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海选婿

出了西海之地便是一处密林。澜嫣再不懂事也知密林中气场混杂，又有各种山精树怪出没，最稳妥的法子便是直接开了法门到城里。但她好不容易从西海里逃出来游玩，这凡间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林中漫步，闻闻花香听听鸟语，岂不乐哉！所以她造了个结界保护自己，林中的妖怪多半法力不高，要识破她的结界也不是易事。再加上此时日头正盛，正是各路妖怪倦怠之时。她本不愿挑起战争，只需自保平安来回于凡间与西海罢了。

        过了密林便是城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处农家，小孩儿的嬉闹声时不时从院里传来。这城郊的农户多半都较为清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只勉强够一户人家有瓦遮头粗茶淡饭。孩童们梳着简单的发髻，穿着粗布衣裳，你追我赶地在院内玩耍，这一幕竟让日日锦衣玉食的澜嫣看得心生羡慕。也许对于凡人而言，延长寿命不愁吃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可对于长年累月只能待在海底透过水光模糊地徜徉海外那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的澜嫣而言，单纯且快乐的生活才是令她心驰神往的。

        顺着城郊的小路一直向东走便能到城里。城中街道的两边摆满了卖货的小摊，各种新奇玩意儿看得澜嫣眼神都直了。她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玩玩那个，脸上全是欣喜的表情。

        “这是什么？”

        澜嫣指着眼前一串一串红通通的玩意儿问道。这东西一颗一颗的像个珍珠似的串在一起，外头似乎还裹着蜜糖，看上去很诱人。

        摊主笑眯眯地向她解释道，“姑娘怕是没出过门吧。这叫糖葫芦，里头是浸了蜜的山楂果儿，外头裹了层糖霜，吃起来可甜了。”

        “这个要多少？”她数了数手里的钱币，这还是之前韶歌在凡间行医时得来的酬劳，她见着好玩便自己收着了，这时便派上了用场。

        摊主摊开手，露出一口黄牙，“只要五钱。”

        她对凡间的钱币没有概念，默默地数了五个钱币递给摊主，挑了一个最大的糖葫芦舔了一口，心满意足地跑开了去。

        时光如梭，一晃眼日落西山，澜嫣在摊位前挑着面具，戴戴这个又试试那个，犹豫着不知买哪个好。摊主是位俊俏的小哥儿，看着年纪虽小，可阅人无数眼尖得很。他见澜嫣衣着光鲜，发髻上的珠饰和步摇都是稀罕货，便知她出身于富贵人家。加之澜嫣对这些普通的小玩意儿爱不释手，他便投其所好，说服她多买几个玩玩。

        想着凡间才过了半日，龙宫更是须臾的时光，澜嫣便打算在客栈里住两天多玩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出来玩，怎可玩得不尽兴？！下次又不知何年何月才会有如此好的机会，况且老龙王已经在安排她的亲事了，此后必定诸多烦扰，还不如此时无牵无挂的玩得开心。

        刚走到客栈外，一名吃客被店里的打手架着扔出店外。那人满脸胡茬满身酒气，骂骂咧咧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没走两步就东倒西歪，差点撞上了正摆弄面具的澜嫣。

        她毕竟是龙族公主，虽位分不高，但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那人还未近身，澜嫣身上的仙气便有了反应，她下意识地运气掐指将人弹了出去。凡人肉眼难识仙气，那人晕晕乎乎地只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撞翻在地，还未有反应便昏死了过去。

        澜嫣惊觉是否下手过重连忙上前查看，却听到对方绵长的呼吸声，嘴里不知喃喃着什么。她嫌恶地瞥了一眼，不打算理睬此人。正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细微声响。她回头见着一名老妇躺在地上，双手颤颤巍巍地抵着地面，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想必是刚才自己运气将人给撞倒了，那醉酒大汉是咎由自取，可这老妇却无辜得很。她有些过意不去，便急忙上前搭了把手想要帮忙。

        天色昏暗，老妇见着澜嫣脸上的恶鬼面具，吓得连连后退，差些一口气提不上来，眼里满是惊慌恐惧。澜嫣这才记起自己带着面具，便取下了面具藏到袖子里，此刻老妇已经翻了白眼，似乎下一刻就会昏过去。

        “您还好吗？实在对不住，我忘记我带着面具了，把您吓着了。”

        老妇一听这女娃儿的声音清亮软糯，一口气又回来了，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女娃清秀的模样。澜嫣本就是四海的宠儿，纤纤柳眉明眸皓齿。见着老妇回了神，她巧笑嫣然，那宛若大家闺秀的模样颇得人心，再加上她身上的仙气，老妇十分欢喜，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刚才不小心跌了一跤。”

        “那我扶您起来。”

        老妇好不容易站起身，却发现手脚有些不听使唤。澜嫣觉着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仙气冲撞了，老妇也不会遭此厄运。她好心问了那老妇家在何处，便打算先送她回村里再回到客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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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宫宴会。

        天帝与众位仙家寒暄了一番便回了寝殿。王母娘娘命仙女送来了新鲜的蟠桃，就着新酿的琼浆玉液，西海龙王携着王妃和北极战神旭光聊了几句。

        道家有三清六御，修炼到形神具妙，神魂聚散皆可操纵自如，天上人间无人能敌。作为最高级别的神仙，千万年来不受生死的约束，云卷云舒也是那弹指一挥间。

        六御之中西方太极天皇大帝手下有八大元帅，五极战神。他们师从太上老君习得道法，由高阶女仙和术数神九天玄女娘娘教授兵法并授予兵书及战神神印。洛初乃天帝之二子，自然在天宫中待命，便封为天空战神。泽清驻守天虞山，是为大地战神。北极战神旭光，南极战神冠锦和人中战神持源。几位战神有各自的管辖范围，非战时各行其是逍遥快活。说来也甚妙，这几位神君性子也大抵相同，战场上骁勇无比，却皆不贪恋神位，所以也甚少踏足天界。

        前夜洛初收到密报，在西荒有魔族活动的踪迹。他奉天帝之命下凡查看。旭光因刚下战场，身负轻伤留在天界修养，便出席了宴会。老龙王一向不喜与众仙周旋，所以和他们并不熟悉。这正物色着才俊想着为澜嫣谈门合适的亲事，一眼便找到了旭光。这旭光和洛初泽清皆出自同门，虽没有洛初那般修为和赫赫盛名，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神君。他比洛初还要年长一些，谈吐稳重，仙位虽在龙王之上，却表现得谦恭有礼，老龙王看着满心欢喜。

        旭光不明其意，与之闲谈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王妃迎了上来，见老龙王满脸笑意，淡笑道，“龙王似乎十分满意？”

        老龙王点点头，“这旭光神君实乃良婿。咱们嫣儿太过顽皮，就应该有个稳重踏实的夫婿为她打点着。”

        “龙王为何如此着急？我听说，韶歌这孩子对嫣儿很是中意，就等着嫣儿长大好娶回东海。龙王这是嫌韶歌不够好才另觅人选吗？”

        “非也，”他摆摆手，“我只是担心嫣儿高攀不上。东海是四海之首，东海老龙王的个性你我都知晓，他的心气儿那么高，中意的儿媳妇定是天宫里的公主或神族的族长。嫣儿从小就爱闯祸，四海之内臭名远扬，想必是入不了东海龙王的眼的。韶歌是个好孩子，但古来这婚事都是由父母做主，我也不想让嫣儿受委屈。若东海有意与西海结为亲家，来往这么久了为何一点表示都没有？总之，以防万一，多点选择总是不会有错的。”

        这番考虑也是无奈而为之，王妃无从辩驳，只能期盼澜嫣能够体会他们俩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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