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温澜，我们错过了
第二次会议，对方对于温澜新做的方案果然很满意，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只商议了一上午便敲定了长期的合作。
总算没耽搁日子。
温澜似乎轻松了一些，回到酒店拽下领带，拿着浴袍走进浴室。
浴室里，他看着布满水雾的镜子，手指勾勒出云川两个字，思念开始在胸腔里泛滥，这是失控的前兆。
温澜猛然打开花洒，冷水从上而下淋过他全身，让他稍稍冷静。
出来后，他发消息给助理，让他打听一下云川的消息。
助理的速度很快，等温澜吹干头发，助理就发消息过来说云川前几天刚刚回国。
回国了。
温澜垂着眸子凝视手机屏幕，平静的表面下是久违的心跳加速。
这就意味着，他能在这座城市里遇见云川。
只是人海汹涌，他们会在哪里相遇呢？
他给助理发消息，让他把接下来的行程都往后推，他要在b市住一段时间。
黄昏，温澜照例去伽清中学逛了一圈，看着熟悉的十一班教室，还有他们近在咫尺的位置。
温澜怀缅着过往，沿着曾经的足迹，心中却更期待未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有云川的未来。
晚霞散去，伽清要闭校了。温澜看着倒映在晚霞中的校园，万分期待新故事的开篇。
上天总爱开玩笑。
尽管心中有了准备，他还是被突如其来的重逢搞的措不及防。
那时天色暗淡，他正喝完酒，站在离伽清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抽烟。
街道很窄，鲜少有人往来。
温澜倚在墙边，路灯下他的身形挺拔修长。微长的刘海细碎的遮住眼睛，他低着头，指尖橙色的弱光忽明忽灭。
褪去伪装后的他一身颓然落寞。
隔着几米云川都闻得到那人身上的酒味，他止住脚步没再上前。边上的人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听见声音的温澜抬起头，眼前的人逆光而站，他眯了眯眼睛看清那人的脸，指间的烟蓦然掉落在地，烟头接触地面湮灭了半边的光。
相对无言，缄默渗透在每一次的呼吸中。
云川眸色渐深，下颌紧绷，喉结凌厉。
“温澜，别来无恙。”他说。
双目相对，四下无声。
温澜怔怔的看着他和他身边的男人，低喃着：“云…川…”
他猛地转身离开，神色几分失魂落魄。
他设想过一万种可能，最差的结果无非是云川不爱了。
他想没关系，他可以放下一切不顾自尊地去把他追回来。
可他唯独没想过，等他有了资本主宰自己人生时，云川身边却已经有别人了。
酒精上头的感觉很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可心更疼，刺入骨髓的疼。
灯光拉长了他的身影，匆忙慌乱的步伐狼狈至极。
“他就是温澜啊。”那人看着温澜的背影有些惊讶，“也不怎么样啊。”
云川敛着眸子轻扣烟盒，薄唇叼起烟嘴，幽蓝色的火光勾勒出他俊美的五官。深吸一口烟，缓慢呼出，烟雾缭绕在他眼前，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
“他哪有优秀过，是我爱过。”
云川这么说。
十八岁的温澜只懂寻欢作乐，沉醉灯红酒绿。
一身昂贵的潮牌光鲜亮丽，却沾染满身烟酒味。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平庸无为的现在，从不会设想未来。
又或者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未来。
懦弱、纨绔且狠心的胆小鬼。
何来优秀。
一个人悲伤的时候，迎面吹来的春风都带上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温澜坐在那张长椅上，看着烟丝缭绕着飘向空中，不愿相信支撑他五年的信仰突然间就崩塌了。
人望山，鱼窥荷，或许他想要的早就失去。
“那我呢？给我的也会给别人吗？”温澜失神地盯着地面，烟丝燃到尽头，灼热的烟嘴烫到了他的手指。
“你想要什么？”
温澜蓦然抬头。
云川站在树荫下，月光透过茂盛的枝桠斑驳地落在他的身上。
可就算是这么一点点的光，温澜也想不顾一切地抓住。
“你。”温澜情不自禁地张嘴，“我想要你。”
云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勾起唇角说：“你是婚姻过的不幸福，想捡垃圾一样的把我捡回去吗？”
讽刺的话语如耳光般落在温澜的脸上，可他毫不在意。
“不是的，云川，不是的。”温澜慌乱地开口，“我没结婚。”
他想解释这一切，想告诉云川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下过，他也是有苦衷的。
但云川并不想听，他说：“温澜，当初是你不要的。那股劲儿过了就是过了，不会再有了。”
“没过。”温澜激动地反驳，“只要我还爱你，就不算结束。”
“爱？”云川冷笑，从树荫下走出来，指尖勾起温澜的下巴，俯视着他，“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是过客，还是玩物，是真心喜欢过，还是逢场作戏，我想你自己也不知道。”
仰视的角度里，云川的轮廓棱角分明，削薄的唇紧抿着，眉宇间是如从前般的矜傲，狭长的黑眸微眯，多了几分稳重与深沉。
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温澜的眼中满是痴狂，他说：“云川，我爱你。”
深夜的中央山公园。
五年前温澜在这里提了分手，五年后他在这里对着自己曾经亲手推开的人说爱。
他终于相信陆征曾说过的话。
风水轮流转，该他遭的报应，一个都逃不掉。
“有多爱我？”云川笑着问他。
“多爱都可以。”
“那要你放下温家的一切，做我笼中的金丝雀呢？”
温澜毫不迟疑地回答：“我愿意。”
云川沉默地看着他，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意，指尖松开他的下巴，惋惜道：“可惜了，若五年前你这么说，我定会带你走。”
“那现在呢？”温澜轻声问他。
云川浅笑着摇摇头，晦暗的眸色流露出凄凉：“温澜，我们错过了。”
“没错过！”温澜起身抱住他，委屈涌到喉咙却生生咽下，哽咽地在云川耳边说道，“我跟你走，去哪里都可以。”
云川一把推开他，佯装怒意的问他：“这话五年前你怎么不说？”
“怨我啊。”温澜惨笑，“只恨我生在冷血无情的温家。”
气氛变得压抑，春天的夜晚竟比冬夜还要冷。
温澜看着云川冷傲的模样，指甲扣着血肉模糊的掌心，低低地笑出了声：“太迟了云川，我不会罢休的。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上你。”
历经千帆的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胆怯和懦弱，无论是在商场还是情场上，他都会不择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压制了五年的情绪，让他变得偏执和疯狂，不再像个正常人。
清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个人从小道上走来，远远地叫道：“云川，你好了没啊，教授还在研究所等我们呢。”
待人走近，温澜看清那人就是初见时站在云川的身边的人，不禁攥紧拳头。
云川注意到温澜的小动作，饶有趣味地弯了弯唇。
谢奕文走进，手搭在云川的肩膀上，埋怨道：“你不是说就进去一会儿的吗？我搁外面都等你半天了，还没好吗？”
温澜面色阴沉，目光落在云川的肩膀上，咬紧牙关。
云川瞟了他一眼，转头对谢奕文说道：“没什么了，咱们走吧。”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模样，嫉妒的情绪在温澜的心底肆意蔓延。
走吧。
走去那里？
大半夜的，不过就是回家睡觉罢了。
怒气涌上脑海，温澜再也克制不住，冲上去一脚快开谢奕文，嘴里骂道：“操！别他妈碰老子的人！”
谢奕文被踹的往前踉跄几步，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澜一下子扑到在地，拳头重重的落在他的脸颊上。
第二下还没来得及挥出去就被云川握住，温澜用力甩开，一脸阴霾地问道：“怎么？打你相好心疼了？”
云川没说话，温澜见状又挥了一拳，再一次被云川拦住。
温澜怒了，咬着牙狠狠说道：“云川，若不是你，五年前我就该死了。这五年来我过得痛苦不堪，不是来看你谈恋爱的！”
云川还没来得及说话，谢奕文反应过来猛然推开温澜，抹了把脸怒骂：“你他妈脑瘫啊！什么相好恋爱的？”
跌坐在地上的温澜不屑一笑：“你不就是他相好？”
谢奕文疼的龇牙咧嘴，闻言白了他一眼：“你可得了吧，这个大情种一心就想着他那前男友，谁能跟他相好！”
温澜错愕地抬头看向云川，蓦然撞进他的眼睛里。
云川没有一丝被说中心思的尴尬，落拓地扶起温澜，替他拍了拍衣角沾上的灰。
温澜不理会，只盯着他眼睛问：“你前男友是谁？”
云川没说话，垂着眸子专心地拍掉他袖口上的灰。
谢奕文揉揉泛青的颧骨，看着他俩不爽地说道：“我特么白挨了一拳你看都不看一下，那衣服上看不见的灰你拍半天。云川，重色轻友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云川淡淡回了一嘴：“你那实验报告我帮你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堵住了谢奕文的嘴。
拍完灰，云川对上温澜执着深究的眼神，眉间的锋利稍许柔和。
他拨开温澜的刘海，轻声说：“是你，我的前男友。”
结合谢奕文说的那些话，温澜脑子霎时空白，他不解地问：“那他？”
“他是我研究所的同事，回国参加一项研究。今晚我们原先打算去b市的研究大楼开个远程视频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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