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玲珑仙道36
“你是谁啊？”小狐狸脆生生的问。
那人转过了身,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孔。
“你……”小狐狸长大了嘴巴, 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身材瘦长, 却俊朗无匹，看上去轻灵秀美, 但这不是让人吃惊的地方——他长得和玲珑鸟珍珑有五分相像。
“你是谁？”小狐狸转转眼珠, 狡谐一笑, 歪着头问：“你是不是舅舅？”
“舅舅？”那人疑惑地重复出声，细长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不悦的看着小狐狸。可兴奋地小家伙完全没发觉。
“是啊！”小狐狸好为人师的教他：“就, 我娘亲跟你是兄妹, 如果你是娘亲的哥哥或者弟弟，那么你就是娘亲的孩子的舅舅。”
那人一语不发。
小狐狸在他面前挥挥手, 问：“你听懂了吗？听不懂我再给你讲一遍。”
这算是她难得的有耐心的时候了, 平时要是她手底下的哪些小弟，讲一句话要是听不懂, 可以重复一遍，要是第二次还不知道, 就要拳头伺候了！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实在是像玲珑鸟的份上, 她才不会说这么多呢！
那人看了看她，沉声问：“你是谁？”
这个人太奇怪了, 看上去和娘亲长得像, 可是脾气一点都不好！傲气个什么劲儿, 哼！
小狐狸不高兴了的撅着嘴巴道：“你这人好没礼貌！是我先问你的, 你不回答，我才不要告诉你呢！”
说罢，她蹦跳着走开，清脆的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喊起来：“阿娘，我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枣子！”
连续喊了好几声，还不见人回应，小狐狸：“咦”了一声，又从里面转出来，出来的时候，见那人还没有走，就问：“喂！你到底是谁？干嘛站在我们家门口？”这话说的就冲多了，她好几年来酿就的大佬气质尽显无疑，霸道蛮横极了。
“珍珍，你又这么大嗓门说话了！娘不是跟你说过，侠女也要讲道理，不能动不动就扯着嗓子喊的？等下给你煮一点雪梨汤喝。”
前面还在指责，后面就变成了关爱，有这样纵容的母亲，小狐狸的霸道之路才走的这般顺利。
唐回在心里面吐槽，但一点阻止的意思也没有。
“娘！”小家伙听见玲珑鸟的声音，跳着跑过去，一头扎进她的怀抱，但忽的想起什么似的，把自己手里面的剑放在地上，举着小手抱住了玲珑鸟的脖子。
“阿娘，今天我去打了好多的枣子，全是红的，可甜了！我带了好多回来，给你吃！”说着，小家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红色的大枣，塞进了玲珑鸟的嘴巴。
大枣颜色鲜艳，果实清脆甘甜，玲珑鸟吃完一个，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娘亲，好吃吗？明天我还去给你打！”
玲珑鸟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吃，但是你明天不能上山。”
“为什么？！”玲珑鸟撅着嘴巴，不乐意。
“你忘了，明天要上学了？你爹明天要检查功课的。”
小狐狸眼珠转了转，得意洋洋的说：“我早就会背了！”她打算的好好地，“明天我早点起，打好了枣子，然后再去上课，绝不会耽误上学的！”
但是玲珑鸟还是拒绝，“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小狐狸又是撒娇又是卖痴，母女俩其乐融融，唐回站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着，嘴角失始终衔着笑意。
而在不远处，同样站着一个人，他安安静静的看着玲珑鸟，一语不发，目光里有着难言的沉痛和哀伤。
唐回早看见了他，也在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可是，他好像没看见一样，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同样不在对方的眼中。
“对了！”小狐狸仰着笑脸，对玲珑鸟说：“娘亲，咱们家来了一个很奇怪的人，我跟他说话，都不理我，站在那里不走。”
“哪里奇怪？”
小狐狸眨巴着眼睛道：“他长得和娘亲好像，我问他是不是舅舅，他不理我……”
小嘴巴巴拉巴拉说着，却没注意到，玲珑鸟的脸色忽的变得煞白。
唐回揽住玲珑鸟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对小狐狸道：“抱着你的剑，去找你的小弟玩吧，爹爹和娘有点事情要处理。”
小狐狸咬咬唇，不乐意：“我不能在吗？”
唐回睨了她一眼，小狐狸连忙道：“那我去隔壁找大牛玩儿了，爹爹，你们说好了事情，记得叫我哦！”
“一定要记得叫我哦！”她一边走一边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得到唐回的点头答允，颠颠的消失在院子门口。
“珍珑，”那人牢牢地看着他，像找到了任性的离家出走的孩子的家长一样，“出来玩的开心吗？”
“奇珑……”玲珑鸟嗫嚅着，只叫出了这两个字。
宽和的笑了笑，奇珑道：“长老们说，你出来的的太久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我……”
似乎没看出她的纠结难堪，奇珑说道：“等你回去了，也是时候成亲了，长老说，让我给你准备一个人类的婚礼，你一定会喜欢的，大家都知道，你最是向往人间的东西了，我已经列出了一个计划列表，到时候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想要增添的，再和我说，小珍，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给你办到。”
说到最后，他倨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来，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起来。
但是这一腔柔情遭到了拒绝，玲珑鸟看着她，目光带着歉疚：“奇珑，我不想回去。”
奇珑好似早就预料到她的回答，说：“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回去。”他包容的说道：“小珍，你现在不想回也没关系，你想在人间继续游玩，那我就陪你游玩，等你想回去的时候，我再……”
珍珑摇摇头，“我不想回去了。”
“不想回去”和“不想回去了”只有一字之差，可是意思却完全不一样，奇珑看着他，眼睛眯了眯，“小珍，不要任性……”
玲珑鸟还是摇头，“我不想回去了。奇珑。”
她牵着唐回的手，大大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说：“我不想回去了，我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我不想离开他。”
唐回侧脸看着她，温文的眸子里，柔波荡漾。他一颗提着的心，轻轻地落了下来，无比满足。
奇珑瞥了唐回一眼，语气不屑：“他？一个人类？”
珍珑点点头，“是他。”她没有对唐回的身份做过多的解释，因为她心里知道他厉害就足够了。那语气里的骄傲，掩藏不住。
但这样的与有荣焉刺痛了奇珑，他失望的摇摇头，“长老说的不错，你会被人类的花言巧语和花花世界所迷惑，忘记自己高贵的身份，同污浊的世界同流合污，爱上卑贱的人类，小珍，你真的让人……”“失望”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但是珍珑已经猜了出来。
她淡淡的说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但是，我并不觉得人间有什么不好的，我喜欢这里的景色，喜欢这里的人情，喜欢这里的人，我觉得一切都很好。”
“那你的家呢？你生活了几百年的家，你就不要了，毫无留恋吗？”
珍珑一滞，缓缓说道：“我违反了族规，想必长老会极生气，不愿意再见我，如果，……如果还有机会，我还是想要回去看看的。”
但或许，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想到这里，她侧头看了看唐回，他沉静而温文，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不觉得后悔。
“不会的，”奇珑说道：“长老向来宠爱你，不会驱逐你的，只要你好好道歉，等长老气消了，一切就会恢复从前的，小珍……”
这是近乎哀求的话了。奇珑在这一刻，忽的意识到，他一同诞生的，注定要结为伴侣的女孩儿，已经下了决定，或者说，早就下了决定，要放弃她的家族，她的过往，和他身边那个不值一提的卑贱的人类，一起生活，她，选择了她的爱情。
他忽的从心里面涌出难言的苦涩，那苦涩比千万个日夜的担心还苦涩，比无数的美丽幻想落空还让人难过。
“只要我道歉吗？”珍珑抬眸看他。
“只要你道歉。”他忽的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殷殷的看着她，渴望那红唇里吐出他想听的话。
可是，他注定失望了。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珍珑问。
做错了什么？
抛弃自己的家族不是错吗？
多年你回不是错吗？
爱上人类不是错吗？
枉顾天定的姻缘不是错吗？
珍珑说：“我只是爱上了该爱的人，我有什么错？”
太多的话，太多想喷薄而出的愤怒，被这句话浇灭了。最后只剩下一句：“那我呢？”
那我呢？我是你天定的伴侣，可是，我的位置在你心里的哪里呢？你就这样的放弃我了吗？可是，失去你之后，我该怎么办呢？你就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吗？难道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相互陪伴的情谊，比不上你只认识了几年的人吗？
他眼中有了泪光，倨傲的背后，有着一腔从未说出的深情，珍珑被那目光刺痛了，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视线，她的心也在这一刻，被一根线微微的扯痛了，她觉得不忍，可是……
命运将她放在一座天平上，向左，是安排好的爱情，安排好的生活，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必将是一片光明；向右，却是一条看不见未来的，只有一片迷雾的小径，这条迷雾小径上，她唯一看得清的，只有身边的这个人。
选择谁？
她恍惚了一下，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在梦里的梦里，她好似经历过——而她的选择从未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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