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奇怪的暖宝宝
两人依偎在铺上干燥草席的石床上。天寒地冻,夜里的雪悄落无声,厚厚堆积在洞口外。呼啸的暴风雪裹挟着冰渣,噼里啪啦灌入山洞。
寄修侧躺着睡在外侧,像一座高山把风雪替沈念挡住。她蜷在他的温暖怀抱里,像一只小猫,努力把自己团起来,缩得更小一些。
第一次被人从背后搂着睡觉,其实并没有沈念想象中的那么踏实舒服。
从被寄修环住肩膀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敢再轻易扭动身子,一直僵硬地保持着刚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下半身尽量离得他远远的,连手都不敢和他的皮肤相触。
寄修和别人不同,他是要渡情劫飞升的,要清心寡欲。她用人形和他相处的时候,不能像对霁夜和顾月时那样放飞自我,时不时撩拨一下。在他面前,她要矜持!要性冷淡!要保守克制!
他是皈依佛门的虔诚佛子,男女授受不清,他们本不应该如此亲昵的。
但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下,尽管理智告诉她要远离,可是身体的本能却无法拒绝他散发出的热量,甚至还幻想着脱掉鞋袜,把冻到麻木的脚趾伸进他的衣服里面去。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了忍不住往寄修这个暖炉身上靠,沈念又往外艰难挪动了好几寸,直到都快要从石床上滚下去,才停住。
一旦远离他,在黑暗里伺机而动的寒气立刻叫嚣着钻了出来,从她的脚趾慢慢往上攀爬,缠绕住整个身体。仿佛从温暖的被窝被人拖出来扔进冰窟窿里,冷得她又开始双腿打颤。
很奇怪,和尚分明只是个凡人,但在这样的寒冷中却能源源不断散发出温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你再往外动,就要掉下去了。”
寄修的声音突然在沈念身后缓缓响起。
沈念一怔,后背一紧。
他还没睡着?
“你不必这么害怕我。如你所见,我是和尚,不会对你做什么,放心好了。”
说着,他把手放在她的腰间,把挂在石床边缘的她拖了回来。她就像一个冻僵的抹布,轻轻松松被他拉进怀抱里。
但沈念哪是怕他对自己做什么啊,她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他做什么。
他继续说到:“你都冻僵了。”
他撑开温暖似火的掌心,把她失去知觉的双手紧紧捂住,从他身体里传出的热气毫不吝啬地输送到她的身体里。
“放松。别紧张。”
他的低音炮在这样寂静的雪夜里听起来格外迷人。像天鹅绒似的,细腻厚重。
听到他莫名让人心安的声音,沈念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尝试着全盘接受来自他皮肤的火热。她像一株被润雨滋养的花苞,一点点变得柔软,苍白的脸色一点点恢复了血色。
听着他沉稳的呼吸,被温热包围的沈念很快被睡意拉扯,最后贴在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她还不断提醒着自己要保持现在的睡姿,不能乱动不能扭来扭去影响到他。
就这样睡到清晨的阳光照射到洞口的白雪上,反射出耀眼的银光,照亮整个狭小山洞,沈念才苏醒过来。
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等视线清晰,惊讶地发现一双手臂赫然出现在眼前。很明显,是来自身后那个人的。
看这副场景,应该是她昨晚枕着寄修的胳膊睡了一整夜的样子。
难怪会觉得脖子那么酸胀!像落枕了一样。
她赶紧坐直身体,回过头去,对上寄修正看着她的一双漆黑眼眸。
“醒了?”
他抽回被沈念当作枕头的胳膊,只是被压了一个晚上早就麻了,一时半会儿硬着没法往回弯。他轻轻皱眉,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僵麻的手臂,揉了片刻才能动弹。
沈念看到自己把他的手臂压麻了,愧疚又自责,赧然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我——”
“没什么。我睡着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
寄修抢过她要准备道歉的话,神情淡然转身下了石床,“雪霁了,我们出发下山吧。”
呜呜呜和尚真是个好人。
沈念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叹。不光可以当暖宝宝还能当人肉枕头,真是一物两用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
下山的时候,寄修没有怎么说话。只有在路比较滑的时候,会扭过头来提醒她小心一些。他一路沉默着,脸色阴郁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沈念默默跟在他身后,并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反常。她正琢磨着回了妄宗以后该如何再用腓腓的形态多捞点好感值,完全不会想到,寄修此刻的心烦意乱,全是因为昨天夜里做的那个梦。
那个诡异又让他突然手足无措的梦。
也许是因为搂着她睡了整夜,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人如此过分紧密的贴靠,那个关于她的微微桃色的梦里,也弥漫着她发丝里若有若无的袅袅甜桃香气。
他是浸润三千佛法长大的佛子,本该无欲无求不染红尘。虔诚清意如他,除了昨晚为了救她,他破了例抱着她入睡之外,从未做过任何逾距之事。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看似出自善意的举动,让他坚定如松的佛心开始出现丝丝裂纹。痕迹虽小,一点点累积亦可彻底摧毁磐石。
他不禁开始怀疑反省,救她的这个举动,究竟是出自慈悲众生,还是私心驱使。
若说四大皆空,他的梦里又为何会出现她那张夭桃秾李的脸,为何又会似放纵地捧起她亲吻下去。
为何会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的熟悉。人们不都说,如果遇到一个让你产生前世彼此就相识的宿命感的人,就代表心动的意思吗?
他不懂得这些,所以参禅悟道的心才会被搅得从未有过的慌乱。
不行,他不能容忍自己这样下去,这样是不对的,是错误的,是对佛祖的不敬。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回了妄宗,要远离她,加大诵经的时间,要让自己全身心投入佛门,不再纵容自己的思绪被俗尘惊扰。
他是了妄宗千百年来唯一可能悟道成佛之人,他不能对不起师父对他的培养和希望。
他要担起重振了妄宗的重任!
想到这里,他不禁加快了脚步,仿佛身后的沈念是个吃人不吐皮的妖怪,让他不得不敬而远之。
沈念看着脚下生风的和尚,一脸茫然。
这是咋了?
走那么快是尿急了?
她赶紧追上他的脚步,但她越追得快,前面的寄修的步子就越迈得大。最后她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能保证不被他甩开。
不是受伤了吗,还能跑那么快。
看来多半是要憋不住了。
算了,人有三急,沈念她表示可以理解。
最后终于走到山下的时候,沈念已经追得气喘吁吁,脑门上也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
她撑着膝盖,弯着腰,喘着粗气:“诶我说小师父,你是练长跑的吗,跑那么几里路都不带喘气儿的?”
寄修因为受了伤,跑那么久也略有些吃力,嘴唇干枯惨白,但呼吸依然保持平稳,他淡淡瞄了沈念一眼:
“多谢施主相救。不知施主姓甚名谁,待小僧得空,定会登门道谢。”
沈念:“”
这又是咋了?
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抱住她睡觉一点也不见外吗?怎么早上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还施主施主起来了?
男人心海底针!
她真的一点也不懂男人!
“做好事不留名。别问,问就是我叫活雷锋。”
寄修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嗓音淡然,眼眸无波:“活施主,小僧先告辞了。”
然后头也不回,利落干脆地转过身去,直接往玉山的方向走了。
“活活施主?”沈念眼皮一跳。
他自己说出来难道不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吗?哪有人姓活的啊!
还是说,他其实压根不在乎她到底姓什么。只是出自礼貌,随口一问的。
算了。
沈念挥了挥手,满不在意地迈腿往淮阴城的方向走去。
昨夜受冻了一整夜,她现在只想去酒肆喝点热酒暖暖肠。
等喝完酒,再变回腓腓的样子回了妄宗,简直美滋滋。
她边盘算着待会儿点什么菜比较好,边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满城柳絮纷飞,暖阳正好。
不经意间,她抬头瞥了一眼河畔茶馆的阁楼,只是这鬼使神差的一眼,差点没让她腿一软当场吓晕过去,如同白日见鬼。
紫色的衣裳,灿如春华的美貌,戏谑兴味的眼神。
这世间,除了霁夜,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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