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拿人
豆卢妃回娘家待了几日，豆卢将军就找到军营去了。这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受欺负了，他是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的。宇文宪刚从训练场上下来，永黎便凑上来说，豆卢将军在帐篷里候着他，脸色还不太好看。宇文宪沉着脸，一声不吭就往帐篷去。
前脚刚踏入帐篷，里头便响起了沉稳宏亮的说话声。豆卢将军也是名将，长期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中气十足。
“看来老夫是长久不上场了，想要见王爷一面都挺难。”
宇文宪也不是谄媚之人，他恭敬却不失威仪地接话道，“老将军这是要折煞本王。本王粗人一个，现下前线战事吃紧，除了用点蛮力也做不了什么。”
豆卢将军冷哼一声，永黎冷汗涔涔，忙帮他把茶添满。他也不想为难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倒是领了这个情，将茶一饮而尽。
“既然王爷知道前方战事吃紧，就不该花太多时间在儿女情长上。王爷年少成名，文韬武略，当初小女有幸嫁入王府就是希望王爷安心上战场为国效力，而小女定当竭尽全力为王爷打点好王府诸事。小女打小受宠，虽跋扈了些却是个心思单纯之人，还望王爷擦亮眼睛，不要受奸人迷惑，做出那等宠妾灭妻之事。”
与豆卢氏相处多年，宇文宪自是知晓她并非心思恶毒之人，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全都认为他会受薛蘅蛊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薛蘅自尊自爱进退有度，虽没有读过多少书却通情达理品德高尚。这其中若不是有误会，便是有奸人在挑拨。
而目前最令人头疼的是豆卢宁亲自上门说和，他也不好拂了老将军面子，这入耳的话再难听，他也只能受着。
“多谢老将军提点，本王知道轻重。待明日军营里得空些，本王会亲自到府上将王妃接回王府，还望老将军多担待。”
豆卢宁是赏识宇文宪的本事的，本就是家长里短的小事，若不是家里头催促着让他来讨个公道，他甚是不屑去管这些事情的。宇文宪也没让他失望，总归是自己女婿，他点到为止，又喝了杯茶才离开了军营。
第二日宇文宪便将豆卢妃接回了王府，薛蘅也候在府中候着向豆卢妃赔罪。
“姐姐，那日是妹妹不懂事，绣坊之事我已全权交还给裴先生，从此我便不再过问，望姐姐放心。”
宇文宪早已在回来的路上态度诚恳地向豆卢妃说明了缘由，也体谅她在王府辛苦，希望她勿将此事放在心中，就这么过去罢。她既已应允，再听了薛蘅如此说来，也便罢了。
又过了半个月，薛蘅的身子愈发疲累，她时不时便觉着透不过气来，豆卢妃日日让人来请用膳，她也婉拒了不少回。这一回两回的倒也罢了，人吃五谷杂粮的，哪能不生病？但这隔三差五的就不舒服，怕不会是什么重疾吧。
秀萍也觉着奇怪，“大夫人，您说这二夫人到底是得了什么毛病，三天两头的将自己关在屋里，咱们说让郎中瞧瞧，他们也不肯，说是无碍。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豆卢妃正吃着饭，听着也觉得蹊跷，“也是。你说她会不会还在为绣坊的事跟我置气？”
秀萍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您置气？本就是王爷打破王府规矩在先，她不知耍了什么手段才让王爷心甘情愿地做出此等让人诟病之事，还有脸怪您呢？您可是为了王府好，否则人人都不用守规矩，这王府还有一日安宁？”
“那是为何？”
秀萍刚要说话，看了看身边随侍的几个下人，先开口打发了，而后凑到她耳边说，“夫人，奴婢有个猜想，不知当讲不当讲。”
豆卢妃对秀萍是没有任何戒心的，她俩从小一起长大，秀萍也是护主的。得到豆卢妃的同意后，她悄摸说道，“您让小厮打探的那郎中之事，小厮回报说是个山林野郎中，连药铺掌柜的都不太清楚他的底细，只知他医术高明颇得人心。后来廖叔被撞见的那日不是从他怀里掉出了一封信吗，奴婢特地去问了，据说那纸上有淡淡的药草味。之前咱们还猜想那是裴先生写与二夫人的情信，现下仔细想想，倒有几分把握是那郎中不知何时掺进去的，为的就是与二夫人暗通款曲。”
“不可瞎说！王府里戒备森严，那廖叔也是忠心之人，虽说他是为裴文举做事的，但对王爷必定是忠心耿耿。他怎会帮外人与阿蘅做出这苟且之事？”
“那日，信正好落在那洒扫的下人眼皮子底下，她害怕极了想要帮他拾起来，否则她也不会注意到。那日里廖叔行踪匆忙，兴许廖叔就没发现那封信呢？”
豆卢妃将碗筷放下，眼里迷惑，“那这跟阿蘅生病有何关联？”
秀萍一脸精明，“夫人您想啊，若二夫人是真的抱恙，为何咱们请了郎中，她却百般推脱。怕不是根本就没有生病，只是想找个由头出去会那郎中情郎呢？那信定然就是两人联系的方式，指不定就约好了要在府外幽会呢。”
“岂有此理！”豆卢妃愤愤不平，完全听信了秀萍的推断。本来在她心里早已认定薛蘅有狐媚的本事，否则在薛蘅嫁入王府之前，宇文宪与她相敬如宾恩爱非常，又怎会突然的性情大变甚至不惜做出违背王府规矩之事？这秀萍所说的，正好证实了她心中疑虑，那薛蘅若是那狐媚之人，勾引男人那便是常事，那山林野郎中之事便也得以解释。
“夫人，王爷不知何时便会动身上战场，咱们需得尽快揭开二夫人的真面目。捉奸要拿双，只要有了证据，即便那二夫人有通天的本事能颠倒黑白，王爷也会对她保有戒心不再那么受她迷惑，那咱们也算成功了。”
“那应该怎么做？”
秀萍单膝跪地行了个礼，应承了下来，“夫人您就放心吧，这事让奴婢来处理，您就等着看好戏了。”
如此……也好。此前已经与宇文宪有些隔阂了，就当做是逃避吧，只要秀萍行事妥当，她不单单可以扯下薛蘅的真面目，也能置身事外免得与宇文宪起正面冲突，对谁都好。
“秀萍，切记，此事不可张扬。咱们得守住王府的声名，你行事要多加小心。”
“夫人放心。”
而这边厢，薛蘅在账本里发现了韶歌的信件，她偷偷藏了起来。这几日，信都快被她翻烂了，实难决定究竟要不要去见他一面。
这些日子她的身子愈发不对劲，尤其是她隐约有些知觉，似乎是肚子里有动静了，可医理方面她不太懂，若是那郎中诓她在药里做手脚，她也无从知晓。就怕这孩子悄无声息地没了，她才得行事更加谨慎。
她也不是没想过随意在外头找个不相识的郎中来看看，却又担心前脚她刚离开，后脚就有眼线去打探。豆卢妃声名在外，在外人看来总比她这个后来的二夫人来得可靠，保不齐就什么都招了。宇文宪不日便要上战场了，偌大的王府里都是豆卢妃说了算，倒是若有个三长两短的，等传到宇文宪耳边，黄花菜也都凉了。可没影的事她也不想惊动宇文宪，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韶歌可以帮她。
近日她没有胃口茶饭不思，瘦了一大圈，若真是有喜了，吃得这么少怕是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如何也得抓几副药来补补身子。事不宜迟，她与双菱一合计，还是先确诊到底有没有怀上再说。
过了几日豆卢妃要到庙里上香还愿，薛蘅便命人为她简单梳洗一番后和双菱一起往街角的药铺去。动身的时辰尚早，天才蒙蒙亮，她们到的时候药铺才刚开门，韶歌和背着药箱的长义候在门外。
韶歌正和掌柜的说着笑，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薛蘅，有些喜出望外的神色，不禁匆匆走上前去，“二夫人来找在下？”
“是，望先生能帮阿蘅看诊。”
“哦？二夫人身子不适？”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进药铺说罢。”
刚走两步，她似乎想起一事，侧头微微朝他的方向靠了靠，低声说道，“不过今日阿蘅来找先生一事，若非必要请不要对他人提起。若有人来问，便说阿蘅只是开几副药调理调理身子，想必先生聪慧，自然知道这其中缘由，也知晓如何应对。”
韶歌应允，二人走至药铺前的台阶处，薛蘅却突然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亏得韶歌眼明手快将她扶起，缓了一会儿她才渐渐清明，忙道了声“失礼了”，与他一前一后地进了药铺。
守在外头的小厮等了会儿也不见薛蘅出来，便借口看诊进了药铺，却没见着他们在大堂，便问道，“我是王府的守卫，陪着我们二夫人来看诊的。怎么二夫人不在大堂？”
掌柜的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还以为他误会药铺是个黑店把人藏了起来，慌张地指了指后院说二夫人身份尊贵，韶歌先生要好生招待，便去了后院。
那小厮忙吹了声口哨，其余几个小厮都候在外头的隐蔽处，一听见口哨声便迎了上去一同进了药铺。
“掌柜的，今日我们二夫人前来看诊，可府中出了急事让我们来接，还请掌柜的带个路。”
掌柜的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还真以为是王府出了事让人来请二夫人，忙带着他们来到后院。一名小厮支开掌柜的，长义听到外头有动静，想着要提醒正准备看诊的韶歌，却见他已了然，“我知道，外头有问题。”
这才刚抽回准备搭在薛蘅手腕上诊脉的手，门就被踢开了，为首的小厮恭敬却严厉地对薛蘅说道，“府中有急事，小的恭请二夫人回府。”
薛蘅想问出了何事，却还没问出口就听到那人转身对着韶歌说，“这位先生也请跟我们走一趟，王爷有请。”
宇文宪回府了？薛蘅一脸疑惑。韶歌不紧不慢回道，“在下一介郎中，不知王爷有何事相邀？”
“王爷的心思怎会与小的们交待，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二夫人和先生不要为难小的们。”
薛蘅心心念念是肚子里的事，全然没有想过她会被扣上“偷人”的罪名，还以为豆卢妃想要当着宇文宪的面造谣她假借生病一事以夺得他的专宠。不过有他在场也好，这样如若韶歌诊出喜脉，倒是省了她的工夫，宇文宪必定会护她周全的。
而韶歌由于不想过多干预薛蘅的命数而没有特意打探以至于不知这其中的蹊跷，他看了看薛蘅，从她脸上茫然的表情得知她似乎也不知晓此事。最终，他叹气道，“那在下便走这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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