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救赎

　　“是啊，你说她是不是想甩手走人啊。”
　　“说不准是，你看，要是真的没钱了，那手上的镯子，头上的钗环，怎么一件没少。”
　　“唉，亏我们还帮着她去照顾林阿婆，你看看，我以为是个活菩萨呢，没想到也是个利用完我们就走的主。”
　　“诶，对了，她是不是要带走林阿婆。”
　　“就是，你说说，林阿婆是她的救命恩人没错，可要不是咱们，她能找到林阿婆吗。”
　　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嚷嚷起来，“赤瑶姑娘，这林阿婆在我们这里住了许久，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也关照过林阿婆，你是不知道啊，林阿婆被一个怪物克死了丈夫儿子，要不是我们这些街坊邻居，林阿婆早就被克死了。”
　　“对啊，你要走也不是不可以，您就给我们交个照顾的费用吧。”
　　“对啊，有一年阿婆生病，是我儿子帮她找的药材，那药材可难找了啊。”
　　赤瑶心里冷笑，那年阿婆生病，她去山里找药材，不料大雪封山，她拼尽全力走出来的时候，筋疲力尽，倒在路上，为了不耽误阿婆，她掏出了身上攒起来的两个铜板苦苦哀求路过的同村人，他才将药送了过去，此时，怎么倒成了他的功劳。
　　“可。。我实在没钱了呀。”赤瑶叹道，面上无奈至极。
　　“赤瑶姑娘，我们叫你一声姑娘便是相信你，尊敬你，此时若是再这般假装，就没意义了。”
　　“姑娘，我们要的不多啊，您财大气粗，我们就要一个温饱的钱，就当我们帮你照顾林阿婆的钱。”
　　场面混乱起来，赤瑶佯装着急，道“大家不要这样，我给便是，只是要等一等。”
　　众人喜出望外。
　　“赤瑶姑娘，这，口说无凭，不若，你说个时间？立个字据？”人群中一个老头摸着山羊胡道。
　　“那是自然，可以。”赤瑶还是笑着，不露差错。
　　“期限就定为明日吧，明日大家再来此处可取。”赤瑶道，说罢转过身回屋去了。
　　人群安静了下来。
　　“不行，我觉得咱们得在这等着，万一姑娘不吭声走了呢。”
　　“嗯，上回说要带林阿婆一起走不也没放出声来吗，要不是我们有人恰好听到风声了，今天说不定就已经走了呢。”
　　“好，大伙儿商量商量，怎么守着。”
　　下午日头正照着，炎热极了，人们还是没走，入夜，偶尔有家里的人过来送饭，生怕赤瑶走了，一个个轮番守着，团结无比。
　　半夜，赤瑶却是打开了门，只见她双手聚气挥手，院子里人都睡了过去。
　　“阿婆，你看到了吧。”
　　“阿朱，我们走吧，我想好了，我们走吧，走吧，走吧，唉，”
　　“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赤瑶冷笑。
　　说罢，手指捏决，散出黑气进入到每个人脑子里。
　　“你。。干了什么？”阿婆问道。
　　“没干什么，给了他们一个美梦罢了。”
　　当晚，所有人都做了一个梦，梦里告诉他们。后山有金矿，快去挖金子！快！一会儿就没了。
　　第二日，众人醒来，很默契的，大家都不吭声。
　　这时，眼尖的看到赤瑶拿了东西从后门偷偷走。
　　“赤瑶姑娘，您要往哪啊！”
　　“啊。。我往后山去。”赤瑶笑了笑。
　　“去后山？”
　　“啊！难道你也是去挖金子的！”有人已经喊了出来。
　　“你也知道金子的事。”有人惊道。
　　“是啊，你怎么也知道，我是梦到的。”
　　“我也是！”
　　。。。。。。
　　“呀，你们都知道了呀。”赤瑶佯装惊讶。接着又道“后山林子下面就有金子，原来大家都知啊！”
　　“什么？就在树下！”众人议论起来。
　　梦里就说了后山有金子，却没说具体位置，而且大家竟然都知道，那就是说八九不离十了。
　　慢慢的，有人从人群里慢慢离开。
　　“老李，你往哪走？”
　　“哈哈，我回去吃饭去。”那人干笑。
　　“吃饭？这么快就饿了？”
　　“不跟你说了，家里肯定做好饭了，走了。”
　　“害，你这一说我也饿了，我也回家去了。”
　　“嘿！你这人，你就是回去那家伙挖金子的吧。”
　　“喝！说的跟你不是似。”
　　说罢，两人争相向外面走，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于是乎，剩下的人与此类同，争相回家找家伙上山去了。
　　这家去两个人，那家就把妻子带上，于是对方又带上了老头老太太，再后来，你带老婆，我也带，你带小孩儿我也带。
　　最终，村里像是逃荒一样，走了个干干净净。
　　后来，白九就看到了，赤瑶利用后山地势空旷，招来冥狼，杀性大发，杀死了山上所有人，上至老人，下至孩童。林阿婆要阻止，却被逃走的人们撞晕险些踩死，还是赤瑶捞起她安置了起来。
　　哀声四起，其中有人苦苦哀求，“赤瑶，你杀了我可以，放过我的孩子吧。”
　　“放过？你们放过一个瘦弱丑陋的孩子吗？”赤瑶笑道。
　　“你。。你是。。啊！是你这怪物！”
　　众人口中唾骂声，抱怨声嘈杂一片。
　　“你，赤瑶，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没有害过你啊！”
　　“没有吗？可是，哥死的那天晚上，你们连出门都不出门呢。”
　　那人无话，绝望的被冥狼咬死。
　　但赤瑶没想到的是，这些人远远不够双灵献祭，但是，她答应了无昼殇，她不会食言，于是，她向着周围的人动手了。
　　过来巡查的官府中人，路过的樵夫，山贼，商人等等，什么人都有。
　　赤瑶在这其中杀红了眼，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杀戮的疯子。
　　白九想继续看下去，片段却突然停止了，碎片变得疯狂起来，翻飞在赤瑶的意识中。
　　不好！白九觉得不妙。赤瑶的意识快分裂了，一旦分裂，就会成疯子！
　　白九无暇顾及后面的内容，快步走到赤瑶跟前，双手聚灵，稳定住她的情绪，赶走冤魂。
　　冤魂不甘心，好不容易进到这怪物的意识里，怎么甘心走啊。
　　但是又害怕白九，于是，就围着两人打转，伺机而动。
　　“你想活吗？”白九看着面前痛苦的赤瑶。
　　赤瑶听到这些一愣，几年前无昼殇问她，“你想报仇吗？”她选择了报仇，结果却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赤瑶脑中从未如此清明过，或许从接受无昼殇的条件开始，就已经回不了头了，无论如何，当初无昼殇是蛊惑也好，无意也好，他确实让自己亲手斩杀了那些薄情自私之人。
　　如今她已然尽力，欠无昼殇的也还了，不若就此结束，还能解脱？
　　“你解脱不了的。”白九似知道她心中所想。
　　“你用了双灵献祭，会被冤魂缠绕致死，会永堕畜生道任人宰割。”白九叹道。
　　“我刚刚看了你的记忆，你哥哥和林阿婆，他们死去，也许是人间冷漠。”白九顿了顿，道“但他们都把希望给了你。”
　　“我若是你，必然不会这么甘心死去，更不会被这些卑贱的冤魂缠绕困扰。”白九道。
　　“可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没有力量，我。。”
　　“我给你力量，这里力量能保你几年寿命。”白九淡淡道。
　　赤瑶惊诧的抬起头。
　　“我给你力量，因为我相信林阿婆和你哥哥给予希冀的人不会有错。”
　　这对话是如此的相似，几年前，无昼殇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自己却陷入了杀孽旋涡。
　　“诶？我可跟那什么无昼殇不一样，我不会让你帮着做什么，活与不活，你自己做决定。”
　　白九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恼怒道，她像是那种人吗，他们俩唯一相似的就是脸好看好吧，虽然就看见了半张脸。
　　赤瑶低下头，不由得有些好笑，也是，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赤瑶看着白九，她记得阿哥那双温柔的眼睛，她记得阿婆临终的话语。
　　抬首正色道“我要活！”
　　白九展颜一笑，宛若莲花盛开，明媚耀眼。
　　周围的亡魂以为她松懈了，冲了过来。
　　杀了这个怪物，杀了她！
　　白九看了赤瑶的记忆之后，对这帮镇民越发厌恶，此时见他们扑过来，皱眉冷笑道“蝼蚁，果真，死了还是如此聒噪。”
　　单手掐诀，手臂一震，炫目的法术光芒照亮了赤瑶的意识，幽魂小鬼一触即散，发出惨叫，消失得干干净净。
　　哼，在我刚收小弟时候敢嚣张，姑奶奶我灭了你。
　　白九回头，看着赤瑶呆呆地坐在地上，伸手“走吧，我带你出去。”
　　面前的小娃娃，白发蓝眸，自上而下微瞌着眼睛看着她，几乎与白发一样白的皮肤好似会发光，在这个空间里如明月般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芒，宛若神明降临。
　　而此刻，神明却将手，伸向了她。
　　赤瑶觉得，心中的火在此刻，又重新亮了起来。
　　赤瑶将手放在她掌心，起身，跟着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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