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番外二十七 紫宸月圆
看着她虚扶着墙,忍痛逞强地一步步走,心就不由地裂成碎片。
上一次,见她也是这样。
出手,拦住她摇摇欲坠的背脊,顺带握住她的手臂。她大惊,原本按着腹部的手惊慌地伸手抗拒他,却被他轻易地伸手覆上她的小腹。佞祯强提一缕真气,为她传输内力,只是希望能缓解她一丝半点的痛楚。
她却并不知道,兀自挣扎,虚浮的手握紧拳头误砸到他的胸口,虽没什么力度,却搞得他心猿意马。
该死的,不知道这样会害他岔气而死吗!
他凑近了她的脸,忍不住又想吻她。
毫不知情的她仰起苍白的小脸,虚弱的眼眯起看向他,却只是撩拨他侵占她同样苍白得让人心疼的唇瓣。
州儿的眼闭了闭,间歇的月光有些刺眼,而模糊中有一个背光的身影温柔又不乏张扬地压近,他穿着侍卫的品服,那轮廓异样地熟悉,竟让她,心底一颤……
这张脸竟好像……
“十三皇子……”当唇靠近她时,她却虚弱地呻丿吟。
佞祯心头一震,她在昏迷前竟还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心痛和愤怒让他皱起眉峰,只是狂肆地吻上她的唇,但她已全无知觉,那冰冷的双唇只是让他的心凄凉一片。
但那个该死的他就是放不开,不知是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搂住她跪在青石地上,十二层衣帛因声而裂,原本覆在她小腹上的手掌碰触到她如雪的肌肤,另一手插入她的衣襟,顺着后腰抵住她的背心,她的头和双臂无力地后垂,衣衫滑落到她的双臂臂弯,而他原本附着在她唇上的亲吻一路向下,闭上眼吻遍冰冷的她……
掌心无意碰触到她湿冷的血迹,佞祯突然清醒过来,只见她绛红色的裙摆上,一片刺目。
佞祯只觉得胸口一痛,体内错乱的真气袭击胸口,忍不住喷出一口血,也留在那她绛红色的衣衫上……
东宫,黑暗中。
“十四弟,回京了!”
“怎么可能!”
“臣弟派出的刺客,原想在半路动手,但十四弟竟然并没有前往兰陵,而是,又返回了京城!”
太子眯着琉璃丹凤目,沉吟:“既然如此,让他们暂时不要动手,先查出十四弟为什么回京。等他再出京城,不管什么原因,本殿不想再听到十四弟回京的消息!”
三皇子凤眼一惊,不想再听到十四弟回京的消息就是让十四弟不能再回京,而这只有死人能做到。三皇子低首:“臣弟知道了。”
“慢着,这个消息怎么能不让十三弟知道呢?”
“二哥想到了什么?”
“不管什么,十四弟总是不能再留了。”
“另外,这次外臣的筵席上,纳兰朙珠也来了,父皇倒是说了好些嘉勉的话。”
“父皇以白塔诸部蠢蠢欲动为由,给十弟赐了婚,又将大哥调回边陲,但却,让纳兰朙珠回来了,是吗?”东宫的口气露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午门群臣筵席散去,看着几位明珠党的旧臣围着纳兰朙珠一道出宫,十三皇子冷冷一笑。纳兰朙珠抵京,虽未重回朝堂,但却是隐伏着的威胁,原本一头独大的保皇党此番必是如芒在背了吧?回首,又看了一眼自始至终波澜不惊的太子叔父乞乙玊计,只怕有心的人都会觉得,乞乙家也得势不了多久了,而这,是否意味着原本稳固如磐石的储位不再是不可动摇的呢?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深意呢?将大皇子调回边关,却也没有肯定太子一党,皇上似乎不仅不再全心支持皇太子,也不中意大皇子,而这是否意味着其他皇子反而更能够取而代之呢?
夜风起,吹起了十三皇子藏青底子绣金蟠龙的朝服蟒袍,他在席上饮了不少酒,涨热的太阳穴被冷风一吹有些晕眩,也没让人扶,就出宫去,半路却见着一个蓝翎侍卫在面前一晃而过,那侍卫的身形莫名地竟有些眼熟。
十三皇子本能地喊道:“你,站住!”
那侍卫背对着他停下步子。
“叫什么?哪个司的?”
“小人尹桢,东宫宿卫。”侍卫躬身道。
十三皇子常年出入太子宫,若是太子宫的宿卫,觉得一两个眼熟也不足为奇,只是心中不知为何仍然存有疑惑:“既然在东宫值宿,为何在此?”
“贞敬夫人醉酒,太子妃让小人先送夫人出宫。”
那侍卫躬着身转过来,怀里抱的正是纳兰泽州。中秋圆月的月光正照在纳兰泽州正脸,让她的脸色看起来越发苍白。十三皇子,醉酒的眼中出现好几个她的虚影,又重叠在一起,竟微觉心疼,手指不由地抚上她的脸。
就在手指快要碰触到她的时候,那侍卫道:“小人见十三爷醉了,不如小人一道送十三爷出宫。”
十三爷的手一顿,眼前又出现了几个虚影,他揉了揉自己因微醉而刺痛的太阳穴,道:“不必了,好生照顾夫人。”
侍卫低着头“嗻”了一声,侧身让开道。
十三皇子点头,甩袍走过他……
月光一晃,一个羽扇翩翩的皇子从前头的甬道出来,见着十三皇子,道:“十三弟。”
十三皇子抬首:“三哥。”
“弟弟似乎醉得很厉害。”
“嗯。”
“这也难怪,弟弟可是新领了左右翼前锋营,圣眷正浓,自是要应酬那些前来巴结的外臣。哪像哥哥我是个逍遥散人啊。”
“三哥说笑了。”
“不过,父皇偏心,你我也是习惯了的。太子爷是正统嫡出,自不能说什么,可十四弟……天降红光?你也信?”
“三哥,十四弟的生母是我的母妃,这话,我只当没听你说过。”
“诶,弟弟别误会,哥哥只是听说这明明被贬兰陵的十四弟竟然回京了。”
十三皇子一怔,突然想到刚才那个让人眼熟的侍卫,琥珀色的眼睛一眯——
“十四弟,这是上哪儿去?”
“十三哥,真是跟着我好久了!”
紫宸之巅,凄冷的圆月下,传来一对兄弟的对话。正是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
“想不到十三哥即使醉了,佞祯也没那么容易瞒过十三哥。”
“你自称尹祯,是真想瞒我吗?”
十四皇子笑:“竟然被十三哥发现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竟敢违抗圣旨,私离流放地,还敢大胆地到这紫宸城里来!”
“这不是正趁了十三哥的愿,以左右羽林军统领的职责为由,对我这擅闯大内的大胆逆贼,杀无赦吗?”十四皇子只当谈笑。
“那就看十四弟的伤是不是好了,是不是能逃出去了。”十三皇子劲风一扫,袭向十四皇子。
十四皇子将州儿平放在屋脊上,一袖挥出一道内劲,御起一排琉璃瓦击向十三皇子那道劲风。一冷一暖两道劲力分别袭上琉璃瓦片,琉璃瓦不稳地颤动。两道风影已跃上琉璃瓦片,拆解数招。犀凌的劲风掀带着琉璃色的瓦片上下起落。
“原来当初在乞乙玊计府上,与我过招的果然是你!”
“十三哥不会现在才知道吧?我从冷宫里劫走州儿的那夜,你不就知道了吗?”
“看来,十四弟的伤要不是还没有好,否则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让我追上了?”
十三皇子内力一震,两人内劲的平衡被打破,十四皇子被震出一口血,而原本悬浮在空中的数十片琉璃瓦刺向十四皇子。
十四皇子旋身躲过几片琉璃瓦的攻击,却惊见数片袭向屋脊上的州儿。他强提一口气,用身体挡在州儿身前,琉璃瓦有安排地撞击到十四皇子气脉交结处,只是震得他用砒霜强压下的内伤发作,内力在体内乱窜。
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那血就落在州儿的胸口……
十四皇子仰倒在屋脊上,眯了眯虚浮的眼,道:“十三哥,不杀了我?”
“十四弟不是很了解我吗?”
圆月下,只听一道叹息:“十三哥啊,你是想借太子之手杀了我吗?”
十三皇子看了一眼昏迷的纳兰泽州:“我从不留下任何把柄。”十三皇子一步步走到十四皇子身边,蹲下,怜惜地摸了一下州儿的脸,又对上他愤怒的眼神,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便闪身而去……
“乐凤鸣——”
乐氏老宅外,什么人焦急地叩门喊道。
“都这么晚了,还会是谁啊!”伙计八宝在睡梦中去开门,抽开黑漆的门板,却是一惊:
“十四爷!”
怎么可能,十四皇子不是被皇上贬去兰陵海了吗!
八宝揉揉眼睛,却见鲜红一片。“血!”他惊秫地大叫,只见到十四皇子胸前全是血,而他手里还抱着个女子,竟是州姑娘!州姑娘的胸前也有一大片血迹,八宝一急,正要回身通报乐凤鸣,却听乐凤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八宝,怎么回事。”
“少爷……”
乐凤鸣身着一身革麻睡袍,踩着木屐踱到老宅门口,神色一怔:“十四爷!”
十四皇子虚弱的眼冷冷地看了眼乐凤鸣,将州儿抱到内屋的床上躺下,又焦急道:“乐凤鸣,州儿到底怎么样?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
乐凤鸣见着州儿绛红色的胸襟上一片血迹,急忙为她把脉,乐凤鸣一顿,回看州儿十二色的裙摆上也沾染了血迹,又回看十四皇子焦急的眼神,不由地摇头一笑。
“州儿并没有什么事。”
十四皇子皱起英眉:“上一次,她那般痛苦的样子,你也说没什么事。”
乐凤鸣挑眉:“十四爷为了州儿耗损了那么多内力,州儿还能有什么事?”乐凤鸣神色一凛,“倒是十四爷自己,只怕才有什么事!”乐凤鸣突然出手捏住十四皇子,两指切脉。
手指刚碰到十四皇子,十四皇子手臂一收,背身站起:“既然州儿没什么事,本皇子就不打扰乐使令了。”
乐凤鸣医术高明,仅刚才一瞬,就已切出了十四皇子的脉象:“十四爷为何没有服用臣给你的解药?砒霜是可以暂时压下十四爷的内伤,让十四爷提起内力,但十四爷真以为自己的内力源源不竭吗?”
十四皇子侧面回首:“服下解药,七日之内不能提纵内力,乐使令认为那时候,本皇子还有命吗?”十四皇子冷冷地跨过门槛、走出排门。
乐凤鸣思索了一下,道:“十四爷,你和州儿……到底有什么渊源?”
十四皇子在天井里停住步子,常青的松柏衬托出他的长身玉立,他回首,看了一眼昏迷的州儿,只是撇嘴一笑,不置可否。
乐凤鸣一震, 而十四皇子已一提气,掠过乐氏老宅瓦黑色的天井屋脊,消失在京畿的夜色里……
将州儿送到乐氏老宅后,仿佛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原本强自压制的真气又在体内乱窜,按着胸口,强撑到多宝斋,十四皇子直直向前倒去。
九皇子的几个门人来不及惊慌,连忙扶住他,送到偏厢。
“十四弟,你这又是何必?”十四皇子仰头,眯起的眼见着中秋圆月清冷的影子,似乎还听到九哥的声音,但他已全然不知……
朦胧中,一个紫衣女子靠近自己,十四皇子仿佛见到了州儿,那次他从流云回廊上见她一身紫衣、独坐在莲花池畔的样子……
州儿抚过他刀削般的下巴,亲吻他俊美的脸颊,她柔软的身体靠近他,偎入他的怀里。他眯起迷离的眼,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州儿的脸颊,忘情地吻上去,却不是那本该冰冷的触感。
那冰冷的触感只是折磨他凄凉的心,忍不住趴伏着床,又呕出一口血。
“十四爷,你怎么了?你别吓阿紫……”女子惊慌的声音响起。
十四皇子微睁开黑眸,却见身下是一个长发披肩、穿着紫色肚兜的女子。十四皇子清醒过来,放开女子,又对着雪白的床纱一口口吐血。
想到州儿昏迷前唤的那一声“十三皇子”,还有十三哥临走前,在他耳边留下的话:
“知道上太师府偷账簿那天,我为何能躲过九哥的探子吗?是州儿,救了我!”
十四皇子倒在血泊里,虚弱地仰看上方,只是动了动喉头:“州儿……州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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