。”

        他吻了吻程曦瑶的眉眼，咧开了一抹耀眼的笑容，“这万国的天，要变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只有等，等他二哥的讯号。

        他跟莫子衿很奇怪，不是盟友却胜似盟友，他们之间有的是比盟友要亲密的兄弟血缘。

        关系却也比陌生人还要淡薄，莫子衿重回万国，牵扯出多少恩怨是非，皇后，容贵妃，赵相，甚至跟妫菱情同姐妹的母妃，都是害死妫菱娘娘的凶手。

        只是，被逼和主动，便又是两个光景了。

        当年母妃为了保住自己，将迷药按照皇后的吩咐倒进了妫菱常喝的酥油茶中，她昏睡不醒，容贵妃命人调走他宫中的奴才，才会导致那一把火将她烧死在寝宫之中。

        说起来，皇帝当时带领着众皇子在祁蒙山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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