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送完胡姐,项南枝才开始往家的方向去。
她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阵阵光影,晃得她眼花缭乱。项南枝索性闭上眼,仰头靠在座椅上。
她在想,什么时候陈习扬也变成了这样?
不再是人群的焦点,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人群中间,看着面前的一幕又一幕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想要掺和的意思,也没想加入的想法。
焦点变成陪衬,主角再没有戏份。
项南枝在脑海里搜素自己今晚的模样,妖艳的烈唇,还有一身扎眼的酒红。
今晚,整个包厢就属她最醒目。
项南枝睁开眼,从包里掏出纸巾,将嘴上的口红擦掉,反反复复,直到嘴唇鲜红褪掉,粉淡的血色漫上来,可分不清是残红还是涨潮。
汽车很快停在楼下,项南枝转账后下车,站在原地没着急上去。
晚上十一点多,小区都已经没什么人了。带着湿潮的冷风略过,打在项南枝的小腿上,丝丝冰凉。
项南枝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屋子,黑漆漆的。在一群灯火通明的环绕下,她的家就更像是光亮舞台的黑暗中心,寂寥,又突兀。
就连旁边楼梯道的灯光,今天都格外得亮一些,即便是暗下去,也很快就重新亮起,仿佛是有谁不舍它灭掉一样。
项南枝走向楼梯道,进入电梯,按亮了自己所在的楼层。
七楼。
电梯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项南枝拎着包随意地靠在一边,眼睛看着楼层指示数没眨眼。
楼层数一直跳跃,很快就到了七楼。
项南枝直起身,没有在电梯内做过多的停留,转身便走出往自己家的方向去。
以往项南枝走出电梯,转弯之后要走到尽头才是自己住的地方,但是今天例外。她被堵在了电梯口。
项南枝看着面前的人,有点懵,“……陈经理?”
陈习扬原本靠在墙上,见项南枝出电梯后,站直了身体。他看着项南枝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打量什么,然后才说:“我记得你家好像在这里,看来没记错。”
下午下过雨,晚上虽然停了,但小区的路还是湿漉漉的,项南枝刚在楼下就站了一小会儿,身上还是沾了不少水汽。
她吸了吸鼻子,问:“你怎么在这?”
陈习扬刚才自己先走了,现在突然出现在这,着实令人惊讶,他没直接回答项南枝的话,而是直接问道:“你今天看到我,很意外?”
听到这里,项南枝呼吸一顿。
“……没有。”
明明是才见过的两个人,但此刻彼此都不约而同卸掉刚才的伪装,一个变得柔和,一个变得防备,就像刚才的冷漠与热情都不是真的一样。
项南枝身上的酒红依旧醒目,陈习扬上下扫了一眼,最后停在了项南枝嘴角边,那块尚未来得及擦拭掉的残色。
他说:“我之前都不知道你酒量竟然这么好。”
项南枝在陈习扬的注视下抬头,目光徒然撞进了他的眉眼,只是在碰撞的一瞬过后,她就像是被陈习扬的目光烫到一样,仓皇得挪开了眼。
今天一整晚,在短暂的失神后,项南枝都尽量保持游刃有余的一面,可在她褪尽负责人的身份后,失神的状态又重新回来。
项南枝伸手捋了捋鬓前的发丝,说:“……还好吧。”
陈习扬今天过来,其实也只是无意识的,这地方他很久之前来过一次,没想到一直记得。
说实话,陈习扬现在挺不想承认,今天过来是因为看项南枝喝了那么多酒,纯粹是想确认她有没有安全到家罢了,仅此而已。
现在他看见人,一时间将绷了一晚上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此刻空气凝滞在电梯口,两个人谁也没有再继续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陈习扬才说:“那你回吧,我先走了。”
说完,陈习扬便按了下行键,项南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她忽然之间就想起自己之前出发去的邮件,以及今天晚上的酒局……
陈习扬见电梯上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项南枝说:“以后……”
“我辞职了。”
“叮”的一声,电梯此刻恰巧上来,陈习扬盯着项南枝没动。项南枝的话他听见了。
陈习扬和项南枝两相对望,这是自今晚重逢一来,两人对视最久的一次。
陈习扬静默片刻后,哼笑一声,什么也没说,最后头也不回地进电梯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项南枝一眼,就像今天晚上在餐桌上那样。
至于以后怎么了,陈习扬没有说,他觉得也没什么说得必要了。
陈习扬走后,项南枝回家,把沾了酒的衣服丢了,她将自己整个溺在浴缸里,憋着气强迫自己不要轻易出来。
浴缸外面的手机在响。
项南枝起初没理,在水里又憋了一会儿后,状态达到极致,她猛然从里面出来,大口喘着气,像是劫后余生。
手机铃声没断,项南枝拿过手机,看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是陌生来电。她还是没接。
电话长时间未接就会自动挂断,当那边再次来电的时候,项南枝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
电话里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是我。”
项南枝手上还沾着水,摸得手机湿漉漉的,她裸/露地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
那边沉默片刻,然后问了句:“为什么?”
项南枝问:“什么?”
“为什么?”陈习扬又问了一遍,“这项目前期做得不错,后续两家还要继续合作,我刚准备接手嘉丰的项目,结果负责人就辞职了……难道是对我们的这边的工作不满意?”
项南枝听后解释说:“不是,跟两边公司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自己的原因?”
项南枝点点头,但是陈习扬在电话里并没有看见。
“自己什么原因?”
项南枝戒备心很强,也很少有跟人说自己的私事的习惯,对谁都是,而且这习惯自小都有。每次有同事问她什么,对于项南枝不想说的,她要么是笑笑,要么就是不说话,实在躲不过去的,就直接说私人原因,不方便回答。
久而久之,同事也就习惯了她的习惯,不再问她一些私人问题。
现在面对陈习扬,她把话停在“自己的原因”上,就是不想让他再问。可谁知陈习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也一直没变,不问个明白不算罢休。
但项南枝还是不想说,她张了张嘴,变了一种说法,“……个人因素。”
陈习扬听着电话里项南枝的声音,突然觉得很没劲。只不过这种徒然而生的没劲感,倒不是对项南枝,而是对他自己。
很早就有人说过“项南枝难追”这种话,陈习扬不是不信,而是太信。
但是陈习扬知道项南枝经历过什么,明白她那一肚子心眼全都用在了警惕与戒备上。他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是难追,而是害怕。
所以,陈习扬不撞南墙不回头,并且一直走到现在。然而现在南墙快要被他撞倒了,他们还是没有走到一起。至于曾经那一段,就像是陈习扬自己虚无缥缈的一个梦。
后来梦醒了,陈习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能忘掉,最后却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释怀。
他那最开始懵懂的认知逐渐扩散为无法拆解的执念。
这个执念,叫项南枝。
“你到底是觉得这工作不适合,”陈习扬仿佛像泄了气一般,犹豫了片刻才问出后半句话,“……还是觉得人不适合?”
项南枝盯着水面,听不懂陈习扬这话的意思。
她没有回答,然后她就听见陈习扬在那边自嘲地笑了一下,继续说:“如果你是真的觉得工作不合适,换一个也好,要如果是觉得人不合适……”
陈习扬想起来项南枝前两次一走了之的情景,尤其是第二次,他害怕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她人,于是在顷刻之间便将话头转了个弯。
最后,陈习扬对项南枝说:“你别走了,我以后离远你点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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