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三钱医师!”
走近了楚南星惊喜的发现那医师他认识,几年前救过他一次。
三钱冲楚南星点了点头,也不说认识或是不认识。
此时已经戌时末了,城里店铺已经闭门了,四下寂静无声,只余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随着浅淡的月色摇晃着。
三钱与商陆是旧识,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楚南星也不想去探听他们在讲什么,微微落后俩人几步打量四周。目之所及皆是两层楼的商铺,偶有风刮过,吹动垂挂在商铺上的幡旗在石板上投下倒影形似舞动的衣摆。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低声的交谈声,楚南星回首看去,是刚刚那群城门巡卫。已脱去外间罩着的黑色披风,露出里间衣裳来。青衣白玉带,是风家弟子的象征。
为首那位少年,怀抱着一只白兔,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满是笑意。其他几位少年也同样满目温柔,笑着去逗弄白兔。笑颜笑语,却不至喧闹,尽显大家做派。橙色的灯光映照下,那群少年的笑颜如同冬日的煦阳,引得人不免也跟着欢喜起来。
“小老板,”
寂静的夜里传来商陆的声音,楚南星回首这才发现自己已离他们百步远了。
“小老板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商陆一边向着楚南星走过来一边问道。
闻言楚南星又回头看了眼,刚刚身后的那群少年已经不见了,许是从旁边的街道拐到另一条街道去了。
“没什么,”一面回答一面迎着商陆走了过去,“到了吗?”
见楚南星动了,商陆也没再往前走了,停在原地等着,“快了,从前边拐进去就是了,”说着指了指三钱,他正在站在一个巷子口。
进了巷子右手边第三家唯一挂着灯笼处便是三钱住处。门额上题有匾额,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医”字。推门进去,清凉的夜风携带着浓浓的草药香扑面而来,院子中摆设了许多晾晒药草的器具。
“你们今晚住这儿,”三钱指了指左手边的两间房道,“房间我都收拾好了,饿的话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吧,”一边说着一边张嘴打了个哈欠,“我是不奉陪了,先睡了,”说完肩膀都耷拉下来,显得一副十分疲倦的样子,将手里的灯笼往商陆手里一塞,步伐轻晃,腰背微驼,往右手边的房间走去。
俩人站在院子中看着三钱的房间亮灯熄灯,仅仅瞬息。俩人面面相觑。
楚南星心道,“难道医师的脾性就是如此古怪,当初救他的时候也是这样,药一上,手一挥,便将他放置一旁,大有一种听天命的感觉。”
片刻后,商陆熄了灯笼,伸手去拿楚南星手里的灯笼,担心他误会,特意解释道,“三钱看病抓药从来都是一个人,所以入夜便要睡,他不是故意冷待我们,”
楚南星点点头,将灯笼递到商陆手上,“医师能帮忙医治,南星已是感激不尽,怎会去质疑医师品性如何,”
商陆笑了笑,“饿了吗?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楚南星摇摇头,“不饿,早些歇息吧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往三钱准备好的房间走去,“路上听医师说我们还得去采药,今夜好好睡一觉吧,”说着推开房门看着仍旧站在院子的商陆。
商陆见楚南星已经一脚跨进门里,突然开口道,“需要洗漱换下衣裳吗?”
屋里燃着烛火,楚南星低头看了眼,马蹄扬起的尘灰倒将衣裳弄出一种朦胧来。忙将踏进去的脚收了回来,“行吧,我同你一起去,”
商陆上前道,“不用了,三钱定已备好热水,”将手里的灯笼交到楚南星手里,“你先进去,我去拎水过来,”说完就走了。
楚南星也没在多说什么,拎着灯笼靠着门在门槛上坐了下来,微眯着眼嗅着空中草药香,困倦犹如浪潮涌上来。
夜色沉寂,突然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声音隔着门墙,似远似近。
楚南星起身出了房门,隔壁的商陆也同样推开房门,两两相望无言。他们此前听见的咳嗽消失了,周遭一片寂籁。此时天色未明,天上月淡星稀,再过两个时辰天便该亮了。
咳嗽声又起了,一声比一声大,似要将心肝脾肺都一道咳出来。三钱的房间烛火明亮,咳嗽声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俩人紧忙阔步来到三钱房门前,同声喊道。
“医师!”
“三钱!”
屋内并无回应,只余咳嗽声,一声一声接连不断。就在俩人准备破门而入时,屋内传来三钱的声音。
“进来吧,”
门一开,扑卷过来的浓的发苦的药香以及里面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三钱面色疲倦的站在门边。
商陆上前扯着三钱上下左右一通打量,“受伤了?”
三钱拂开商陆的手,转身往里走,“不是我,我在道上捡了一孩子,这几日正犯病呢,”
商陆脸色一冷,“什么时候捡的啊,”
三钱瞥了他一眼,“半年前啊,在水里捞起来的,”
商陆追问,“我走后?”
三钱正要回答,里间咳嗽歇了,传来一声极其孱弱的声音,细听才能听出那人唤的是“师父,”
三钱立即应声,“师父在呢,乖,”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移到床边。经过烛火时带起一阵风,吹的烛火左右摇摆,将熄未熄。
三钱坐在床边,俯下身将床上的人抱在怀里,轻拍后背,那人咳嗽几下后,吐出一口发黑的污血。擦净了脸庞,三钱又将人放了回去,仔仔细细的掖好被角才起身看着他俩。
不知为何,屋子里突然陷入沉默,三人相觑却不发一言。
楚南星偷偷瞧了一眼商陆,见其眼神如剑的盯着三钱,面上似隐隐带着不满之意。
楚南星也同样看向三钱,只见他面色露不安,微微低垂着头,手上不停捻动衣角,一副心虚的模样。
良久,商陆叹了口气,难得唤了三钱的本名,“墨竹,他不是阿猫阿狗,你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捡回来了,他这一身伤病从何而来,若是有人发现他未死在那冰凉的河水中,你可知你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商陆语气不怒不急,但每一句每一词都带着责备与担忧。
三钱仍是低垂着头,也不为自己辩解两句,只道,“当日他被河水冲到岸边,我见他一息尚存,可见是个命不该绝的人,”三钱说到这儿偷偷抬眼瞧了眼商陆,接下来的语气都弱了不少,落在耳里倒有一股委屈的意味,“我是学医的不可能不管,我捡他那处离这儿相隔几千里,若是真有人想查找,也不一定会找到这儿来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在换一个更远的地方就是了,”越说着声音越低了下去,若不是几人相隔较近,四周又寂静,怕是听不清后面的话了。
见他意已决,商陆沉吟片刻问道,“非养他不可?”
三钱抬起头坚定的点点头。
商陆叹了口气道,“带着他跟我一起回杏枝里,正好我们也是来请你去杏枝里的,”
闻言三钱眼神立即亮了起来,语气也改之前的委屈低落,“我正有此意,不曾想路途中舒颜的犯病了,这才在天珑城耽搁了下来,这处还是一家药铺的坐堂医师暂且租借给我的,”
楚南星,“那孩子叫舒颜?”
刚刚虽只匆匆一见,楚南星也能瞧出,床上那人应该年岁不大,只是受病痛折磨,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和一张依附在骨上的皮,即使这样也能看出脸上稚气来。
舒颜又轻声咳了几下,三钱立即紧张的扭头望去,见其眉头微舒,想来病痛正逐渐消退,这才转头回答楚南星的话,“往日没犯病时这孩子也时常紧皱着眉,心头仿佛积压了千万事一样,虽同我亲近,但话也不多,问上一句便答上一句,先前那一月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说着突然心疼的叹了口气,“也不知先前受了怎样的折磨,疼成那样也不吭一声,每次犯病清醒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向我道句对不起。给他取个名字就当做跟过去告别了,往后跟了我,定是安逸舒适,笑颜逐开,”
一番话倒是将商陆藏在心底的怜爱牵引了出来,说话也不再似之前带着责问,隐隐带着些关心,问道,“那这孩子是个什么情况?”
三钱,“伤痕数不胜数且都是经年积久的,这些伤花些时日也能养好。只是他体内还有一味毒,这毒本就是一味小毒,吃些药也就解了,只是他这毒在体内估计有些年岁了,恐是连骨头都浸透进去了,若是再不想法子解,怕是今年冬天都熬不过去了,”
说完惆怅的长叹了口气,对这个从河里捡回来的孩子,他是真的喜欢。即使当时舒颜血污敷面,可他就是觉看着顺眼舒服,鬼使神差的就给带了回来。看他一身伤,唯恐节外生枝,带着他在中州辗转几处,每一处都不会过久停留。
天珑城算是他们逗留较久的地方了,一是要从这里去杏枝里,二是要寻药,天珑城附近的山中有一味药,可以暂缓毒素继续蔓延。但近几日舒颜身体状况并不好,他一时无法脱身前去寻药,正为难时商陆送信来了。
深受病痛折磨的孩子被熟悉药草香包裹下安然睡去,三钱熄了一盏烛火,放下床幔,领着二人去了外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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