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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侍疾


秦家近来事事不顺,失了宫里胭脂水粉的特供订单,胭脂水粉的生意大不如前不说,大儿子被武王幺儿废了双脚,除了获得武王的钱财赔偿,口头道歉外,在强势的武王面前还没法讨回公道。秦湛欲哭无泪,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张家该出的气出了,事情便就此了结。没想到秦家又迎来一波地痞无赖上门打砸闹事。

        秦湛这才知道,在他派人到美颜坊仓库纵火之时,他那不争气的大儿子竟然藏身在后做了那自以为是的黄雀,在纵火前劫走了美颜坊仓库的一批假货,并且将假货暗地里销往黑市。

        秦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躺在床上养伤的秦蓉,怒吼道:“这么说我派去的人都是你杀的?”

        事到如今,秦蓉也没什么不敢认的,反正脚已被人废了,他的人生就此完了。秦蓉破罐子破摔道:“是我让人做的。美颜坊库房里的货也是我让人劫的。”

        “混帐东西,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喝。”秦湛那个气啊,哆嗦地抬起手要打秦蓉。

        秦蓉也不躲:“你打呀,打死了我这个废人,你好名正言顺地将家业交给二弟三弟。”

        “你,你……”秦湛忽想到一事来,忍着怒气,奈着性子问道,“张绍杰是怎么回事?”

        秦蓉道:“什么怎么回事?我不知道。”

        儿子废了,正在躺着养伤,纵是打死了又能怎样?秦湛发了一通火后,还得转身为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赔钱,赔礼,压下事头,控制局面,销毁赃证。秦湛那个气呀,刘离用一批假货做局入套,而自己也好,他儿子也罢,统统上了人家的大当。

        天寒地冻,雪虐风饕的最容易生病,尤其是老人和孩子。宫里的太后入冬以后各种小病接连不断总不见好。后来又因着先帝的忌辰,太后亲自操办,布设法坛,请高僧念经做法,上香,祭拜等,前前后后劳心费力,操劳过度,本就小病在身的太后当天夜里便引了旧症发了热疾。

        临近年关,朝堂内外事务不断。六宫内务也是千头万绪事务繁杂。皇上下旨令皇室嫡宗近亲属眷轮流进宫为太后侍疾。

        这日一早,刘紫月一改往日的懒虫作派,贤王起身之时,半眯着眼睛的她在暖被窝中打了个滚儿后,恋恋不舍地跟着某爷的步伐起床。洗漱,更衣,与某爷一起盘坐王府后山亭台高阁内沐着晨曦逐渐浓郁的东来紫气,修习圣女心经。

        匆匆忙忙吃完早膳,刘紫月按品大妆梳毕,就听闻外头房檐下小丫来报说是宫里接她入宫侍疾的车驾已经到了。

        刘紫月坐镜妆前看着自己得体的妆容,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吩咐茶房仔细招待着,本妃即刻就到。”

        贤王拿着帕子坐在一旁拭手,抬手挥退屋内服侍的众人,低声嘱咐刘紫月进宫后注意保护自己。至于说太后的喜好,脾性禁忌,以及素日坐卧习惯等于头一天夜里,贤王都已仔细告之嘱咐过了,此时贤王只是捡了一二样要紧的事项一再交待提点罢了。

        “青丝不错,你带在身旁。闲事莫要多做理会,欺负你的只管打回去,其余的交给本王。”贤王道。

        刘紫月领着青丝,青竹,方嬷嬷,孙嬷嬷几人一起,乘坐着宫里准备的轿撵进宫去了。

        慈宁宫内,太后披着衣裳,半靠在明黄色金丝银线皮球花大迎枕上。刘紫月进殿,隔着垂帘给太后行礼问安。

        “咳咳咳,好孩子,辛苦你了,起来吧。”太后道。

        太后让刘紫月进前说话。刘紫月这才穿过垂帘,绕过屏风,坐凤床跟前小杌子上。

        “哀家的病好多了。眼见着就到年下,各家正是忙着的时候。皇上仁孝,不过太过劳动了。”太后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道。

        刘紫月起身又是一通跪,应答道:“侍候太后本是臣妾应该应份之事,不敢说劳动。太后福寿安康才是东华国第一要紧大事。”

        太后挥手让宫婢扶刘紫月起身:“好孩子,你的孝心哀家晓得。”

        太后因病连日卧床闷坏了,今日吃了药,身子清爽些,便与刘紫月说扯了些家常。提及贤王时,太后关切地道:“湛哥儿近来身子可好?”

        刘紫月大眼杏眸间畜起一把泪来,摇头叹道:“还是老样子。别看他现在比先前好些,那也只是外强中干,强弩之末罢了。等过些日子九转回还丹的药性过了,妾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后试探般地安抚道:“你舅舅是神医谷的小神医,那丹药既然你舅舅能炼,想法子让他多炼些来。咱们这样的身家,不局什么,能续命的好药金山银海的换了来都不为过。”

        刘紫月摇头低叹报了几样药名道:“这几味只怕这世间再难寻来。世上只一颗九转回还丹。哪里能再有?”

        太后宽慰了几句,又提及子嗣之事,她拉着刘紫月的手,让刘紫月趁早要个孩子:“贤太子一脉只留下贤王一个独苗,哀家不能眼见着贤太子一脉就此断绝。否则哀家百年之后,将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太后给侍立在一旁的宫婢们使眼色,宫女会意,站出一个往外走,不多时,领着一溜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进来跪在刘紫月跟前道:“这六名女子都是哀家精心选出的名门淑媛,哀家特意让太医们瞧过,她们都是易生养的。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是识大体,贤良大度之人。何况你是正室,纵使她们再如何也越不过你的秩序去。将来她们生了孩子,你只管放在身边抚养,你是嫡母,孩子大了一样亲娘似的孝顺。”

        太后提及先帝,又一阵潸然泪下:“这些天哀家总梦见先帝,他在梦里再三嘱咐哀家万万不能让贤太子这一脉断绝。”

        刘紫月看了一眼环肥燕瘦,年轻貌美的六位女子,叹了口气道:“太后说的妾身明白。妾身也时常期望贤王府能后继有人,贤太子这一脉的香火能绵延承续。只是太后有所不知,贤王身子柔脆,太医们也多有交待,贤王的身子以修生养性为重。这些美人近身只怕我家王爷身子受不住。”刘紫月说着也跟着垂滴着眼泪。

        话说到这个份上,贤王身子不好世人皆知,太后也不能再强逼硬来。毕竟隔着房头的孙辈,有些时候她也得避着嫌。没得临老,还将自己多年经营的慈善名声折损进去。

        太后抚拍着额头,哼哼叽叽地说倦乏。刘紫月起身同宫婢们一起服侍着太后睡下。而刘紫月则被安置在太后宫中的厢房内歇息。

        刘紫月从太后寝殿中退了出来跟随着宫婢来到厢房。方孙二婆子,并青竹青丝早已在厢房等候。见刘紫月进门,便都围了过来。方嬷嬷拿了个荷包给宫婢,打发了她们退下。

        洗手,净面,刘紫月靠坐着小榻上闭目小憩。孙嬷嬷怕刘紫月冷着,打了个烫婆子来放在刘紫月小榻上的小被中。

        太后宫里人多嘴杂,祸从口出。主仆几人倒也有默契,并没有如在王府一般随意扯闲。青丝没敢将毒经带来,闲来无事的她坐在青竹旁看她打结子。孙嬷嬷与方嬷嬷则双双坐在房角太师椅上,托着腮帮子发着呆。

        午膳的时候,太后宫里来人说太后醒了。刘紫月稍整衣装起身去往太后跟前服侍。皇上到慈宁宫看望太后。让刘紫月意外的是销声匿迹多时的白医仙竟也跟着皇上一同过来。

        风闻大名已久,这还是刘紫月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白医仙。与一年前尚书府远远撇见的背影一样,近处的她亦是给人飘然欲仙之感。只见她梳绾着少女的简髻,面上戴着白色纱巾,通身素简的白衣,腰若素束,身姿婀娜而高挑,行动处步履轻盈,步步生莲。刘紫月见此心中惊叹不已,若不是事先知道白医仙的年纪,单看这身形,还真以为站在自己跟前的是二八妙龄少女。

        白医仙给太后切脉,调整了御医所开之方,在太后的提请之下,又给刘紫月切了一回脉。

        “回禀皇上,太后,贤王妃身子康健。”白医仙道。

        皇上亲自侍候太后用膳,服药。刘紫月与白医仙双双告退。太后寝殿外廊檐下,刘紫月与白医仙相互礼貌别过后,转身回厢房。转角处,刘紫月偶然转身回望时,意外地捕捉到白医仙还来不及收回的望向自己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回到厢房,刘紫月与青丝低声说起了白医仙。刘紫月看了一眼门窗,低低地道:“她在,这两日你无事不要出厢房。”

        青丝点头,端着面盆到刘紫月跟前,侍候着她净手。刘紫月挽起袖口,细白柔嫩的手腕儿在青丝眼前晃过。

        青丝面色微变,紧绷着脸,将面盆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抓过刘紫月左手手腕儿细看。只见刘紫月白嫩嫩的手腕上有一条青灰色的颜色极细的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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