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二日。
等到季嬴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快要到正午时分了，而她身侧的位置也早就已经无比冰凉了。
季嬴虽然有些小失落，但却丝毫不感到意外。
此地虽然不是白甲军驻兵的兵营，但距离兵营也没有多远。除了晚上回来歇息，若无意外，白亦非几乎一天都会泡在兵营里处理事物。
沉迷女色可不是白亦非的作风。
沐浴、穿衣、梳洗、上妆，一切有条不絮。
就在季嬴拿起毛笔打算蘸上朱砂画眉心的花钿时，一支从背后突然袭来的手从她手上夺走了毛笔。
“呦～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侯爷么，这天还没黑呢，侯爷您怎么就回来了～”
季嬴阴阳怪气的声音并没有让白亦非生气。
“我今天要是真和往常一样，那日后恐怕就要家宅不宁了。”白亦非挑眉轻笑一声，指腹轻轻划过眉心的位置，“我来为夫人画花钿可好？”
“你会？”不信任的眼神外加不信任的语气。
“臣自问画工还算可以入眼。”白亦非微微颔首，声音也放柔了几度，“闭眼。”
“好吧，就信你一次。”季嬴极不情愿的闭上了眼睛，但即使这样也不忘嘱咐，“要记得画的漂亮一点。”
“是是是，臣遵旨。”
随口的应和似乎让季嬴放下了担心。
白亦非微微沉思片刻之后，提手用毛笔蘸满了朱砂，轻轻在季嬴的眉心处一点，随后勾画了起来。
白亦非画的是一只蝴蝶。说的更准确一点，他画的是雪衣堡独有的吸血灵蝶。
最后从镜子旁的小匣子里挑出一粒狭长的碎宝石充当蝴蝶的身体，季嬴整个人更显富丽娇媚。
“为什么画了一只蝴蝶，而且还是吸血灵蝶？”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之后，季嬴扭头问道，“你明知道我更喜欢花型花钿多一点的。”
“可是我喜欢这个蝴蝶花钿。”白亦非终于从一排口脂里挑好了心仪的颜色，“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难道不应该附和我的喜好吗？”
“我呸。”季嬴接过白亦非递过来的口脂，低头辨认了一下口脂的颜色，对着镜子抿了起来，“女为悦己者容的己分明是女人自己的己，怎么到你们男人嘴里就成了自个了，好不要脸。”
“不要脸？”白亦非点了点头，不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挺不要脸的。”
言罢，单手抬起季嬴的下巴吻了过去。
掠食者都是贪婪的，哪怕花朵已经奉上了足够的花蜜，但贪食的蜜蜂却仍试图从花朵那里得到更多，即使花瓣再怎么躲闪也逃不开它的追逐。
可是它不知道，花朵一直都知道不能让掠食者饱食。
纵使得到了美人一个恶狠狠的眼刀，白亦非依旧心情不错。
“在此之前臣竟一直不知胭脂的味道原来是甜的。”
言罢哈哈大笑，气的季嬴直接攥起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女人的力气哪能和男人相比，白亦非轻轻松松就制住了挥起拳头一通乱砸的季嬴。
“百越还是有一些风景不错的地方的，要一起骑马出去看看吗？”
“要去你自己去，我还难受着呢。”没给白亦非一个好脸色，将手从挣脱白亦非手里挣脱，季嬴又坐了回去。
白亦非摸了摸鼻子，稍微有些尴尬。
“呃，昨晚……”
不是白亦非不想继续说，而是季嬴又又又把簪子的尾部对准了白亦非，只不过这次不是金银铜簪，而是她来时白夫人亲自给她戴上的蝙蝠形制的骨簪。
“侯爷，妾身以为有时候闭嘴是种美德，您觉得呢？”皮笑肉不笑的狰狞。
季嬴平日里很少自称为妾身，一旦她如此自称，那多半是不怀好意。
白亦非可耻的接受了季嬴的威胁。
虽说威武不能屈方可谓之为大丈夫，但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
面对季嬴并不伤及性命的威胁，白亦非选择妥协，他果断的闭上了嘴。
从对方手里慢慢的抽出骨簪，再小心翼翼的美人戴到头上，整个过程无比温柔。
“走吧，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季嬴从镜子前起身，率先向外走起。
出去走走？不是说不想出去吗？
虽然早对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性格有过了解，但白亦非依旧不理解季嬴的所作所为。
“你骑马，我坐车。”似乎是察觉到白亦非的茫然，季嬴停下脚步扭头解释了一句，“侯爷，女人的话不能只听表面意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弦外之音的。”
“臣受教。”
和季嬴只有在不怀好意时才自称妾身不同，白亦非只有在调戏季嬴时才会对她自称为臣。
“贫嘴。”
白亦非说的风景不错的地方是一方天然的梅林，它就在离军营不算太远的一处山腰处。
野生的梅枝因为没有专人的修缮打理因而造型有些奇特，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它清逸幽雅的味道。
和白亦非一身轻薄的甲衣不同，季嬴的一身装扮很对得起冬天这个季节。
她穿着一身最起码看起来厚厚的冬装，脚踩一双羊皮暖靴，外披一条雪白狐裘，手里还捧着一个装在了锦袋里的汤婆子。
“你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把不会武功表现给人看，真是辛苦了。”白亦非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扶着季嬴下了马车，“扶着我的手，小心点。”
有过和季嬴一起对敌的经历，见识过季嬴抬手间轻松完虐焰灵姬的武力，再联想到江湖上有关天涯歌女的各色传言，白亦非只感到啼笑皆非。
什么不通武艺的弱女子，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儿，真该把他们都拉来看看这位杀人不眨眼的英姿，那位叫焰灵姬的美人都快要叫她把血给抽干了。
两手相碰之际，季嬴突然用指甲狠狠地扎了一下白亦非的手心，趁着衣袖遮挡的功夫，快速在白亦非的手掌心勾了一个“天”字。
白亦非没有应答，只稍稍用力握紧了季嬴的手。
“不会武功也是要和人对比才能比出来的。和其他杂鱼相比我自然算是武功可以，但若是和侯爷您相比，难道还不能算一句不通武艺吗？”美人娇哼一声，言罢就要从白亦非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我只是说笑而已，何必如此生气？”白亦非急忙哄道。
“算啦，原谅你了。”季嬴哼了哼鼻子，但还是觉得不解气，“不过别想牵我的手了，要牵也只给你一根手指头牵。”
“就只有一根手指头？”
“就只有一根手指头。”
“你确定？”
“我确定。”季嬴看上去有些羞恼，“白亦非，你在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是非常非常非常难哄的那种生气！”
“好吧，既然如此～”白亦非松开了牵着季嬴的手，几乎就在下一秒，原本跟在两人身后的车夫倒在了地上，温热的血顺着红色的剑身流淌下来，染红了一片白雪皑皑。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呢，赤眉君？”
冰天雪地里，一抹艳色极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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