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叮铃铃……”
考试时间结束。
“太子也不带缩印政治大题这么玩的啊！我靠！”
“这哥们儿，不讲考德。”
铃声没打完，考场就热闹起来了。
王子晴疲惫地把头埋进胳膊里，鼻子贴着课桌喘息。
好险，差一点儿跟着老师去教务处的就是自己。
开始厌恶自己的卑劣。
她闭着眼，试图屏蔽掉整个世界。
可是屏蔽不掉。
考场里兴奋的议论声落在她耳朵上，滑进她心里。
“嘿，吴雨，你说周俊煦这次会怎么样？”
“那能怎么样？叫家长，校级处分一次，通报批评。昨天隔壁考场英语传答案被抓的那俩，就是这么处置的。你昨天没听见学校大喇叭里怎么嚷？”
听见了，学校的通报批评在大喇叭里滚动播放，有耳朵的都能听见。
“我去，太他妈刺激了，这要留档案的吧。”
“谁知道呢？哈哈哈！走走走一起去厕所。”
王子晴心里很闷，有顿顿的难过。
她的确是听到了学校大喇叭里隔壁考场的通报批评才想起来要嫁祸他的。
她握着小抄挣扎了一晚上，最后还是这样做了。
“我去，英雄啊。”考场里有同学路过她时向她竖起大拇指。
王子晴抬头，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叫刘博诗，听着有点儿像女孩儿名，但他平时英语成绩很好。
“牛逼！”走在刘博诗后面的男生路过她时加上一句，是刘博文。
俩人是双胞胎，都考进他们班了。
他们的爸爸在派出所工作，还来过她家，和她提起过双胞胎儿子。
但是王子晴和两人平日没有交集。
刘博诗和刘博文站在她桌子前摆弄她桌子上的铁尺。
王子晴从课桌里拿出两格卫生纸，站起来往外走。
想躲。
从两个男生身边路过时她侧了侧身子，还是被其中一个男生后来居上重重撞到了，她没有回头，也不知道撞到她的是刘博诗还是刘博文。
一笔烂账。
王子晴的腰磕在桌子角上，她疼得皱眉。
桌子歪出去一大块儿，有支黑色碳素笔顺着平滑的桌面滚下去。
刘博诗和刘博文看教室里一眼，同学们差不多都去厕所了。
考场里零零星星还剩了几个同学，也都在低头翻历史书，没人注意这个角落的动静。
刘博诗从王子晴身侧靠上来，低头在她耳边悄悄说一句：“我操，我他妈看到了。”
看到了王子晴故意扔小抄陷害周俊煦，但是更想看周俊煦倒霉，所以选择不说，也不想让王子晴好过。
王子晴抬头，瞪着挑衅的一双眼睛，嘴巴抿成一条线：“你想怎么样？”
刘博诗笑：“不怎么样，你爸，我们也看到了。哈哈哈。”
那又怎么样？
王子晴攥在手上的卫生纸被她的指尖戳破了。
她坐回座位上，浑浑噩噩考完最后一科——历史。
同学们一窝蜂地往门外挤。
王子晴仔细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桌子上的考号撕下来，身份证学生证扔进书包里，接着是碳素笔涂卡笔……
铁尺扔进书桌里不要了。
走出考场，她低着头，被汹涌的人流带着往前淌，像随波逐流的一条鱼。
“我靠，九师联考太虐了，题量怎么这么大？”
“最后那道大题，我他妈连材料都没读，直接把知识点往上拽。”
“你还有时间把最后一道大题写上呢？厉害了！”
“不过前面的选择题出奇的简单。”
“确实。”
出了考场，同学们一改考试时的你死我活，男生女生都是有说有笑三三两两的一起走。
没人落单，落单的是异类。
王子晴就是异类！
走到楼道尽头，路过厕所，王子晴一个闪身躲进去，反锁上其中一隔间的门，蹲下来看着垃圾桶里卫生巾上猩红的血迹发呆。
她妈妈的血染红了她的眼睛，于是，她的心黑了。
四舍五入他们家也算欠她一条人命，这点儿栽赃，不过分吧？
她无声地笑，嘲笑自己变成了和王得志，和那个人一样的人，也在不遗余力的伤害别人，在大家看不到的角落里。
“哐当”一声，是隔壁男厕所关门的响动。
男女厕所中间只有一墙之隔，隔绝开男男女女的身体，隔绝不开大大小小的声音。
王子晴在厕所隔间闭着嘴巴默不作声。
她在安静等学校的同学们走干净。
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
“操，是哪个贱b陷害你的，你告诉老子，老子替你教训他！”一个男生的声音传过来，紧随其后的是踹垃圾桶的声音。
“对，我们一起帮你日他祖宗，打的他满地找牙。”
“狗娘养的，欺负人竟然欺负到我煦哥头上，你告诉我们是谁，看我们不大耳刮子抽死他！”
隔壁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热闹，听脚步声少说也进去四五个人。
什么都听的清清楚楚，男生的怒不可遏和不能饶恕。
是吧，这才是被陷害的人该有的反应！
王子晴昨晚已经做好了被周俊煦打一顿的准备，反正她最擅长的事就是挨打。
可他只留了个失望透顶的眼神给她。
所以她才会开始觉得难过。
“大阔，给来点儿纸。”男生敲敲厕所隔间的门，声音有点儿急。
“我去，我没有，你找宝哥要。”
“我也没带，找煦哥要。”
“煦……煦哥……”煦哥正发着火呢，谁敢管他要？
“谁把我喜欢她的事儿说出去的？不是说了不让说吗？”
又是那个有点儿哑的声音沉沉响起，听着好像真是周俊煦。
王子晴深吸一口气，叹一声冤家路窄。
“什么事儿？你和王子晴？她知道你喜欢她了？”调笑的慵懒调调，该是另外一个男生说话了。
“煦哥，这事儿咱一会儿再说，先给点儿纸行么？”
厕所隔间的门重重落下，尿尿的声音响起。
声音摔打在王子晴心尖上，她大脑飞速运转。
思绪搅乱在隔壁传来的那句话的中心漩涡里。
“我喜欢她这事儿？你们谁他妈告诉她的？”周俊煦问，锲而不舍。
尽管王子晴总是和他不期而遇，却是她第一次听到他骂街。
她更震惊他说的这话，比摔打她一顿更让她难以接受。
“操，谁告诉她的？”没人接话，周俊煦又问，声音急躁起来。
紧接着王子晴又听到里面传来一句：“周大公子，别开，老子拉屎呢！”
然后是重重的摔门声……
她还听到垃圾桶在地上打了一个旋，最后带着浓重的愤怒沉痛摔倒在地。
不知道是正在拉屎的人的愤怒，还是周俊煦的愤怒，重重砸在无辜地板砖上。
男生厕所现在一定狼狈极了，光垃圾桶就被踹倒了两个。
保洁阿姨犯了什么错？
王子晴悄悄站起身来，蹲了太久的腿又麻又疼，眼前闪过一片漆黑。
短暂的停顿之后，王子晴握紧书包带，拖着蹲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跑出了厕所，努力把男生的愤怒甩在身后。
她跑出教学楼，迎着明晃晃的太阳跑过去，陷入无边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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