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和室友告别后，季湧霜开车把珩凉亦送到自己家楼下，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得回家一趟。”
珩凉亦放在车门上的手顿了一下，说不失落是假的，在回来的路上他都想好给季湧霜做她爱吃的，再把家里重新布置一番，迎接新的生活。
他掩盖了失落的情绪，理解地安慰季湧霜说：“应该的，出差那么久，叔叔阿姨都想你了。”
季湧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能感觉到珩凉亦希望她留下，换作她也一样，任谁遇到好事都会想和身边的朋友庆祝一番。
“真的没关系，你已经优先处理我的事情了。”珩凉亦为了证明是真的没关系，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季湧霜降下车窗，对珩凉亦说：“我晚上早点回来？”
珩凉亦嘴角微微上扬，他没想到季湧霜还会这样安慰他，他摇了摇头，噙着笑意回答：“好久没回家，住一晚吧。”
“也对。”看到珩凉亦有了笑意，季湧霜也笑了，“我突然感觉，我们这样特别像新婚夫妻里纠结怎么过年的独生子女。”
话说完，空气中似乎涌动着粉橙色的暧昧，连季湧霜都愣了。
珩凉亦也很意外季湧霜会这么说，但他回神比季湧霜快，温柔地递上台阶，接话：“不纠结，我随你。”
季湧霜却比刚才还要不好意思，她感到自己的耳根隐隐发热，什么叫我随你啊……太甜太乖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季湧霜的手机。
“我接个电话。”季湧霜说完按下接听，是柳汽的电话。
季湧霜原本脸上还挂着笑意，听着听着，不仅笑意不见了，还有点严肃。
柳大告诉季湧霜，他今天得空，想起珩凉亦那次不告而别就看了一下剧场监控，发现他走的时候神色不太对劲。喜欢文艺作品的人，通常对悲剧承受能力很高，那样的神色很不正常，联想到话剧内容，他觉得珩凉亦或许是遭遇过虐待。
季湧霜知道珩凉亦先前说起绑架经历的时候隐瞒了什么，但她也没想到有可能上升到虐待的地步。尽管她童年幸福，但她也知道如果一个孩子在童年遭受虐待，那将可能是一辈子的阴影，而不是随着长大就会消弭的关卡。
也许不太合适，但也没有那么不合适，季湧霜决定和珩凉亦一起回家，“一起吧。”
珩凉亦能很明显地察觉到季湧霜和刚才的心情不一样，他想问，又觉得季湧霜不希望他问，只能问其他的地方：“为什么要一起回家？”
“毕竟在我爸妈那里，你是名义上的男朋友。”季湧霜说。
其实这件事她早就忘了，如果不是为了扯出一个理由给珩凉亦，她根本想不起来。
珩凉亦当然不觉得这件事是真正的原因，也不可能是，别说按季湧霜的性格不会记得，就是记得，她也完全可以对爸妈说分手了，然后他们一家人好好团聚，而不是带上他这个外人。
可他还是得说好，因为这是季湧霜的安排。
季湧霜怕珩凉亦会拘谨，在路上就给他打预防针，“到时候除了你见过的，我爸妈，还有我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你不用紧张，他们都是非常和善开明的人，比我爸妈都温和，也很健谈，不会勉强小辈做事。”
长辈是理想的长辈。
紧张也是真的紧张。
珩凉亦没法和季湧霜说明这种紧张，就像社恐永远没办法让社牛理解他们的害怕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受到瞩目。
他也没办法让季湧霜理解，见到开明的长辈，有什么好紧张的。
在季湧霜看来，开明的长辈会包容小辈，不用紧张，哪怕有失礼的地方也没关系，他们会理解。
“我记住了。”珩凉亦的声音发涩，紧得很。
季湧霜听完就笑了，“都说了不用紧张，怎么更紧张了？”
“……没有。”依然声音紧涩得很。
“行吧，你紧张一下也好，不用想太多。”季湧霜对回家的路很熟，开车的模样轻松又自在，前方是一段比较空旷的路段，她加快了速度，“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可以拿我手机给我家阿姨发消息。”
“什么想太多？”珩凉亦问。
“……”说漏嘴了。
季湧霜现在没时间处理这件事，所以她并没有回答，而是又说了一次吃饭的事情，“没什么，有想吃的吗？”
珩凉亦轻轻摇头。
他的欲望都很轻，虽然会做饭，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不用客气啊，多添一两个菜而已，人多不会浪费的。”季湧霜余光瞥见珩凉亦还没有动作，笑道，“快点啦，不然我们都到家了。”
我们，都到家了。
珩凉亦清楚这只是季湧霜的无心之言，可他还是不免高兴。
他没再深想“想太多”是指什么，是否与那通电话有关，也许都只是季湧霜的无心或兴起。
珩凉亦从季湧霜的包里拿出手机，在解锁前顿了下，问：“还是原来的密码吗。”
“啊，换了。”季湧霜那次在公园长凳上和珩凉亦聊完，就换了。
“换成数字密码了，方便。”季湧霜报出一串数字，“210912。”
是他模仿衡刻言行，给季湧霜打电话的日子。
季湧霜说，原来他实习不是因为要逃离她。
所以她是释然了，还是更喜欢衡刻了？
很快珩凉亦便否定了后者，因为是后者的话，季湧霜在咖啡馆面对衡刻的“道谢”时就不会那么坦然。
“有什么意义吗。”珩凉亦明知故问道。
遇到季湧霜感情上的事，他总是无法保持冷静与距离感。
“一个阶段性成就？”季湧霜没有要瞒珩凉亦的意思，倒不如说，有了第一次在超市时愉快的倾诉经历，季湧霜还蛮乐于与珩凉亦说她的感情历程的，“我在他实习后就没再追他了，可我没放下。没放下的一个很大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他迫不及待搬出去实习，是为了躲我。”
“我一直在为增加了他的负担，而自责。”即便是现在说起来，季湧霜仍然有点介怀，“总不能他给了我感情上的充盈，我还给他添麻烦吧。”
但好在今天衡刻对她说了谢谢，佐证了珩凉亦的说法，让她彻底放下自责。
“那你还喜欢他吗？”珩凉亦问。
他不敢与季湧霜对视，怕露出端倪，只好望向车窗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在等待回答的时间里，珩凉亦一直盯着车窗上季湧霜隐约的模样。
前方是路口，季湧霜降了车速，打着方向盘，瞄了一眼后视镜，在过弯之后才笑道：“你问了和我室友一样的问题，就……反正吧，人的情绪呢是会有延迟的，不管是喜欢还是什么。而且吧，”
季湧霜顿了下，抿了抿嘴，眼眸依旧亮亮的，说：“喜欢怎么可能是由自责构成的呢？”
肯定是因为喜欢，才会自责啊。
“放心吧，你没有失业。”季湧霜以为珩凉亦是基于工作才问的，毕竟艺术展也还没有开展，没有保障，现在失业还挺让人焦虑的。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对珩凉亦造成了什么影响。
珩凉亦刚才看向车窗影子的时候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落。可他还是不愿去看车窗外的景色，他留恋地把那个淡淡的身影刻进脑海，说了声：“好。”
没关系的。
至少季湧霜比之前要轻松不少。
而且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好事，季湧霜带他去见衡刻，衡刻原谅了他，季湧霜还带他回家，让他告诉阿姨想吃什么。
可以不期待那么多了。
到季家家宅的时候，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但不知为何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季湧霜刚从车库出来，管家就迎了上去，“小姐，欢迎回家。”
“谢谢李叔，这是……有什么事吗？”季湧霜不禁怀疑自己记错了时间，可抬头看天，天也没黑啊。
“老爷忽然想拍一组家庭照，说是今天光照很好，适合留念。已经交了摄影师了，正在客厅候着。“管家回答完季湧霜的问题，才看向她身旁，问：“这位是？”
如果是平日，那他会直接带路。
可今天。
“男朋友。”季湧霜回答完管家的问题，才皱眉说，“要拍全家福怎么不提前说啊？”
“大概是老爷们也没想到，不年不节的，小姐会把男朋友带回来。”管家谦恭地回答道。
本来以为是一家人团聚，现在带了个男朋友，这男朋友让他参与吧，他们又不熟，不让他参与吧，万一转正成一家人了呢？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们叫了摄影师。”季湧霜回头对珩凉亦道歉，这确实尴尬了些。
“不然我先回去。”珩凉亦体谅道。
季湧霜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只能照珩凉亦说的做，这也不是真的男朋友，让人拍她家的全家福多尴尬。
她从包里拿出车钥匙，“你开我车吧。”
“在车库前杵着干什么呢？”一道成熟但掩不住亮丽的声音从管家后方响起，季湧霜立刻跑上去抱住了她，“妈妈好久不见！”
“乖。”季妈妈揉了揉季湧霜的头发，又亲了她一下额头，“在这干什么呢，怎么不早点进去看看我？”
“因为我没想到要拍全家福啊。”季湧霜娇嗔道，“你们也不早点告诉我，现在我把人带过来，又要让他回去。”
“这有什么。”季妈妈笑道，“一起啊，让人孩子回去显得多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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