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被冤枉
进了王府，原本还客客气气跟在身后的小厮们将薛蘅和韶歌以押解的方式带到了前堂，而此刻豆卢妃正端坐在前堂的木椅上，雍容精致的面容上满是严肃之色，看上去，就像是个不近人情的判官。而在她身旁伺候的秀萍全然相反，以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看好戏的表情在作着妖。
整个前堂除了她们俩，还有少数几个随侍的丫鬟，却没有见着宇文宪的身影。薛蘅被迫跪在地上，心下了然几分。
双菱见薛蘅被扔在地上，便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前堂，被小厮拦下，押解着也跪倒在地，只能哭着喊着，“夫人！夫人！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姐姐此为何意？方才小厮说是王爷来请，可现在却不见王爷，不知这是为何？”
韶歌不卑不亢地跪坐在一旁，没有低头没有弯腰，脸上是不屑的表情，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薛蘅下意识的小动作，却不禁皱了皱眉。打算将她扶起来，却深知如此的举动在此刻只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便硬生生地将手又缩了回来。
虽然韶歌还未诊断出她是否确实怀有身孕，可薛蘅就是能感觉到体内一股热力在窜来窜去，她不由得将手覆在小腹上，想要给自己一点安心。
豆卢妃恨不得让薛蘅出丑，可女子名节是大事，关乎王府的名声，她即使此刻恨透了薛蘅，却也不希望这是真的。她的心中无比正义，只想了解这件事的始末。
“薛蘅，你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还想让王爷来保你吗？如果不是以王爷的旨意将你们请回来，这一路至于这么风平浪静？还是说，你希望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再传到王爷耳朵里？”
薛蘅忍着胃里不断翻涌的恶心感，冷笑道，“阿蘅确实不知做出了何等伤风败俗之事惹得王妃如此生气？”
“你……你……”“偷人”二字豆卢妃是决计说不出口的，她见薛蘅如此嚣张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碍于身份不能像她这般撒泼无赖。
秀萍见豆卢妃被卡得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二夫人，您自个儿做的好事就不要让小的们说了吧，您心知肚明。”
薛蘅纳闷，不过就是怀个孩子，至于如此遭人唾弃吗？她毕竟也是正经嫁入王府的二夫人，还不能与王爷琴瑟相好怀个孩子？难不成就她豆卢妃可以正大光明受王爷宠爱？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薛蘅做了什么坏事让你们如此诟病？我是堂堂王府二夫人，不是囚犯，若是让王爷回来瞧见了，你们还想有好果子吃吗？”
这一提到宇文宪，豆卢妃的气头更盛，“你还知道你是王府二夫人？你不守妇道，处处犯戒，不但参与军务，还私下偷偷打理绣坊，此时更是，更是与别的男子苟且，简直是不要脸！”
这一下帽子扣得重了，薛蘅被说懵了，怎么会扯到别的男子身上？这别的男子……？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身旁的韶歌，见对方也是一脸愤慨，她更是愤怒。
“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在下与二夫人清清白白，并无任何逾矩之事。”
秀萍一听，恶狠狠冲他吼道，“大胆！知道这儿是哪儿吗？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韶歌顿觉可笑，从他出世至今几万年了，敢这么数落他不是的也就只有东海老龙王了。他手指轻轻一收，打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泼辣妇人一点颜色瞧瞧。这才刚准备出手，就听到薛蘅在耳边说道，“胡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与别人偷情？”
秀萍也不想豆卢妃难做，便争着出头，一字一句地数落道，“二夫人，做得出就不怕别人说。您总说您抱恙，可夫人给您请的郎中您一概不接受，却跑到一个江湖郎中那儿看病。男女有别，可你们两人在房内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小厮刚还回报说，破门进屋之时这郎中的手才刚刚从您的手腕上抽回去呢。这话本是上不了台面的，咱们夫人也说不出口，可偏二夫人您脸皮厚，非得要奴婢说得如此明白，这又是何必？”
薛蘅气得脸色通红，体内翻涌的热气更盛，她的一口气都快提不上来，“简直是荒谬！韶歌先生是我的旧识，我只是身子不舒爽才找他来帮忙瞧瞧，怎么会在你们嘴里就是如此不堪！我跟你们说不通，我要见王爷！”
这些人巴不得看她笑话，怎会听她辩解，这简直荒天下之大谬！她必须见到宇文宪，他必然是相信她的。
韶歌这才知道薛蘅在府里过得如此艰难，他很想对着那装模作样的王妃大吼两句自证清白，再不管不顾地带走薛蘅，可……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坐实了硬安在他们身上的罪名？凡间就是麻烦，他更加心疼她，不舍得她被诬陷，只能握紧了拳头忍着不为她出头。此时他的沉默，或许能换取薛蘅的一点点清白。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实话吧，这王府还是由我做主，也许我还能为你向王爷求个情。”
她笑了，唇上的苍白异常刺眼，“王妃这是想要屈打成招？无需多言，我要见王爷。见到王爷之前，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个字！”
秀萍气不过想要冲上去给她几个巴掌让她尝尝厉害，却被豆卢妃拦了下来。她也不希望这事是真的，薛蘅毕竟是宇文宪明媒正娶回府的，也是他的新欢，这私下处置也确实不妥。方才事出突然，她不得不顾及王府的声名打断二人的私会将人带回，现在反正人都在府里了也跑不掉，一切还是等宇文宪回来再说吧。于是她让人将薛蘅关在房里，而韶歌被带到了王府的牢房里看守着，等宇文宪发落。
油灯快要燃尽，薛蘅有气无力地瘫在桌边，纤细嫩白的手掌还是抚在小腹处，那里隐隐的抽痛，似乎在对她的悲伤感同身受，眼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在桌上。
双菱被扔了进来，她摸爬着来到薛蘅身边，关切地询问她是否安好。薛蘅手中紧握着绣工精湛的桌布，好不容易才有力气迸出几个字，“肚子……我的肚子……”
“肚子怎么了？怎么了？痛吗？”
“不……不痛……就是难受……”
双菱跑到门边用力拍着，对外头喊道，“开门开门，我们夫人身子不舒坦，外头有人吗，快些请郎中来瞧瞧！”
秀萍在外头跟看守的丫头和小厮交代事情，听到双菱的叫喊，幸灾乐祸道，“怎么？又要请郎中？这才与那山野郎中分开不多久便如此思念？奉劝你们一句，夫人如此优待你们已是开恩，若是再不知好歹，等王爷回来有得你们好受。不要费尽心机去多生事端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王爷求情吧。”
双菱回头见薛蘅面无血色双手颤抖，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几乎对着门外跪下乞求道，“求求您了秀萍姐姐，我们夫人真的不好，她……她真的需要郎中来瞧瞧。您就行行好，您的大恩大德双菱定会铭记在心，一辈子给您做牛做马来报答的。求求您救救我们夫人，求求您了！”
“我告诉你双菱，我可没有我们夫人那么好脾性。如再多言，恐怕你们的日子会更不好过。”说罢她翻了个白眼，趾高气昂地离开了，任凭双菱对着她的方向磕头下跪苦苦哀求。
泪也快流干了，声音也哑了，双菱心如死灰地跪坐在地。薛蘅缓了口气，轻声唤她，“双菱，来帮帮我。”
一听到她的吩咐，双菱忙擦干眼泪迎了上去，“怎么了夫人？”
“我……我渴了，你……你倒杯水给我。”
“好嘞好嘞。”她手忙脚乱地给杯子斟满了水递出去。
薛蘅苍白的唇都干燥得起皮了，沾了水水里便泛着几丝血丝。双菱一看眼眶又红了，自从薛蘅嫁入王府，虽然也经常被罚在祠堂诵读，可却从未受过这种苦。裴文举当时选她来当薛蘅的贴身侍女，就是为了能好好照顾她不受别人欺负。可现在……真是苦不堪言。大战在即，宇文宪和裴文举都去了军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把消息传出去了。
“双菱，我行的端坐的正，别担心。大夫人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里等王爷回来，便不会私下处置我。我要好好活下去，等王爷回来，他一定会相信我。到时候，韶歌先生只要一把脉便能知晓我是否有身孕，到时候咱们便苦尽甘来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夫人，我会好好照顾您。您放宽心，只要有我双菱在的一天，绝对不会让他们再碰您一根汗毛，咱们一定能等到王爷回来那天的。”
更深露重，韶歌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闭目养神。长义用结界罩着自己，在一旁看得揪心。韶歌看上去一言不发显得镇定非常，但紧咬着的牙根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殿下，咱们何必在这里受这个苦？要出这个地牢易如反掌，您可是一等上仙，这传出去非得被四海八荒众仙嘲笑不可。再说如果老龙王知晓了，指不定又要被您气成什么样子呐。”
韶歌睁眼，眼里的寒光毕现，盯得长义浑身不自在。
“若是我现在离开，嫣儿便是百口莫辩。既然他们伤不了我，我又何苦多此一举？”
“那您就带着公主离开呗，就那群蠢材，根本就不相信公主说的话。说是等宇文宪回来，也许就是在挖个坑等着公主跳进去呢。这么等着，得等到什么时候？您看这里阴暗潮湿，连龙宫的水牢都比这里舒服。”
“我若是带着嫣儿离开，她在凡间的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原谅我了。左右她这辈子的夫君是宇文宪，能让她如此深爱的男子必然不会太糟糕。我相信她会等到属于自己的公道的。”
长义撇撇嘴，“这可不好说。凡间的情感都脆弱得风一吹就会散，那豆卢妃也是有身份背景之人，宇文宪犯得着因为公主而跟自己的正妻对着干吗？再说了，您和公主这事确实说不清楚，世人皆糊涂，指不定他会怎么想呢？”
经长义这么一说，韶歌身上的寒气越发浓重，末了他叹了叹气，“且等等吧。若他果真如此混账，我自会给嫣儿一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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