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次日一早天色昏亮之际，楚南星与商陆又出了天珑城，去找丹穴山找三钱需要的草药。

        三钱要他们找一味名叫白芨的草药，说他已经查探过了，天珑城附近的丹穴山中一处山谷长着一片白芨草，但此处山谷十分怪异，常年大雾不散，飞鸟走兽从不往那处山谷去，就连常年行走深山的猎人见了那处山谷也是绕道而行。

        白芨草虽算不是多名贵的药材，却可延缓世间百毒的毒发时间，为医者拖长了不少的医治时间。此草枝叶肥硕，花穗娇小似米粒，成熟的白芨草，根叶纯白像是裹着一层白霜，花穗橙红，顶端一点金色，又称它为丹金草。

        这草药也不是遍地都能寻到的，据他这些时日查找，也仅有天珑城附近的山中长着有，且当属丹穴山中的这片白芨草年岁较久。年岁越长的白芨草药性越好。

        三钱说了白芨草是缓和之药，他们不免要多采摘一些回来，免不得清韵也是需要的。故而商陆背了一个背篓，楚南星挎了一个篮子。俩人从天珑城的东门走水路行至丹穴山脚。

        此时的湖面雾气浓郁，笼罩的站在船头的船家都瞧不清了。

        楚南星双手抱在胸前，靠着船舱打盹。商陆端端正正的坐在楚南星对面，手也老老实实的放在膝上，一丝一毫都不敢动。船舱内只剩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竹竿入水时带起的哗哗水声。

        楚南星一夜未睡，他是知道的。

        昨夜半时，楚南星开门的声音吵醒了他，他立即翻身从床上坐起身。月光如水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屋，撒在地砖上，恰似镀了一层银辉。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隔壁再次传来门扉轻合的声音。

        船舱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楚南星眼都不抬的问道，“下雨了？”

        商陆正要回答，就见船家弯腰进来了，“公子下雨了，我进来拿蓑衣，”说着拿上放在船舱边上的蓑衣便出去了。

        “下雨了，冷吗？”商陆一边说着一边解了外衣，想将衣裳给楚南星披上。

        楚南星懒懒的掀了下眼皮，随后又闭上，淡漠道，“不必了，不冷，”

        商陆讪讪的将衣裳收了回来，也没再穿上，随意的铺在膝盖上，听着外间细碎的雨声，头靠在船舱的木板上也闭上了眼睛。出了杏枝里的楚南星，就跟天一样，变幻不定，忽冷忽热。

        小船在河面上晃晃荡荡行了一个时辰，方才在一处野草萋萋的岸边停了下来。丹穴山四处可进，很少有人会从水路走，故而水边并没有设置渡口。这处还是船家寻了好一会才找到一处，尚可站立的地方。

        他俩还未出船舱，船家关心的话语先钻了进来，“二位公子可有携带雨具？老汉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公子若是不急的话可以先在船舱等一会，等雨停了在往丹穴山去，”

        楚南星先弯腰出了船舱，站在船头看着云雾缭绕的山林，“多谢船家关心，既是外出采药，一应物具自是带齐了的，我们也不能耽误了船家生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相应的银钱递给船家，环顾了四周问道，“这四周看样子应该是鲜有船只来往，”

        船家擦了擦手上的雨水才去接楚南星递来的银钱，“是啊，自从徐家将天珑城给了风家，这处就再也没人来过了。看二位公子行装是要去采药的吧？”

        楚南星点点头，又拿出一份银钱道，“还麻烦入暮时，老伯能撑船来接我俩，”

        船家欣然答应道，“我本就是做这水上行当的，只要这船能去的地方，老汉一定到，”说着笑眯眯的接下明显比一趟来回还要多的银钱。

        楚南星不再多说，先行下了船。

        商陆背着背篓紧跟其后，他们来时并未携带雨具，可是楚南星此时手中正握着一把秋香色的水墨纸伞。

        岸边野草弥漫，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些野草都是呈一个方向倾倒，显然此处并不如船家所说，无人踏足。

        商陆比楚南星高了半个头，所以伞撑起来，颇有些费力，但他还是尽力的将伞往商陆头上罩。越往前走，草木生长的也越加肆意，俩人即使撑了伞，浑身也差不多都湿透了。

        楚南星一手执伞，一手持剑挥砍横档在眼前的树枝。这条路是船家指的，说是之前徐家进山采药时，就是从这片林子进的。虽不知他话里的真假，但在连天的野草下确有一条不甚明显的小径。俩人沿着小径一边往前一边在树木上刻下记号，免得回来时迷了方向。两人走了会发现周边的野草变得有序起来，也不再横盖在小径上方，湿软的泥地里也有了些许动物的足迹。

        楚南星正要收剑入鞘，就听见一阵急乱的脚步向这边来，速度很快。

        “当心！”

        刚喊完，就见前方的浓雾破开来，有一小孩怀抱着什么东西，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这边急速冲过来，在他身后紧跟着三条抓钩。

        眼见那抓钩要追上那孩子，楚南星来不及多想，扔掉伞直接扑了上去，抱着孩子闪躲在树后。

        只听得“嗵”的一声，那三条抓钩扎进树干里。

        还不及喘息，又听见雾中“唰唰！！”几声，更多的抓钩破雾而来，直扑商陆面门。

        “老商捡伞！”

        随着楚南星这一声喊声，陷进树干里抓钩也蠢蠢欲动起来。

        商陆一个仰身躲过来势汹汹的抓钩，顺势翻转身体捡起已经折合上的伞，挡下抓钩的第二波攻击。伞突然自行撑开，那些抓钩纷纷被伞挡了回去，一连几击不中，抓钩畏缩的退回雾中。商陆紧接着踩着树干凌空一翻，掌心红光一闪，一掌将已经袭到楚南星身边的三条抓钩拍进土里。三条抓钩正好落进泥水里，溅起的污泥撒满整身。

        “给，你的伞，”商陆将捡起来的伞还给楚南星。

        楚南星把已经合上的伞重新撑开，将伞交给刚刚救下的小孩手中，“拿好伞不要从树后出来，”一面说着一面将长剑递给商陆。

        “咔嚓”

        脚踩断树枝的声音。

        转息间楚南星手中赫然出现一把冒着蓝光的□□，俩人相视一眼，先发制人的冲着迷雾扑了上去。

        先前退缩的抓钩再度卷土重来，此次招式更加凌厉。

        楚南星翻转□□，刮起一道强劲的气流，一枪横扫，击的抓钩先后退了一步。抓住这一空挡，商陆紧跟而上，挥剑斩掉钩子，失去钩子的铁链宛如失去生命一般掉落在草地上。

        失去伙伴的抓钩见状朝来人发起疯狂的攻击。

        楚南星□□一横，商陆借势而上，挥剑再次斩落一个钩子。□□往地上一插，借力往后一躺，躲过从雾中射来几枚飞刀。

        俩人一战一护，配合默契，击的抓钩频频落败。

        “嗖！”

        所有抓钩突然收了回去，耳边传来衣决翻飞的声音，几道黑色的身影从雾中袭来，楚南星握紧□□做好攻击的准备，却见那几人突然转了方向，向着小孩藏身的树后而去。

        俩人心道不好，急忙闪身护了上去。一时间刀剑相撞的声音响满整个林间。

        黑衣人手持弯刃，化作残影将俩人包围在中间。楚南星与商陆俩人背靠背，警惕的小心移动身体。

        “嗖，”

        “铛”

        黑衣人发起了攻击。

        “噗”

        楚南星手腕一抖，□□如游龙般出击，一枪贯穿一个黑衣人的身体。收回枪时，楚南星讶然的发现枪尖竟未沾上血迹。只见那个黑衣踉跄的向后退，紧接着就有新人的黑衣补了上来，楚南星来不及多想，提枪就刺。很明显黑衣人打算分而剿之，将他与商陆分隔开来。

        “噗”

        楚南星回首看去，只见一把长剑插在黑衣人的胸膛，他手中弯刀，离自己就差几厘。楚南星就势一踹，接着一个侧身躲过下一把弯刀……

        双方酣战不知多久，黑衣人始终未能接近半步，无意再战。铁钩再次袭来，俩人急忙向后躲，再回头时那群黑衣人已经消失在雾中。

        他们所站之处只余凌乱的野草，以及树上的伤痕，方能证明刚刚发生了一场激战。

        □□回笼，楚南星捡起地上一件黑袍看了看。胸口处赫然有一道被长剑刺穿的印记，但为何只有衣裳，而不见尸骨？

        楚南星将衣裳随手扔在一旁的草丛，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空的！

        他挂在腰上的玉佩不见了，低头看去，只见靠近腰间的处衣裳被划破了，玉佩应该是在刚刚的打斗中掉了，慌忙在四处草地上翻找。

        商陆走到树后才发现那个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撑开的伞也合上了，一块青白色的玉佩掉落在一旁的草丛上，商陆将玉佩捡起细细的观察。

        青白玉雕刻的鸢尾花，穿以红绳，坠有尾指大小的半圆铃铛，晃了晃，无声，是魂铃。见楚南星向这边走来，忙将玉佩收进手里，玉触手温凉，是块好玉。

        “哎，老商你见着一块玉佩没，许是刚刚打斗是掉了，这周边我都找了都没有，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还未走到身前楚南星便急急的开口问道

        商陆本想将玉佩藏起来逗逗他，但是见他眉头紧皱，脸上明晃晃的焦急，又不忍心逗他了，“是这块么，”将玉佩悬在手指上晃了晃“我刚刚在草地捡的，”

        “啊，就是这块，”

        果不其然见楚南星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商陆嘴角不由的向上勾了勾，不皱眉的楚南星才是最好看的。

        “吓死我，还以为找不到了，”

        楚南星拍了拍胸膛松了口气，从商陆手中接过玉佩。玉佩上的红绳被割断了，不能系在腰间了，只能贴身放进怀里揣着。

        “鸢尾花，白家，”商陆独自在心里咂摸这几个词。

        一只半大的狸猫嘴里叼着一只瘦弱的狼崽潜在不远茂密的草丛中注视着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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