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玲珑仙道3
命运将她放在一座天平上, 向左, 是安排好的爱情, 安排好的生活, 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必将是一片光明;向右, 却是一条看不见未来的, 只有一片迷雾的小径, 这条迷雾小径上,她唯一看得清的, 只有身边的这个人。
选择谁?
她恍惚了一下, 总觉得这样的场景, 在梦里的梦里,她好似经历过——而她的选择从未改变过。
深深地看了一眼奇珑, 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是最终的判决了。幻想了那么多, 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朝着自己不想要的结果而去,又或许, 这样的结果,在他见到她之前, 他隐隐的, 已经有了猜测,现在不过是把心里面的猜测证实。
高傲的头颅垂了下来, 在珍珑没看见的角度, 一滴泪坠落在地。
“奇珑, 对不起,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会伤害你,可是,我只能对不起你了,因为,我不能辜负他。”
低低的,奇珑问道:“因为他比我好吗?”
珍珑摇摇头,“不是,只是我在遇见他之后,才感到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得到了满足。”
“可是,你缺失的吗一部分不应该是我吗?”奇珑说,“明明,我们才是注定的啊!”
“奇珑,你知道的,不是这样的。”
是的,不是这样的,珍珑生来,与其他的玲珑鸟不一样,他们按部就班的出生,修炼,到了成年的时候,成婚繁衍,但是她不是这样,她喜欢看书,对人类的世界充满了幻想,幻想自己能遇见一个真心喜欢的人,而不是所谓的命运的安排,嫁给一个安排好的人。所以,找到机会,她就离开了族中。
奇珑沉默了许久,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高傲,“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亦无意哭劝,只是,珍珑,你要记住,你今天做了这样的选择,就算以后后悔了,我也不会再回头了 。”
这是他最后的自尊了。
玲珑鸟生来一对,失去了珍珑,也不会有另外一个像珍珑一样的叛逆的玲珑鸟,放弃自己的伴侣,去陪伴他——他这一生,注定孤独。但若真有一天,珍珑后悔了,想要回到他身边,他也不会再答应。
珍珑正要回答,唐回握着她的手,微笑说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语气笃定,坚毅,像极了宣告,炫耀。
奇珑这才将正眼看向唐回,细长的眸子凝视着唐回,唐回毫不避讳的直直的回望过去,两人的视线胶着了好一会儿,奇珑说道:“借一步说话?”
唐回点点头。
珍珑张张口,最终没说什么,只是久久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她还是爱你,即使重来一次,她爱上的人还是你。”奇珑看着唐回,说出了一句唐回怎么也不可能猜到的话。
“你!?”唐回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沉静的目光中,染上不可置信。
“好像,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凌寒,你也变了。”奇珑反而淡定极了,“想来也是,有机会能重新来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这话,更是直截了当的挑明了他的身份。
唐回的心猛烈的跳着,奇珑竟然跟他一样,重生了!那么,是什么时候?他挑破这一切,有什么目的?
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唐回警惕的看着奇珑,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呵!我想做什么?”奇珑讥讽的笑了,“我想让她好好地活着,不要被你害死!”
唐回的脸色在这句讥讽中慢慢的变白了,他艰难的说:“我不会害死她的!”
奇珑嘴角勾出一个笑,“是吗?”
他还是讥诮的,高高在上的,“好在这次你学的聪明了,知道改变自己的身份,强大你自己了,可是,你觉得,以你区区十年的道行,要如何保住她?”
面对赤裸裸的贬低,唐回脸色微微变了,但并不是心虚,也不是难堪,而是担心。
“你可有办法?”出乎奇珑意外的,他问了这样一句话。
“办法?”奇珑笑,“就是我有,你当如何?”
唐回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像绝望的沙漠旅人看到了绿洲,急急的问:“你当真有办法?”
奇珑的嘴角勾笑,“办法你不是知道的吗?接触契约啊!”
解除契约!解除契约的结果就是死!就是魂飞魄散!这和前世的一切有什么不同?!
这丝毫不将珍珑死活放在眼里的态度,让唐回愤怒了,他紧紧攥着拳头,怒视着奇珑。
奇珑嗤笑道:“生气什么?你这就不乐意了?既然你不想她死去,那么还有一个办法。”
唐回问:“什么办法?”
奇珑施施然笑了,“把她还给我!”
把她还给我,就什么事情都没有,没有生命危险,没有天道惩罚,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完美,只需要,你把她还给我。
紧握的拳头垂在腰侧,唐回的心在颤抖,许久,他红着眼睛抬起了头,对奇珑说道:“不可能!”
一道拳影朝着唐回冲过来,一个趔趄,他倒在地上,“把她还给我!”奇珑道。
“不!”
“还给我!”又是一拳。
“不!”
“还给我!!”接着一拳。
俊秀的脸早肿了,鼻血横流,但他从未还手,也不躲避。
“还给我!!!”
“绝不!永不!”
奇珑半跪在地上,俯视着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唐回,情敌也坚毅的毫不避讳的看着他,唐回歪头吐出一口血,“我绝不会再轻易的放开她的手,即使我死!”
奇珑站起来,冷笑:“你若早有这样的勇气,哪里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唐回黯然的垂下了头,“我对不起她!”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她回不来了。”曾经的珍珑再回不来了!
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即使重来一次,这个珍珑和从前的也不再一样了。
唐回却道:“不,我能感觉得到,她回来了,她从来没有改变过。”
这并不是说珍珑和他们一样重生,而是,她的秉性从来没有因为时空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奇珑默然不语。
唐回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却努力站稳,“你不用唬我,她变没变,你自己应该知道!我想,你回来的应该比我早吧?”
这样的敏锐!
奇珑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她还是没有爱上你,是吗?”
奇珑的眼神更加的不悦了。
彼此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奇珑开口:
“两百年前,我回来了。”
努力了两百年,她还是无法爱上他。正如每一只玲珑鸟坚定自己的伴侣是一起出生的那只异性一样,珍珑也坚定地相信,她的伴侣是自己亲自找到的,彼此相爱的。他无法改变她。
“我回来的那一天就发誓了,如果用两百年的时间,她还是不能爱我,那么,我就放手。”
所以,他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挽回,不是为了报复,而是和自己的赌约做一个了结。
他打唐回,也不过是因为愤怒和不甘。仅此而已。
“大概,我该放手了。”
“她不属于我,这就是命运。”
他终于无奈的承认了这个事实,心里却更加的难过。
“族中的典籍有记载,如果两只玲珑鸟无法相爱,那么,在彼此自愿的条件下,可以解除契约。”奇珑说,“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笑话,因为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不爱自己伴侣的玲珑鸟,那本书,被遗弃在最角落里,无人问津。我回来的第十年,才看到那本书。”
他看着唐回,“可是,我为什么要成全你?”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
她原本就应该是我的啊!
为什么要亲手放弃给别的男人?!
“我做不到。”他摇着头,苦笑,笑着,眼泪却涌出来,“我做不到。”
奇珑擦了擦眼泪,带着鼻音道:“我曾把她给了你,凌寒,她是你的了,从我放手的那一次,她就是你的了。可是,我不能成全你。”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想留着这个契约。它不会影响你们什么,我只要这个。”
不等唐回说什么,他忽的变成了一只小巧美丽的玲珑鸟,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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